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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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味丝丝缕缕的传到梨花的鼻尖，他的心定了定。
“北山经之首，曰单狐之山……又北三百里，曰石山……右北经之山志，凡八十七山，二万三千二百三十里。”
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合上书册，恭恭敬敬递给绿衣内监，梨花这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万幸，虽然这篇文章很长，但相同的字很多，梨花勤勤恳恳了一整天，终于算是有所收获。
他垂下眼去，想起外面下着的小雨，嘴角勾了勾。
可惜，他放松的太早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读错了一个字。”
这道声音冷冷清清，不带着什么责备的意味，却是听得梨花心中一紧，耳边有如惊雷乍响。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站着的绿衣内监，那内监眼观鼻口关心，没有给与一点点回应。
一滴冷汗滴落，梨花等待着接下来的宣判，可是屏风另一侧的人却是又不言语了。
只是梨花隐约看着，他好像弯了弯唇角，隔着屏风，看得并不真切，所以梨花也不敢确定。
砰砰、砰砰……
梨花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结束了吗？
“你今天来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朕还以为你准备的很好。”
心情不错？他怎么会知道？梨花心里乱糟糟，脑中一片混沌，想也不想地回道。
“是因为下了雨。”
“因为下了雨，所以读错了字，明明是自己不用心，反而怪罪起了天气？真是无趣。”
玄寂重新拿起一份奏折，似是失了兴趣。
“不是，是因为下了雨，所以心情好。”梨花知道让暴君失了兴趣，自己恐怕逃不过被砍头的命运了，索性自暴自弃的实话实说道。
挣扎了一番，却也只多活了不到三天，不过能在临死前吃到那么好吃的御膳，好像也不算亏？
到了这步田地，梨花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绿衣内监暗自摇头，据他所知，陛下素来最讨厌下雨天，好像是因为他当年被先帝在下雨天罚跪。
这位公子这般答话，铁定是逃不过今天这一劫了，说不定刑罚还会由砍头改为五马分尸，亦或者别的什么。比如，凌迟。
玄寂听了梨花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把奏折扔到了一边。
“噢，是吗？喜欢下雨天？来人，送月车国公子去院子里，好好感受下下雨天的快乐。”
“唯。”
当即有两名侍卫出列，把梨花架了起来，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他就被扔进了雨地里。
梨花趴在地上，雨水很快顺着单薄的衣裳渗了进来，激得梨花打了一个激灵。他双手撑地，右腿膝盖向前一曲，先是半跪在了地上，再直起腰，然后一用力站起身来。
他揉揉膝盖，偷偷给自己施了一个回春术，然后，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额头、脸颊及脖颈上的清凉，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天呐，暴君他怎么知道我素来最喜欢在下雨天的雨地里跑一跑的，今日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心痒痒想要去雨地里玩，只是想着之后的任务，才勉强按捺了下来。
暴君他居然这么善解人意的吗？
天啊，这还是传说中的那个暴君吗？我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了！这样善解人意的暴君，是不是也不会有传闻中的那么坏？
梨花在庭院里欢呼雀跃，又蹦又跳，绿衣内监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默默点点头。
还算聪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命够不够硬，老天够不够怜惜了。
绿衣内监回殿内复命，玄寂听到梨花的表现，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绿衣内监侍立一旁，听着渐渐变大的雨声，心中暗道：老天既然不肯垂怜，那就只能看命了。
梨花发现雨滴变大，心情越发欢快起来，有着雨滴的滋润，他之前因为没有睡好的疲惫也都被一扫而空。
他看看廊下站着的侍卫，见他们没有阻止，就直接在院子里随处逛了起来，捏捏花逗逗草，玩的不亦乐乎。
反正暴君之前不也是说，让他在院子里感受下雨的快乐吗？
负责监督的侍卫们也只在在他即将到达树荫下的时候开口阻拦，然后得到了梨花的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人是不是傻？我既然要享受下雨的快乐又怎么想不开跑到树荫底下，淋雨它不香吗？这附近本来就不是多雨的气候。
这样难得的天气，这样久违的快乐，我怎么舍得放弃？怎么可能放弃？
