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跟帝国第一A结婚》七瓜咩

14、第十四章

　　周五放学，黎世逸准时在学校门口等他们，虽然安言并没有开口问，但他主动解释道，“顾辛哲有点事，待会儿单独去。”

　　安言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温泉会馆是在郊区的深山里，从学校开车过去要花很久的时间，陈觉意跟黎世逸一直在聊天，但安言却昏昏欲睡，便靠在陈觉意身上闭目休息。

　　等他醒来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暮色四合，他打着哈欠下了车，随着黎世逸走进了那个酒店，顾辛哲已经到了，在会馆大厅等着他们。

　　或许是因为在路上睡了一觉，人还昏昏沉沉，视线不清晰，他看到顾辛哲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半明半昧的灯火下，面容仿佛幻影一样，并不真切。

　　他竟然隐约觉得，一向冷冰冰的顾辛哲好像是在对他微笑。

　　“来了？”

　　安言点了点头，再眨了眨眼睛，再看向他时笑容果然已经不见了，他想刚刚应该还是他看错了。

　　黎世逸走到顾辛哲身边，问他，“乔冉呢？怎么没出来迎接我们？”

　　“他在招待客人，让我们自己先玩。”

　　“这么不够诚意的，我们来他都不好好招待。”

　　陈觉意亦步亦趋地跟着安言，他没来过这种地方，难免羞赧紧张，安言拉着他的手，低声地问他饿不饿。

　　“不饿，我中午吃了很多。”

　　一旁的顾辛哲问道，“要去泡温泉吗？”

　　“我不太想去，”安言摇头，“天有些热。”

　　“我有点想去，”陈觉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没泡过温泉呢……”

　　安言正想说那我陪你，却被黎世逸夺了先机，“我跟你去，最近工作太累了，我也想泡泡温泉，放松一下。”

　　陈觉意立刻红着脸答应了，安言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放下随身带的包，说要到庭院里走走。

　　四四方方的庭院，跟会馆一样富有禅意，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正是花开的时节，香气馥郁但并不浓艳，初夏，蛙鸣蝉声络绎不绝，掺扎着不知名的虫叫声，但并不嘈杂，安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星空发呆。

　　也有很久没这样看星星了。

　　他变成了一个悲观的人，想事情总是喜欢预料一个最差的后果，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一天又要在碌碌无为中消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悲惨，他的悲观并不是因为他的自怜自怨，也不是因为韩其乐和陈与之的打击，他的郁郁不快是铢积寸累，水到渠成，好像他床头放着的储蓄罐，每天往里面扔一点失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满了。

　　可他又非常矛盾地热爱着所有生机勃勃的事物，比如韩其乐，比如热的仿佛能把一切都融化的夏天。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是青石板上的潮湿阴暗的苔藓，但却也一心向阳而生。

　　顾辛哲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水的夜色中，在一片影影绰绰间，少年静静地抬头看着星空，是青春电影里最清纯萌动的画面。

　　顾辛哲原本没想走过去，但是安言感受到他的目光，看见了他，他主动说道，“有什么事吗？”

　　“出来散步。”

　　安言站起身来，“我也想走走，这里的空气很好，但是我不太认识路。”

　　“我们在山间，自然空气新鲜，”顾辛哲说，“要一起吗？外面风景也不错。”

　　安言没有说话，走到他身边，微抬起头看顾辛哲，浅浅的笑着说，“好。”

　　顾辛哲呆愣了一瞬，回过神来短促地笑了一下，又恢复了那个面瘫的表情。

　　两人走出庭院，外面有一条石头小径，月色下两边的灌木丛泛着一层银色的光辉，安言好奇地看着不知名的花木，顾辛哲主动地给他解释，详尽细致。

　　安言由衷地感慨，“你好厉害啊！”

　　“上学的时候对这些很感兴趣。”

　　安言笑，“看不出来你还会对这些感兴趣啊。”

　　“为什么，因为我看上去，很没有生活情趣吗？”

　　安言笑着没说话，脱下了西装的顾辛哲仿佛也没有那么锐利的压迫感了，这样低声跟他说话的样子，真像一个温和的邻家哥哥。

　　如果他们不是以那么无奈的方式遇见的话，或许，也能成为朋友吧。

　　“你喜欢什么？”顾辛哲问道，“或者说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安言歪着头想了想，“以前想要做飞行员，可是我哥说，beta很难通过飞行员检测，劝我打消这个念头，现在，好像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

