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柿子她超凶的》火千九

9、第009章

　　如果是昨晚之前，霍秋言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女孩的所有反应都是自然发生的。

　　现在，他不得不为她的演技所折服。

　　明知她有问题却仍看不出问题，霍秋言意识到自己碰上高手中的高手了。

　　能让老酒只收半价说抱歉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偷偷深吸口气，霍秋言夹起鸡腿左看看右看看：“上次你说请我吃饭，不会就是这个吧？”

　　韭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她的脸更红了：“小吃街新开一家火锅店，听说很好吃的。”

　　霍秋言笑得爽朗：“那晚上，我们吃火锅？”

　　韭夏低垂着头，白嫩嫩的脖颈都成了诱人的粉红色。

　　她捧起手机，期待又惶恐地看向霍秋言。

　　霍秋言探手拿过她的手机，划开屏幕，居然没有密码。

　　“这是我的手机号，微信也加上了。”

　　他把手机递回来。韭夏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的手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指尖，触电似的下意识缩手，手机还没有完全脱手就被霍秋言接住，一同落进他宽厚掌心的还有韭夏的小手。

　　韭夏赶忙抽手，却没能抽回来。

　　霍秋言握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晚上要多穿一件衣服，知道吗？”

　　韭夏忙不迭点头，霍秋言笑意盈盈翻过她的手，把手机放在她的掌中。

　　~

　　回到宿舍的韭夏后背倚着门，把那只被霍秋言摸过的手高高举起，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突然很想表演个无声尖叫。

　　幸好她憋住了。

　　她很清楚霍秋言上演今天这一幕狗血戏码是因为老酒那边的消息断了，校园里的其他线索不方便由他这个卧底去查，所以他就跑到信息作假的她这来看看能否挖出些什么。摸她的手，看上去是在挑逗，实际是想看看她手上有没有老茧，是否练过。

　　可她就是个小小消息贩子，偶尔承包点倒买倒卖业务的中间商，真没什么深挖的价值。

　　与其在她这浪费时间飙演技，还不如想想怎么找老酒呢。

　　不过她实在太喜欢霍秋言的渣男战斗机人设，都没忍心赏他一耳光再送他一句“禽兽”。

　　毕竟从动机上看，霍秋言才是吃亏的那一个。

　　韭夏打开电脑联系助理：“这几天有什么特别的订单吗？”

　　助理发给她三页文件。

　　韭夏一眼扫过去，兴致缺缺：“这是你筛选过的？”

　　助理：“是呀，不是你说订单金额是标准线，抠门的一律取消交易嘛。”

　　韭夏觉得以霍秋言那豪爽的出手，真要通过网站找她应该不会太小气，只是万事都有意外，万一霍秋言想通过反其道而行来吸引她的注意呢。

　　韭夏：“昨天有人拍一分钱的订单吗？”

　　助理翻找已取消订单记录：“还真有一个，这人疯了吧？”

　　韭夏来了兴致：“把订单转给我。”

　　助理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家视财如命的老板，不情不愿把订单转过去。

　　韭夏点开一瞧，订单留言写着：我要免费套餐。

　　韭夏勾起嘴角端起水杯，今天的心情真是好上加好。

　　正在翻看关闭订单的助理抱怨道：“这还有个花一毛钱要买帅哥的，是不是快放假了精神病都跑出来了？”

　　韭夏默默把水杯放下，并叉掉喋喋不休的助理视频通话。

　　~

　　韭夏想跟霍秋言做交易，并不是单纯地想借交易之便深入了解对方，她确实有一条真假未明的线索急需求证。

　　假如不是被她获知了非人机密调查处和霍秋言的存在，她早就自己着手去核实了。

　　现在嘛，她去了就等于是对霍秋言自曝身份，所以她只能借霍秋言的手去查。

　　既然霍秋言妥协同意进行免费交易，她不介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于是当二人相约火锅店，锅底菜品全部上桌之后，霍秋言又收到了那一长串号码发来的信息。

　　老酒：交易可以继续，但不是免费的了。

　　霍秋言面色如常，一手涮菜一手回复：“可以。”

