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第一魔修》谢长情

40、缉仙令（8）

　　沈骄义无反顾的冲入黑暗时，谁都拦不住他，魔气在黑暗里咧开獠牙，虎视眈眈的盯着妄想闯入的修士。

　　“杀！”“杀！”“杀！”
　　茫茫黑雾如潮水般阴冷狡诈，当宁渊靠近时，狂潮般的阴风鼓动起来，它们贪婪的觊觎着，想要将他吞噬，却又不敢让他靠近黑暗的深渊，只能进退两难的挡在来路。
　　宁渊冷眼扫过，黑雾瑟缩着退开，很快又不甘的涌回来，无边无际魔气反复翻涌着，妄图吞噬入侵者。
　　宁渊耐心的在寸寸黑雾里寻找，记忆亦如狂风般呼啸掠过，从幼年，至少年，再到将来，时光将他和沈骄都刻成了孑然的模样，但分离再多次，再多年，他们终会重逢，那是毫不动摇的信念。

　　宁渊的目光在雾中的某一处停住，素风剑疾射而去。
　　姜三观不紧不慢的从雾中踏出，他的侧脸上有一道血痕，也许是被沈骄的剑意所伤，但他神色丝毫不显凌乱，在沈骄没有操控魔气后恢复了不少元气。
　　“剑君。”

　　宁渊轻轻“嗯”了一声。
　　姜三观眸光微动：“孤光剑彻底入魔了，剑君如果找到他，恐怕不好对付。”
　　宁渊淡淡的说：“你知道？”
　　姜三观微微躬身，和方才仓皇失措的模样截然不同：“这里是剑君的领域，剑君本该对领域中的一切无所不知，但如今孤光剑操纵着魔气隐藏在暗处，剑君却不知道孤光剑的下落。剑君在明，他在暗，自然不好对付。”

　　宁渊落在姜三观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寻味。
　　即便只是初见，宁渊也能看出姜三观是个很强的道修。
　　道修和剑修不同，剑修靠的是非人的意志与坚韧，哪怕一个修士在剑道上的天赋平平，但在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后他的剑锋一样能所向披靡。
　　而道修却叫人天怨人怒。剑修追寻剑道，阵修追寻阵道，琴修追寻琴道，三千大道都是道，他们所追寻的道都可以是道修的道，也都不是道修的道，任何一个道修都有与生俱来的道，他们是天道的宠儿，成为道修本身就是一种门槛。
　　到了姜三观这个地步，所掌握的道足以让他随心所欲操纵任何道而不被同境界的修士察觉破绽，譬如伪装成一个剑修。只是这样对于道修更麻烦，他们通常稍稍操纵天道的因，就能得到他们所想要的果。

　　宁渊垂着眸子，声音低了几分。“你知道他入魔的原因？”
　　姜三观感受到宁渊意味深长的目光，脊背莫名发凉，他不动声色的撑着笑意。“剑君不是也知道吗？”

　　宁渊沉吟了片刻，极轻地说道：“你蓄的星辉够你打破我的领域吗？”
　　姜三观脸色苍白起来，眼珠不受控制的覆上一层厚厚霜雪，凛冽的寒意冻住他的双眸。
　　明明宁渊的脸上无悲无喜，但这层霜雪就是警告。
　　双眸不能视物，姜三观又听见宁渊以着同样的语气说：“或者再与我一战？”

　　姜三观这样境界的修士，在面临危机时若是直接败退，便是不战而退。
　　哪怕他确实与宁渊相去甚远，但他仍旧不愿意这样轻易的受人威胁，他不慌不忙道：“你是北雀宫的少主，但也可能不是，如果你要为了一个天下唾弃的魔修和星辰派动干戈，最好再好好想一想。”
　　姜三观看不见宁渊的反应，但他能感知到宁渊冷冷的目光，他没有说错。

　　不等宁渊说话，姜三观继续说道：“百年前剑君甘愿弃剑尊弟子的身份，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少主之位吧。”
　　姜三观眼珠上的霜雪骤的化了，他对上了宁渊的眸子，那双眸子虚无缥缈，可容万物，亦可毁万物。
　　宁渊静静的说：“北雀宫不是，那么星辰派也可以不是，阁下真的坚信自己的道么？”

　　姜三观神色大变，如果宁渊的语气多一分讥诮或者多一份亢奋，也许姜三观还可以不被这句话影响，但宁渊的语气实在是太静，静的仿佛在陈述事实。
　　又或者他确实在陈述事实。
　　——当年三花道人一念成魔，扬言星辰派将毁于百年。
　　岑三花那句并不是戏言，而是星辰派所有弟子都能预见的道。
　　姜三观凝聚起来的星辉，在一刹那间溃散开来，而他的神魂，也因宁渊这句话而陷入死寂。

　　宁渊素来点到为止，姜三观的神色灰败下来，宁渊便不再动摇对方的道心。
　　“告诉我你的幻境，我告诉你岑三花在哪里。”

