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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剑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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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剑阁
剑阁乃是一座阁楼状建筑物，总计共分三层，其中有无数宝剑横陈，众多修士穿行其中，不时发出啧啧惊叹声。
然而燕宴随眼看去，却是兴趣缺缺，他初入浮月沉星，手中兑换点数不足，只能在一层挑选。第一层中剑的数量最多，质量却最差，且不提他前世的佩剑千幻乃是绝世名剑，即便在燕家，他见过的好剑也不少了，自然对这里的看不上眼。
奈何浮月沉星的规矩森严，兑换点数只能依靠任务获得，既不能转让又不能花钱买到，燕景手里倒是足够，可他用过的剑，无一例外用一次就坏，既然只是挑选一次性的武器，犯不着花冤枉钱，故随意扫了一眼，只挑了柄勉强过得去的。
燕宴刚刚结完帐欲走，却看到一旁的楼梯上走上去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白衣少年神情冷淡，身边人与他交谈，也只是偶尔点头答应，并不多话。可他走到半途，不知何故偏过头来，朝下一望。
那下方站立一人，身着与他同样的白色弟子袍，长发未束，只用一根红色发带随意绑了，鬓边垂落几缕散发，随他动作徐徐微动，眉目十分俊俏，入眼看去，好一个风流少年郎。
少年眼中荡漾盈盈笑意，左手撑着下巴，冲他歪头一笑：“苑公子，好巧。”
正是燕宴。
苑沉璧指间红绳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张俊脸之上没什么表情。
他旁边站着的是十六岁的叶如翡，此时看到他，立时皱起眉头，脸上隐隐带着火气，道：“燕宴，你来这里做什么？”
语气十分不好。
燕宴转移视线上下看他一眼，“哦”了一声，答道：“在剑阁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挑剑了。”
叶如翡冷笑一声，道：“何必糟蹋宝剑，反正用过一次也废了吧。”
燕宴自得道：“没办法，谁让我天生灵力太强，没几把剑承受得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也是他刚刚重生，记忆不清，忘了数日前的入学考试中，一时没收住力道，信手断了叶如翡的佩剑灵犀，因此他这话一出，听在对方耳朵里乃是十足的嘲讽，刺耳的很。
叶如翡逆鳞被戳中，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出言回呛道：“不知是你灵力过剩，还是根本不为剑道承认，即便是柴刀，也宁愿自断而不愿奉你为主。”
顿时，周围响起阵阵哄笑声。抬眼望去，各个身着白衣，佩戴蓝色玉牌，皆是叶家子弟。
剑阁之中另外一些身佩红色玉牌的修士闻声立刻怒了，噌然数声，纷纷拔剑，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燕宴自知失言，忙抬手一压，阻止燕家的人跟对方对上。
可偏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出声道：“叶小少主的剑倒是愿意奉你为主，可这不是断在我燕家手上了么！哈哈哈哈。”
火上浇油。
燕宴神色不善地扫过人群，方才出声拱火的曾是燕家一门旁支的家臣，后不知何故与那门旁支闹掰，独立成了飞云宋氏，前世燕家败落，墙倒众人推，其中最先动手的便有他们。还有他前世的那一双手脚，也是折在他们手里。
好个宋氏，迟早要料理了你们。
叶如翡被话一激，登时炸了，道：“你找死！”
随手在剑台上拿了柄剑，灵力运转，就准备出手教训那出言不逊的人。
燕宴暗道不好，他虽无相斗之心，奈何对方在众人眼里乃是燕家的人，若被叶如翡伤了，少不得燕家其余人群情激奋，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脑内思绪如飞，不自觉地就往苑沉璧那边看，正见到叶如翡手中的剑被一根修长手指轻轻一压。
叶如翡招式运了一半被生生打断，不禁愕然，望向一旁：“兄长？”
苑沉璧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并不解释，只将视线移向燕宴。
燕宴心知他是有心相帮，微微一笑，转身问道：“方才是谁说话？”
立时就有一人躬身出列，揖道：“回少主，是我。”
“你是谁？”
那人笑容满面道：“宋行之。”
燕宴明知故问道：“哪个宋？”
宋行之笑容顿时一僵，“飞……飞云宋氏。”
燕宴眯起眼睛，瞥见他的手指在袖中微不可见地攥了下，微微一笑。他总算想起了这人是谁，这个宋行之与他同届入学，是飞云宋氏十分看重的人物，可惜在宋氏虽受重视，在浮月沉星却多的是比他更强、地位更高的修士。他拿不出别的优势，因此对自己十分奉承巴结，可他瞧不上此人品行和实力，并不多看其一眼。
燕宴道：“既是宋氏子弟，为何自称燕家？”
这话尖锐的很，饶是怒火上头的叶如翡，也不禁愣了下，不再试图动手，他不解地望向燕宴，显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针对起了自己那边的人。
人群中也渐渐开始骚动起来。
宋行之勉强笑道：“宋氏……宋氏乃是燕家旁支。”
立刻有人嗤笑道：“说错了吧，是旁支的家臣才对，而且，你们宋氏不是早独立出去了么？”
燕宴抬眼看去，说话的是一名燕家的修士，一张圆脸十分白嫩，容貌颇为可爱，他只觉隐隐有些熟悉，在脑中想了好几圈，才想到这人原来就是那门旁支的子弟，看来这两家闹掰后一直不合。
那修士旁边的人估计和他是一家，也看不顺眼宋行之，纷纷帮腔道：“然玉说得对，你们都独立成了新家族，既然这样，哪来的脸说什么‘我燕家’，和你有关系吗？”