　　顾辛哲摇头反对，“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并没有数据支撑他的说法。”

　　被他认真的语气吓了一跳，安言笑了一下，“可是我后来去了解了之后，确实好像会优先录用alpha，这也很正常，体能，智力，好像你们alpha都更厉害一点。”

　　“你很介意这件事情，安言，”顾辛哲突然说道，“你很介意自己是beta这件事。”

　　安言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有些讶异，下意识小声地说，“会介意也很正常吧……”

　　“我认为这并不正常，”顾辛哲皱着眉头，“我能感受到，你对自己的否定，厌弃，与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我不太能理解。”

　　四周细碎的声音好像变成了一声声叹息，从安言的身体里贯穿而过，他并没有因为顾辛哲的冒犯而生气，立场不同的人如何感同身受，他只是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因为你不是我，你没有像我一样，紧紧因为是beta就被抛弃，也没有像我一样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过，你的人生一直是成功的，优越的，你当然没有办法理解。”

　　泉水叮咚一声，敲在顾辛哲的心上。

　　“抱歉，我只是，”顾辛哲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我好像真的不太会说话，尤其在你面前。”

　　高大优雅的alpha，这样挫败地说抱歉，安言没办法对他生气，何况他本来也没有很生气，“没事的。”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好直白的问题，安言却被问住了，他静静地看着顾辛哲近在咫尺的脸，好一会儿才说，“刚开始，确实非常讨厌。现在，我也搞不清楚，我会怨你，可是又觉得不该全怨你。”

　　顾辛哲上前一步，两人快贴在了一起，安言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一个没站稳，向后跌去，顾辛哲下意识地伸出手搂住他，一把把人搂到怀里。

　　被他抱住的男孩，很瘦，很小，在夏夜中透明得仿若即将消逝。

　　他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也会因为他的悲伤而难过，这是顾辛哲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所以他下意识地想要抓紧他。

　　安言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离开了顾辛哲的怀抱，月色下他的脸有些红，在顾辛哲询问的眼神示意下，安言低着头往回走。

　　“回去吧，我饿了。”

　　顾辛哲有些懊恼，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都在想该说些什么来补救，却始终没想到好的话题，他们散的并不远，很快就回到了会馆。

　　两人还没进门，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地叫顾辛哲的名字。

　　那声音很甜，未见其人安言也能想象出拥有这声音的一定是个很精致的男生。

　　果不其然，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生，茂密的栗色头发微卷，眼睛像猫儿一样大，衣服上修饰了不少白色的蕾丝，却不显得娘气，只衬得人漂亮又矜贵，像个小王子。

　　安言回头看顾辛哲，顾辛哲似乎已经愁云惨雾了一阵，眉头锁的很紧。

　　黎世逸跟着跑了出来，“我靠，你不是说他不在国内吗？”

　　“你什么意思啊？”男生推了一把黎世逸，盛气凌人道，“顾辛哲都要被人抢走了，我还不能回来啊！”

　　他话音刚落，里间又慌慌忙忙走出来一个人，跟刚刚的男生长得很像，只是身高高了不少，脸也不像小男生一样圆润，更凌厉一些，看上去跟顾辛哲他们差不多大，安言猜想，这应该就是会馆的老板乔冉。

　　乔冉把乔晴远拉到身后，抱歉地对顾辛哲说，“对不起辛哲，我没告诉他，他自己看到新闻就买了机票跑回来了，我也是刚刚才碰见他……”

　　乔晴远甩开乔冉的手，跑到顾辛哲身边挽住他的手，“哲哥，我看到新闻就立刻回国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啊！”

　　顾辛哲抽出来手臂，语气有些明显的不耐烦，“别闹了。”

　　话毕他转过身去看安言的反应，安言却径直往黎世逸走去，问道，“觉意呢？”

　　黎世逸也在为乔晴远突然驾到而头疼，反应了一下才说，“他在你们的房间，说温泉泡的头晕要休息一会儿。”

　　“那我去看看他，待会儿吃饭麻烦叫一下我们。”

　　黎世逸看了一眼顾辛哲，结结巴巴地回他，“行，行，没问题。”

　　“等一下，”乔晴远叫住了安言，他刚刚满心满眼的都是顾辛哲，都没注意到他身边还站了一个人，现在看到了这个人，觉得非常眼熟，“你是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