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同载酒

21、第二十一章

　　就像虽然还未到高考之时，学生们依然得为之准备一样。还未袒露心意的恋者依然也会想着如何一步步靠近他心爱之人。

　　其实所有人都一样，在成长路上听到的最多的话不过是好好学习做个有用的人，被教的最多的也就是知识和学好知识你就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但没人告诉过你你该怎样去爱另一个人，又或者是感情受挫的时候你该怎么解决。

　　大概因为爱和那些所有人都需要遵循的道德和法律不一样，也和个人的成功成就不一样，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一厢情愿的爱总是会无疾而终。

　　真正认识何知意的时间以来，孟洲几乎是把曾经除了必要的学习之外的全部空白时间和心思都悄无声息的塞到了何知意那边。

　　尽管孟洲是属于那种成绩稳定型的人，本来关系近的人不多现在基本上不是自己发觉了孟洲整个人状态变了就是被告知了自己的心结处。好像全世界只有对方本人不知道。

　　很快的一边被张磊吐槽着就孟洲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能大考都如此之稳。孟洲又一次被老班拎过去家长会帮忙，他甚至都不用问都知道孟建德是不会来的。

　　所以家长会也只不过是硬着脖子当了那个学生代表发言，直到孟洲背课文一般的背完了演讲稿，孟洲都没看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人来。结束之后便直接溜走出现在了美术组办公室的门外，孟洲约了何知意提前把自己的速写作业给他看。

　　本来是约在放学后，看到孟洲提前站在了办公室门口，何知意还是有些小惊讶。

　　每次见到何知意的孟洲其实都是那副样子，虽然表情没什么特别大的波动，但总给人一种他周遭的气氛都会不一样了一些，变得绵绵软软又洁净得像一片雪白，锋利眉骨下得那双精致的眼睛也很快的亮了。

　　何知意显然也是在办公室坐太久了，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脖颈，看着孟洲没怎么特别多的思索，只是问了问：“小朋友介不介意先一起出去走走。”

　　看到孟洲点点头何知意便也从办公室那个黑色的转椅上站起来了，把椅背上那件薄风衣搭在自己臂弯上，就领着孟洲出去了。

　　由于是家长会时间，学生们本来是被安排去礼堂听讲座，但还是有许多坐不住的溜到外边待会议结束，三三两两的结伴在树荫底下聊天或是偷偷玩着手机，孟洲和何知意并肩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

　　其实就何知意那个长相要是换上一身一中校服就可以完美混入学生中了。

　　一中那一排郁郁香樟总是独特的风景，挨着教学楼蔓延到校门口画出了一条林荫道。孟洲跟在何知意稍后的位置一声不出地看着他的斜侧方，仅仅是看着他光斑落在对方的发丝和肩头就能让孟洲感到暖和。

　　然后不知不觉的孟洲和何知意就已经在这条小径上兜了好几圈了，何知意知道孟洲这个性子，与其说是散步聊天不如说是听何知意偶尔用轻轻的声音说说话。

　　阳光还挺神奇的，每当烦闷低沉的时候稍稍被阳光眷顾一下就能变得平静满足，而两个人一起晒太阳甚至不太需要过多的语言光是一起眯着眼睛感受那股温度都是可以的。

　　于是就这么悠闲地浪费了时间，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内容无非也是一些看到学校里来来往往学生联想到的一些琐碎小事。

　　最后兜兜转转又来到艺术楼的门口，问过孟洲的意见之后两人就直接在台阶上坐下，这总算是才点到正题上何知意其实早就看到孟洲夹着几张画来的，却一点也不提此事只是真的纯散心了。

　　何知意要过那些画扫了一眼，倒是抿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孟洲画得确实不错，天生底子好和那些美术生差的只有一些练习时间。

　　“画的真的挺好的，只要多练练完全就可以超过那些画室的同学啦。”

　　听到这话孟洲还是露出了一个不太肯定的眼神，他一直以来虽然都是在各种夸奖下长大的，却总是有点谦虚到自卑。

　　何知意这么说对他来说是不太肯定的，因为何知意这个人看起来总是过于体贴他人，以至于孟洲觉得不管自己画出多么难看的画放到他面前何知意表面上都会夸奖一番。

　　他好像属于那种可以面不改色的往嘴里塞入巨辣无比的菜尽管不合胃口，尽管辣的嘴唇发红浑身冒汗都能在表面上演出一副美味无比的样子，甚至还能然人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欢。

　　但孟洲那副眼神忽闪不定的样子，何知意早就察觉到了，随意挑了一张作业展开在孟洲眼前，然后轻轻拈着那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幅画。

　　“你看，比如这张人像比例挑不出一点毛病构图也很舒服，要知道很多学了好几年画的学生但有可能在这出错。”

　　“你的线条一向很流畅，之前说过一些高光处理上的问题现在就做得很好。”

　　孟洲听的有点发怔，只知道把目光搭载在何知意在纸上指出细节的手指尖上。
　　“所以说，小朋友”何知意很认真的看向孟洲那双清亮的眼睛，语气很确定，像是生怕孟洲不相信一样，“你真的做的很不错。”

　　“……谢谢”

　　孟洲好像除了这一个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别的了。

　　谢谢什么呢，谢谢何知意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谢谢何知意能让他感受到真的有人能理解他的意思愿意听他的每一句话，谢谢何知意让他的那些少有的感情有地方可寄托？

　　“谢谢老师。”

　　何知意倒是无奈的笑了笑，都习惯孟洲不让自己占个被叫哥的便宜了。只是微微垂着头细心的替孟洲把作业理好轻轻的回复：这有什么好谢的呀。

　　孟洲几乎是要脱口而出点什么了，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不由得猛然站起来，都来不起拍拍衣摆上粘的灰。

　　“爸？”

　　来的人正是本应该在市医院工作的老孟，倒是一下就知道孟洲为什么惊讶，便也就解答了“提前下班就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来晚了班上那边科任老师都讲完了。”

　　坐在孟洲身边的那位看到孟洲站起来自然也是站起来了，倒也是迅速明白了孟洲大概是没想到家长会来。孟洲其实和何知意提到家里的事情不多，何知意也没问过，只是从只言片语里推测出孟洲家里人应该都挺忙的。

　　孟建德看到何知意这副穿着应该不会是自己儿子的同学，和和气气的开口问道：“这位是？”

　　还没等孟洲说话何知意就直接接过了这个话茬，自己介绍了：“我是孟洲的美术老师，您是孟洲的家长吧，幸会。”

　　孟建德一副了然了的表情，“幸会幸会，原来是老师，您贵姓？”

　　“免贵姓何，您叫我小何就行。”

　　孟洲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看到这两个人已经聊上了。于是孟洲只能安安静静又乖巧的竖在一边看着何知意，看着他那举止得体又礼貌的样子，孟洲却又开始游神了。

　　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是这副和煦如春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