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过于撩人》岑京

25、第 25 章

　　李沁阳自知考虑不周，但赵尔如的出现实在是超乎意料。她原本想着，借此机会诱惑苏未道，让陆渊渟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她再以苏未道试图利用旧日情分让自己去套取陆渊渟那头关于西南军饷一案的调查进度，从而为苏言寻找到破局之法。以公务之名针对苏未道，既能牵制苏言，还能因此急需破坏苏、赵两家的关系。

　　这个办法并不能置苏未道于死地，也给苏言留了救人和可能，他们就是要一步一步试探苏言的底线，看看他要做权臣又不愿意担乱臣贼子名头的意识究竟能让他忍到什么地步。

　　而李沁阳没有告诉李澜成的，则是她想借这个机会将苏未道单独关押，借用苏言救他的时间，在苏未道心里制造恐慌，逼他交出迫害薛宣的真相。

　　就像谢晏行说的，她确实最了解苏未道，只是她没想到，一向做事干脆直接的苏未道这次居然用了这样没有效率的办法。可正是这样一天天的耗时间，让她眼睁睁看着薛宣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种亲眼目睹重要之人离去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才是最折磨她的。

　　一想到之后苏言和赵康成又要兴风作浪，李澜成除了痛恨，还满心疲惫。自从继位，他便在这两个权臣手里被压制着，为力积蓄力量，他不得不放下一国之君无上的威严，在苏言和赵康成面前和颜悦色，伏低做小。

　　如果说，李沁阳还能在苏未道面前发泄情绪，甚至还有薛宣抚慰伤痛，那么李澜成才是真的孤独至今，哪怕是在面对李沁阳时，哪怕在亲姐姐面前能有一刻放松的时间，却也并不足够排遣他心里的压力，毕竟现在的李沁阳再不是过去那个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的阿姊了。

　　陆渊渟复盘了今晚的情况，心里有了主意，但李澜成在场，他不便直言，问道：“王上，臣以为……”

　　“马上扣押苏未道。”李沁阳打断道。

　　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李沁阳虽然面色依旧凝重，但语气坚定，她抬眼去看李澜成，道，“计划还能走得通，先抓人，扣了苏未道。西南的案子还在，赵康成脱不开身，就算赵尔如要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们都不要最后一点脸面。”

　　陆渊渟也是做此想，与其临时改变计划，不如趁还能转圜余地快速拨乱反正。

　　他点头道：“臣以为公主说得不错，趁苏言和赵康成还没反应过来，先抓了苏未道，就是……”
　　就是李沁阳要按照计划再度将和苏未道的私情摆来台面上，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这王室公主不知检点的丑态，即便这件事能如他们所愿，李沁阳的名声也就彻彻底底地毁了。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陆渊渟本不愿让李沁阳去做，可她也要破局，为自己，为薛宣，也为如今又陷入僵局的朝政局面。

　　李澜成想来这是眼下还能占据主动权的办法，便立即让人赶回瑶春馆去拿人。

　　待苏言和赵康成赶去时，苏未道已被带去了王宫，二人又即刻进宫。

　　彼时苏未道已被困住双手押在殿下，陆展、陆渊渟等一班臣工也夜听宣召入了宫，个个都默不作声，默契地等着当朝丞相和太尉到来。

　　满殿文武皆着官服，苏言和赵康成便衣而来显得格格不入，但毕竟久经官场，他俩虽知道今夜凶险，倒也沉稳，在殿外整理了衣衫，阔步入内。

　　李沁阳如今也在殿中，就站在右首，身后就是陆展和陆渊渟。

　　苏未道一见苏言赶到，登时如见了救星一般，道：“父亲大人救我。”

　　苏言老脸气愤，横了苏未道一眼，先向李澜成行礼，后才道：“王上夜传百官，不合规矩，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李澜成看着苏言惺惺作态的模样很是不耐，但戏已开场，他需得演下去，便正襟危坐，去看李沁阳道：“由长公主说吧。”

　　不待李沁阳开口，苏言断然拒绝道：“长公主几次三番冲入议政会场，王上过去不阻拦，如今竟还让一介女流之辈当着满朝文武发声？王上是否太骄纵长公主了？”

　　殿下有人交头接耳，确实对此颇有微词。

　　当场有苏系一派的官员出列支持苏言道：“臣以为苏丞所言甚是，议政大殿之上，纵是长公主也不得放肆，恳请王上让长公主回避。”

　　接连几名官员出言附议。

　　陆渊渟出列道：“今夜之事由长公主而起，如何不能让长公主交代始末？诸位大人是有哪位在事发当场，能代长公主复述当时的情况吗？”

　　陆渊渟说得公正，但谁都看得出这向来作风温和的陆议郎今夜可是强势得很。

　　苏言早道陆渊渟和李沁阳渊源颇深，见他如此维护便晓得今晚之事他也参与其中。陆家在朝中一向广结善缘，此时他若与之硬来，陆展这御史大夫再出面，只会对他和苏未道更不利。

　　如此一想，苏言转而将苏未道从地上拉起来，道：“刑不上大夫，我儿身为廷尉，此时就被如此对待，怕是不妥吧。”

　　苏言正要帮苏未道解绑，李沁阳立即上前阻拦，硬是将苏言推开。

　　苏言怒道：“你做什么？”

　　李沁阳此时又故作柔弱，委屈可怜道：“我怕解了苏大人的绑，他再将我扑倒了，大家都不好看。”

　　这话说得委实令人浮想联翩，众大臣不免又想起这长公主流传在外的风流韵事。尤其她是跟苏未道的私情，早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当下众人看他们的眼光也都变得暧昧起来。

　　陆渊渟看着那站在非议中的一袭红衣，她落在苏言身上的目光怨毒又带着一丝得意，与他记忆中的长公主截然不同。

　　他恍惚间想起，七岁的时候自己头一回进宫，本是要直接觐见老越王，而后就去太学当太子李澜成的伴读，却没想到在老越王身边见到一个粉雕玉琢小姑娘，眉山目水，眸中如有万千星河，那本不是冲他才有的笑容，却在那一瞬间触动了他的心。

　　而后十几年，他陪着李澜成读书，也陪着李沁阳长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心里以为该被呵护的姑娘会要站在越国的风口浪尖上，以一人之力面对汹涌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