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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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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一个承接炎热过渡到寒冬的季节,但却显得十分短暂,似乎确实印证了伤春悲秋这个词,和那一大堆诗人们感怀秋天的作品中就能窥见几分。尤其是到了秋末已经和寒冬混淆不清的时候,也许寒冷是真的容易让人感到几分伤情吧。
天气是真的逐渐变凉了,孟洲都在外套里多加了御寒的毛衣。
走在路上,手总是开始不自控的微微往袖子里收进去一截。
画室到家到学校的距离都不远,途中经过的柏油路上星星点点的躺着一些落叶,倒也不全是枯萎的,有些可能只是因为风的缘故落下,连那点绿色都还没有退尽。逝去得实在是过早了。
孟洲带着耳机,放着随便打开的一个古典音乐歌单。他还记得第一次来画室这边参观的那次他闯祸之后是多么的狼狈。
冲动是魔鬼啊。
这次孟洲依然是拣了个靠后的位置,因为都是对着图片画,倒也无需抢占好的视角所以选靠前的位置就显得没什么必要了。
孟洲实在是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在画板上贴好纸之后只好扯着手头的美纹胶带玩等待开始上课。
“小朋友在发呆呢?”
这声音突然出现在孟洲后方,着实是让他吓了一跳,却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把手上的胶带扯断了。
回头看时,何知意也正在一边取下薄围巾一边笑着看他,看起来是赶着时间跑过来的,呼吸声都比平常要重一点。似乎就算是跑来的还是没忘记在出门前把自己衣着收拾好,甚至还喷了些木质柑橘调的古龙水。
但因为取围巾有静电的缘故弄乱了头发,和他一身整齐妥帖的衣服有些不搭,实在是很难看到几乎完美的何知意顶着这样的头发。孟洲完全转过身去挡着身后的同学,动作很小地伸手帮何知意理了理。
孟洲用着几乎是耳语的音量说:你头发乱了。
看到孟洲一系列的动作,何知意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
然后就转身走向了教室前边,孟洲才想起这已经是上课时间了。
似乎确实人一旦投入了某件事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当然喜欢一个人是例外。所以像孟洲这种本来就做事认真的人自然就觉得上课时间很短暂了。他完全就是那种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也能心无旁骛画画的人。
只不过一旦宣布下课,孟洲就会又开始胡思乱想的心情,收拾好了画材还闷在座位上假装捡东西,实际上是想着多和何知意待一会。
尽管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教室的距离,他坐在教室后排,何知意站在讲台前。
果然何知意还是在离开教室前问了一句孟洲要不要一起回家,反正顺路。
于是回去的何知意身边就跟了一个沉默的小帅哥。
“之前问我在不在公寓是有什么事情啊?”何知意早就习惯想和孟洲说上话一般只能自己先开口。
孟洲磕磕巴巴的如实交代了其实是那天送汤给他。
“那天是亲戚的饭局,推脱不掉,抱歉啊小朋友。”
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了句:“没事。”
其实倒没别的,只是那天孟洲也没喝几口汤,留了一点给老孟就只能倒掉了。但最后汤放坏了孟建德也没在家吃过饭,最终也归为垃圾桶所有了。真的挺可惜,毕竟那锅海带筒骨汤是真的挺好喝的。
“与其实叫那饭局倒不如说是去还钱的,”何知意一边走一边说,语气轻松,“好在是亲戚有个感情牌在不然这种局简直就是鸿门宴。”
看到孟洲皱眉的疑惑表情,何知意倒也不是很介意的随口拉家常一般慢慢说。
他是因为前几年母亲病重不得不做手术,还有各种放化疗之类的后续医药费实在是太高,那时的何知意大学都没毕业没稳定工作,把自己能卖的画都低价卖光了一边准备毕业设计一边打零工筹钱。
但那高昂的费用哪里是一般大学生随便能攒到的,父亲入狱后何知意算是彻底的家道中落了,那些所谓的富贵亲戚见到去借钱的何知意和见到鬼一样,但念及旧情还是勉强借给了他。
所以这几年才会又在学校工作又在外面画室带学生。
孟洲听完何知意的这番话,不经眉头还是没有舒展,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变成了担忧,全程也没有打断,只是在最后在开口问了一句。
“那……现在……”
何知意看着孟洲这副表情都不用他问完就接着继续说了:“没事,都还得差不多了。”
大概孟洲也估摸出来了一些,因为学美术真的还是挺花钱的一件事,何知意现在都是住在环境简陋的教职工宿舍,上班下班也都是都是靠走路。
尽管如此他都还是把自己收拾得体面干净,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小少爷模样。看到他似乎都能忘掉那些眼前的苟且,好像世间都只剩下了他藏在画笔中和颜料里的若梦浮生。
但,他却得面对生活,面对经济的压力,人情交际与铜臭味。
孟洲本来不算是个共情很强的人,可孟洲是真的很心疼他,发自肺腑的为他的经历感到难受,只恨不得自己能早点诞生在世界上,为他排忧解难。甚至感觉自己的胸口都被这些压得难受,隐隐的闷。
两个人都走的很慢,似乎过了好久在晃悠到了何知意家楼下。
临走的时候,孟洲走了两步又猛然回头,把一个很轻的、似乎都没触碰到对方的拥抱落在了何知意身上。
都来不及顾忌什么,又马上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往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