　　对面的韭夏瞄他一眼，继续眼巴巴等锅底翻花。

　　老酒：我要共享非人机密调查处的所有资源。

　　霍秋言：呵呵。

　　老酒：看来还是谈不拢。

　　霍秋言：非人机密调查处的资源只有部门内部的人可以享用，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分量够重，我可以考虑让你加入。

　　老酒久久没有回复。

　　霍秋言也不着急，随手把手机揣进衣兜。

　　夹菜的韭夏怯怯地问：“是有什么要忙的事吗？”

　　霍秋言轻挑嘴角：“没有，无聊骚扰短信而已。”

　　韭夏：“……”

　　要不是信息都是设定好的定时发送，她真想再拉黑这人一次。

　　过了一会儿，霍秋言又把手机掏出来，边吃边看。

　　老酒：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没有合作的诚意，以后不必再去网站下单。

　　霍秋言夹菜的手顿了顿。

　　老酒：相识一场，送你一点提示，诈尸身上那件校服的原主人已死。

　　这下霍秋言绷不住了。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专注回复：你知道校服原主人是谁？

　　见消息还能发送出去，他赶忙加价：非人机密调查处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以把自己的资源适当分享给你，外加市场三倍价格做补偿，交易继续？

　　老酒又是好久没回。

　　霍秋言的手心急得直冒汗，偏偏眼前的火锅热气腾着，对面还坐着个摸不透根底的韭夏。

　　韭夏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霍秋言腾地站起来：“我前女友找我复合，我得走了。”

　　韭夏：“……”

　　直至霍秋言的背影消失不见，韭夏也没改变伸长脖子望眼欲穿的可怜模样。

　　店长小姐姐原本一直在偷瞄霍秋言，目睹这一幕怒上心头，大方赠送韭夏两盘最好的羊肉。

　　“该吃吃该喝喝，垃圾男人不值得。”

　　韭夏瞅瞅这一桌没怎么动过的食材，很不争气地点点头。

　　~

　　霍秋言一面往学校里走一面把老酒这条线索发给部门其他人。

　　工作群沸腾了。

　　老许：尸体在哪？我可以立刻出现场。

　　虫子：能问问他是怎么锁定校服原主人是谁的吗？让我膜拜膜拜精进一下业务能力。

　　胖胖厚眼镜：言老大你注意安全，要干仗记得叫上我。

　　只有郑不凡的关注点始终跑偏：你把嫂子一个人扔火锅店里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郑不凡开始自说自话：行吧，好歹你没把人扔火锅里，我替你的桃花谢谢你。