　　岑三花，那个让星辰派蒙羞的叛徒。
　　这三个字让姜三观蓦地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眼神亮起一道满是敌意的微光。
　　复杂的情绪在姜三观的眸间翻涌，哪怕明知道宁渊身为北雀宫少主与岑三花的联系，有更深的意味，却还是忍不住应下：“可以。”

　　姜三观快意的笑了起来，眉眼潋潋：“既然是幻境，无非就是孤光剑最在意的记忆，他性情桀骜，愈是偏执，就愈难脱离，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他。”
　　宁渊并不在意他的讥诮，依旧平静异常：“找到沈骄之后，我会送你离开领域，离开时，你就能看见岑三花。”
　　姜三观眸间跳动跃跃欲试的微光，他微微颔首：“剑君需要我效劳吗？”
　　姜三观声称幻境无解。
　　但在魔气深渊里，姜三观却正好可以找寻沈骄的踪迹，这个星辰世界由他的法则构建，哪怕在宁渊和沈骄的颠覆下面目全非，他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最重要的是，姜三观在魔气之中不会遭遇像宁渊那样严防死守的戒备。
　　宁渊思绪动了动，没有拒绝姜三观。

　　沈骄在浓重的血腥味中睁开双眸，入目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潮湿粘腻的感觉缠在衣衫上，他还没挣扎着起身，顺着四肢百骸贯穿了每一道灵脉的‘禁’就引来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似乎过往的经验里就没有比这受的伤更严重了，沈骄下意识召出孤光，扶着剑柄半撑起身体。

　　他做了什么？意识好半天才回笼，沈骄扶着鬓角，本就苍白的脸色里更难看。
　　中招了吗，从娑罗山上的幻境清醒的意识，也并不是完全脱离幻境，不然也不可能对着宁渊说那些话。
　　真疯。
　　想到此处，沈骄怔了怔，脸颊竟然微微发烫起来。
　　他无视那微妙的心虚，把对宁渊说过的胡言乱语抛之脑后，琢磨着当前的处境。

　　宁渊没有必要骗他，哪怕他如今虚弱到不能完全感知外界的情况，但不管是魔气流溢，还是触动缉仙令，对他都没有好处。
　　但也不能这样拖下去，只要宁渊撤掉领域，他就会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他闭上眼睛，冷静的思考了两秒钟，打定了注意。
　　沈骄握住孤光剑，缓缓的踏入黑暗，身形与阴影融为一体，最后再无踪迹。

　　姜三观游走在魔气之中，无处不在的恶念随时都想趁机侵入修士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领域里的魔气似乎浓郁了一些，如果他的感知没有错误，那就代表着沈骄的意识快在幻境中清醒过来。
　　但领域的魔气没有给他带来喜讯，法则被压制下几乎无法感应到什么，姜三观甚至觉得法则被魔气所侵蚀，以至于没有可靠的信息。
　　毕竟他已经和宁渊在魔气里走了许久了，仍旧没有沈骄的踪迹。

　　姜三观下意识望向身旁，宁渊一路都是仿佛从未存在的少言寡语，若不是他能真切的察觉到宁渊，他都觉得他被法则误导了。
　　宁渊感受到他的目光：“怎么了？”
　　姜三观若有所思的盯着宁渊：“找到沈骄后，剑君能够牵制他吗？”
　　宁渊说道：“你现在也可以离开，如果你愿意在领域外等我指路。”

　　宁渊的回答没有纰漏。
　　但万一宁渊已经不是宁渊了，又或者他的感知错误了呢，姜三观盯着茫茫的黑暗，兀地想到。
　　人在黑暗中总能诞生无尽的遐想，所以魔气往往喜欢依附于黑暗。
　　姜三观不自觉的将神识挂在宁渊身上，脚步放缓了下来。
　　宁渊并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仍旧不疾不徐的朝前走着，他的步伐很稳，一旦姜三观的速度放缓，就会落在他的后面。

　　姜三观稍稍提快了步伐，保持在正好跟上宁渊身后的水平，心底的疑窦却越来越深。
　　有地方不对劲。
　　是宁渊？还是魔气异化出来的魔物？

　　姜三观定了定心神，体内的星辰谱悄悄的锁定住宁渊的影子。
　　他跟着宁渊又走了一段，在宁渊踏向愈发浓厚的魔气之时，星辰谱从姜三观体内飞出，猛地击向宁渊。

　　‘宁渊’在被星辰谱击中的那一刻化为浓墨的阴影，魔气笼聚成一团，很快就和领域内的其他魔气凝结在一起。
　　一声轻快的“呀，被发现了。”从铺天盖地的魔气中响起。
　　姜三观如遭霹雳，妄图离开的双腿被魔气缠缚在原地。
　　他面前的魔气渐渐化为人形的模样。
　　正是沈骄。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夸张，但是前一章写了整整12个小时，
0-0努力想要爆肝却爆肝不起来的渣作者。
如果觉得体验很差的话，可以先养一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