“就是，在外头还要打着燕家的旗号说话，难不成，你竟看不上自家出身吗？”
宋行之顿时冷汗涔涔，反驳道：“并无此事！”若是这种话被家主听到了，他再受重视也会被重罚。
他还想辩驳，那人却是个伶牙俐齿的，一串话连珠炮似的冒了出来，“没有吗？你要是没那个心，那你偷造燕家的铃铛做什么，谁不知道燕家修士均随身佩戴一枚银铃，用以通信传话？我可看见了，还造的跟少主的一模一样！”
“铃铛？”燕宴突然出声，然后转头看了苑沉璧一眼。
苑沉璧说，很多人以为自己放火烧了浮月沉星，那时刚巧他叛逃下山，现场又留下了一枚银铃作为证据，谁都觉得是他有意报复。便是有人说出这铃铛别人也有，也没人肯信了。
乍然听闻此事，他莫名有种预感，那枚银铃或许就是宋行之手里的那一枚。顿时笑了起来，道：“这倒有意思了。”他不过是想借机敲打一下宋行之，没想到阴差阳错，牵出这么一件事来。
宋行之忙着急道：“少主，我……”
那长相可爱的少年横眉怒道：“你喊什么喊，我家少主姓燕不姓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喊的是你家的少主呢？！”
“……燕小少主。”宋行之被他怼的毫无还手之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憋屈地重新开口：“我只是格外钦慕您的风姿，才想着造一个少……燕小少主随身的小玩意儿，用以激励自己，想着有朝一日必要和您一样优秀！”
嘶——
燕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马屁拍的……也太做作了。
一眼扫向那少年，只见对方也是一脸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他不由好笑。其实宋行之是不是真心钦慕，他还能不知道吗，前世那般形容，他又不是傻的。
他咳嗽了声，不准备再纠结这等小事，反正这话既然被说出来，他也没脸再戴出来了，至于嫁祸之事，便静待以后吧，他自不会置之不理。
燕宴转而勾起唇角，意有所指道：“铃铛之事倒也罢了，只是希望宋公子之后，倒也不必时时想着，代我燕家出头。”
言下之意，分明是嫌他狐假虎威，多管闲事了。
宋行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是我僭越。”他心里暗暗叫苦，本以为燕叶两家素来不和，谁知这番话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仅受人奚落，还没捞着半点好处。
想到此，又不免忿忿，不就是仗着家世好吗，不过是个没法认剑的废物！若我出生在燕家……
他眼中充斥着浓浓的羞怒和不甘，不经意接触到燕宴的眼神之后浑身一僵，忙收敛神色，挤出个谦卑的笑来，心说这废物怎么老盯着他，像是……像是已经看透了他似的。
但是再狐疑地抬头，燕宴早已收回了视线，转身冲叶如翡道：“数日前断剑之事实属意外，还望叶小少主海涵。”
前世最为狼狈的时候，他曾受过叶家恩惠，铭记于心，此番重生，并不欲与他们作对。
何况叶如翡此人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好歹叶家门风高严，又有叶丛叶宗主细心教养，心性并不坏。
果然，对方脸色变了几变，收剑入鞘，哼了一声，却是扭头就走，没有继续追究了。
……
此事既了，那宋行之立马溜之大吉，其他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终于渐渐散开，一会儿过去，这附近就剩下燕宴和苑沉璧两个人。
他缓步走到苑沉璧面前，背手笑道：“多谢你啦。”
“不必。”
“这怎么行，不能不必，断了叶小少主的剑，我总是要赔罪的嘛。”何况当时本为切磋，他在众人面前让叶如翡丢丑，属实有过。
而且……他苦笑了下，那剑是叶如翡他娘亲，叶丛叶宗主之物，对于叶如翡来说，如同最珍爱的宝物，便是被砍了个口子都如天塌，更别提碎了。
前世被叶如翡屡屡针对，估计也有这次断剑之故。
苑沉璧淡声道：“技不如人，是他自找。何况他有意寻衅，错并不在你。”
“有意寻衅？嗯？为什么。”燕宴大为不解，道：“我上次得罪他还是三四年前吧，他记仇也没记这么久的呀！”
他嘀嘀咕咕了一阵，又“啊”地一声叫出来，“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红眼银狼的缘故？”
苑沉璧没说话。
燕宴联系前世的风言风语，继续猜测道：“他这个人最要强又经不起激怒，只怕是被我压了一头又听到些不干不净的话，不服输才找我来比试呢，谁知道……”他无奈笑道：“我不也被你压了一头吗？我都没怎么样。”
苑沉璧看了他一眼，虽未说话，眼底却是明晃晃的不信。
“嗯！”燕宴理直气壮道，夜袭他屋子真的只是为了看天枢剑，虽然也想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天枢剑主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又不蠢，以后机会多的是，他真心没想到苑沉璧会突然回来啊。
虽然这辈子他因为小红的事情，完全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燕宴道：“话虽如此，可燕家从没有弄坏人东西不赔的道理。”
“苑大公子，你帮帮我吧。”
他撒娇撒的十分熟练，又兼容貌俊俏非凡，双眼微微一垂，露出有些可怜的神色，就让人格外难以拒绝。
苑沉璧沉默一会儿，微微皱眉，然后转身。
燕宴站定不动，心说好吧，果然油盐不进，可待苑沉璧走出五步远，自己的手指却被小红轻轻勾住。
那人袖手，回头看他，深蓝色的眸子微微垂下，额上红纹如火灼灼，他的语气依旧淡漠：“不走么。”
燕宴唇角不自觉地微扬，眼底带笑，一边道“来了”，一边疾走几步，也迈上了楼梯，与他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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