　　霍秋言：原地待命，等老酒消息。

　　众人：是！

　　郑不凡：反正老酒还没回你，要不你回去再陪嫂子吃两口？

　　郑不凡：你这辈子就这一朵桃花，你也不想孤独终老吧！！！

　　郑不凡：谁搭理我一下呗。

　　郑不凡：QAQ

　　霍秋言没有再看手机，因为他面前出现了个超大的纸箱，就在他宿舍楼下的垃圾桶旁。

　　想想老许跟老酒交易的那单，他都怀疑那个所谓校服的原主人就在这纸箱里。

　　虽然没有任何标识显示这个纸箱是给他的，霍秋言还是谨慎地开箱了。

　　纸箱里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以及一封信。

　　霍秋言盯着最底下那小玩意看半天，这才往左右看看，确认没有埋伏后探身进大纸箱里去拿小盒子。

　　令霍秋言意外的是，信居然是手写：诈尸凭空消失的秘密在盒子里，如法炮制，你就能找到你想找的。

　　落笔飞扬，很是随心所欲。

　　霍秋言掂掂盒子，轻飘飘的，不像装了危险物品。

　　横下心来，他打开了盒子。

　　一只眼珠子躺在里头，正直勾勾瞪着他。

　　霍秋言的手很稳，心里震颤，却没把这渗人的玩意给扬出去。仔细再看，他松了口气，那东西只是看上去像眼珠，旁边有一张写满外文的印刷纸，是使用说明书。

　　说明书里卷着两把钥匙一张卡。

　　他翻看说明书，原来眼珠竟然是个可移动多功能摄像头，拥有摄像头的所有常规功能，此外还增加一项逆天属性——贴在其他镜头上可以自动过滤一切移动影像。

　　霍秋言无法想象这一功能是怎样实现的，就把东西拿回宿舍，贴到手机后置摄像头上进行实验。

　　镜头里一切如常。

　　换到前摄像头也是一样，镜头里的他该怎样还是怎样。

　　霍秋言对着说明书研究半天，把“眼珠”贴到电脑上，自己从摄像头之外走到镜头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屏幕上的拍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任凭他怎么动，画面中都没有出现他的影像。他推拉镜头中的椅子，画面依然是静止状态，而右上角的计时一直在跳动着。

　　霍秋言的心狂跳起来，只要在冷库门前的摄像头上放这么个东西，冷库门开关、诈尸出走都不会被记录下来，监控录像也查不出问题。

　　他又拿起那两把钥匙一张卡。

　　如法炮制，意思是叫他按照诈尸丢失的套路重演一遍？

　　难道这两把钥匙是开冷库内外两道门的，卡是开动态电子锁的？

　　真若如此，难道校服的原主人在冷库里？

　　霍秋言立即接通与部门成员的视频对话，把这边的情况概述一遍。

　　那边的郑不凡疯了：“老大你在哪儿呢？怎么光能听见声看不见人呢？”

　　霍秋言摘掉摄像头上的“眼球”，他的影像突兀地出现在屏幕里，手里还托着个大眼珠子。

　　郑不凡捂着心口，快吓抽了。

　　阮憧挤开郑不凡，恨不能穿过屏幕亲手摸摸那个眼睛。

　　霍秋言：“你知道这个东西？”

　　阮憧点点头，又摇摇头：“暗网上有一个跳蚤市场，名叫‘暗河’，据说里面流通的都是私人发明创造，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着的，什么奇思妙想在那里都能找到对应的产物。”

　　说到这里，阮憧苦笑：“暗河分层，我只有最上两层的交易权限，买卖物跟黑市流通那些差不多。你手里这种得是最底下那几层才能交易的商品，有市有价，贵的很。那张卡我倒是在暗河上层见到了，它可以干扰电子锁动态零点二秒。”

　　郑不凡插话：“零点二秒就敢拿出来卖钱啊，够干嘛的？”

　　阮憧嫌弃地推开他抢镜头的大脑袋：“你懂什么，越是高科技破坏起来越容易，冷库那种动态锁难开吗？难的是不留痕迹。干扰时间越短才越不容易被发现，零点二秒是暗河目前最顶级的技术，世界范围内找不出更先进的。价格倒是不贵，也就值二百个动态电子锁吧。”

　　郑不凡咋舌：“这也太贵了吧，抢钱啊？”

　　阮憧送他一记皮笑肉不笑：“只能用一次。”

　　郑不凡哆嗦着瞄一眼那张卡，再瞅瞅那“很贵”的大眼珠子，好半天憋出一句：“老酒对老大才是真爱啊。”

　　霍秋言也被那张房卡一样的小卡片价格惊到了，不过他没忘这些天价黑货为什么会到自己的手上。

　　“这张卡要怎么用？”

　　阮憧：“把它贴到动态密码识别区，造成干扰的同时会自动开锁，出门时同理。一进一出，这张卡就废了。”

　　霍秋言小心翼翼将老鬼给他这些都揣好，就等天黑之后亲自去冷库走一遭。

　　~

　　女生宿舍。

　　吃饱喝足的韭夏揉着鼓起来的小肚子，坐在电脑前面欣赏霍秋言。

　　那是由“眼球”传送来的最新数据，不只有霍秋言的动态影像，还有正在电脑另一边与霍秋言对话的郑不凡和阮憧的声音。

　　“非人机密调查处有点能耐，汇集的都是高手嘛。”