侍卫心里则是在想：公子你怨恨我们也没用，这可是陛下的命令，谁敢违抗？
两人这样鸡同鸭讲了一会儿，梨花又被一旁的花木吸引，跑到一边去了。
侍卫想起家中与眼前少年约莫同龄的弟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大不了，若陛下不问起，我不主动向陛下禀报他试图躲到树荫里的事情了。
梨花玩了一个时辰，玄寂则是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
“出去看看。”
“唯。”
绿衣内监为玄寂披上了一件玄青色的披风，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临近门口就听到了外间传来的清脆笑声，绿衣内监推开门，一张灿烂的笑脸直接撞入玄寂眼帘。
玄寂身形一滞，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直接立到了雨地里，回过神后，他嘴角下压，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
“送他回去。”
“唯。”
梨花这才注意到玄寂的存在，听到他的话，梨花扁扁嘴，什么也没敢说。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也玩了这么久了，够过瘾了。
“公子这身上怎么都湿透了，我这就去让人烧热水，给公子沐浴。”彩儿关切问道，话语里满是关心。
梨花想起红泥姑姑的教导，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彩儿也没说什么，只是匆匆离开了房门。
“别忘了让人给公子熬碗姜汤，”五儿嘱咐道。
伴君如伴虎，公子他一个小国之人，想在宫里生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着如同落汤鸡的梨花，五儿难得起了几分关爱之心：“我先帮公子换几件干净衣裳吧。”
“不用了吧，等下还要沐浴，这样不是浪费了吗。”
师父常常教导他不要浪费东西。梨花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公子不缺这一套干净衣服。”五儿坚持道。
公子他之前到底是过得什么日子啊，身为一位公子竟然还是舍不得几件衣服？
洗完澡，喝完姜汤，梨花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手指勾了勾床边的幔帐。
好开心呀，有点睡不着。
下雨天淋雨真开心！
梨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玄寂却坐在书桌前，一夜未眠。他翻看着桌上的暗报，眼中闪烁着跳动的烛光。
“他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没头没尾，可素来在玄寂身边伺候的绿衣内监却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梨花。”
玄寂轻笑一声，声音低哑透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随手将手中的暗报化为飞灰扬去，“倒是个好名字。”
是个用了心取的好名字。
“陛下说好那就是真的好。”绿衣内监应和道。
梨树处处可见，梨花年年可观，贱名好养活，也难怪他能够在陛下手下逃过这几回。
“教他的翰林学士是谁？”
“回陛下，是欧阳学士。”
“召他过来。”
“唯。”
欧阳凡被人从床上挖起，没想到只是为了询问有关自己的那个学生的事情。
唉，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奈何我有经天纬地之才，可陛下他就是不用啊！
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样子，事无巨细的讲起了有关梨花的事情。
没办法，面对这样的暴君谁敢掉以轻心啊，被他以殿前失仪的缘由斩掉的脑袋虽不满百，却也差不离了。
搁谁谁不怕呀？
欧阳凡被带了下去，然后是红泥，再然后是晚间负责看管梨花的侍卫。
挥挥手让众人退下，玄寂揉揉眉心，独坐到天明。
……
梨花听到敲门声，以及五儿唤自己起床的声音，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恋恋不舍的下床开门。
“公子今日可好。”五儿端详下梨花的脸色，少年唇红齿白，眼神奕奕放光，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出于保险还是问了一句。
昨日不好惊动太医，今日却是可以直接前去太医院看诊的，只要不耽搁了读书就好。
“我挺好的，你好吗？”梨花笑容灿烂，也顺着话题，询问起来五儿的身体。
“奴婢也很好，多谢公子关心。”
“今早吃什么啊？”
“吃公子最爱的小笼包。”
“好呀！”梨花欢呼一声，这也算是负责给他做饭的大厨极为拿手的一道菜了，比御膳当然要差一点，但相较于他其他的菜则是第一名了。
……
梨花欢快的坐在桌前，正要夹起一个小笼包，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梨花公子在哪里？”
梨花愣了下，看向门外。来人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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