　　阮憧的声线比他那张脸更具识别性，韭夏都不用做声纹对比就听出来是谁了。

　　阮憧就是传说中的计算机天才，同龄人还玩泥巴呢他就会编程了，也理所当然地经历了一把学好还是学坏的艰难抉择，再后来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犯法被抓进去了，也有人说他黑了不该黑的网站被某个组织势力做掉了，还有人说他江郎才尽、年纪大了跟不上技术的更新，被市场淘汰了。

　　据韭夏所知，这三点，阮憧都沾了点。

　　五年前，阮憧的徒弟得罪海外某个极端组织，死得很惨。阮憧立志要为徒弟报仇，耗时两年收集那个组织的犯罪证据，终将他们的罪证公布天下。那个组织在各国围剿下宣告覆灭，残余势力在暗地里摸清阮憧的底细，找上门来要他血债血偿。幸好阮憧机智，跳窗逃到大街上连砸好几辆车，虽然他被车主们联手送去警局喝茶，但命总算是保住了，残余势力经此一役也已全部落网。

　　看上去，阮憧是大获全胜，毫发未损。

　　其实他在跳窗时伤了右手，五根手指神经留下了无法修复的损伤。

　　手速是黑客的命根子，一只手几乎废掉，再好的技术也无法弥补。

　　不过技术总归要比手速的用处多，阮憧这样的大神只要他想发光发热，途径多得是。这两年他表面淡出，背地里跑去非人机密调查处当全能内勤了。

　　韭夏啧啧两声，对非人机密调查处的其他成员充满好奇之余，对霍秋言的兴趣又拔高了许多。

　　霍秋言给老酒的回复，她是回到宿舍才看到的。看那意思，他在非人机密调查处拥有一定的决策权，而他的个人资源足以拿来跟老酒做交易筹码。

　　“还价的见多了，上来先开三倍价格还是头一回遇上，莫非家里有矿？不记得有矿人群里有他这一号呀。有钱有资源有脸蛋，嘶，你到底是哪一号呢？”

　　韭夏戳戳照片上霍秋言的脑门，穿着她这身被火锅味熏透的衣服溜出宿舍楼。

　　她都下血本给霍秋言提供线索了，她本人怎么能错过这场好戏呢。

　　~

　　夜半三更无人时，换上黑衣黑裤的霍秋言完美融入夜色中。

　　学生宿舍已经落锁，校园里除了保安再没别人。

　　路灯全部熄了，学校在节能这方面向来紧跟号召。

　　霍秋言大大方方走在路上，他不确定还要在学校里伪装多久，偷偷摸摸被人瞧见反倒麻烦。

　　主教学楼里有好几间改成库房的教室，先前丢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从这儿不见的。打那之后，主教学楼夜里会上锁，值班大爷也换成了身强体健的保安，冷库其中一把钥匙就放在这名保安身上。

　　霍秋言绕到教学楼背面，蹬着墙壁攀到二楼，撬开卫生间的窗户翻进去。

　　白天恢弘大气的教学楼在夜晚就只剩下空旷，霍秋言垫脚一路挪到楼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保安坐在值班室里，时不时朝门口看一眼。

　　诈尸之后，守夜的保安增加到两人，一个楼上楼下巡逻，一个守着值班室。

　　负责校园巡夜的保安也会更频繁地往主教学楼这边走，发现任何异常立即示警。

　　霍秋言等巡逻保安上楼之后才潜进地下二层，这里一整层都是冷库。

　　他贴在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将“眼珠”粘到墙上。

　　这东西能自己在墙面上移动，使用者通过手机操控方位即可。

　　霍秋言目送“眼珠”缓缓爬墙，心想：如果摄像头对着走廊，“眼珠”飞天遁地都藏不住，偏偏校方为求冷库安全，摄像头是正对着冷库大门的，导致走廊到处都是死角。

　　“眼珠”遮住摄像头，霍秋言迅速来到门前，轻手轻脚开启最外面的普通门锁，再用卡片打开电子门锁。他发现每一道门锁打开时都会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夜里听来尤其明显。

　　“眼珠”只干扰影像，不影响录音，可以让阮憧查看尸体入库到丢失之间的视频声源，只有单向开门声的话，说明尸体是自己走出去的。

　　有进有出则说明尸体脑子里的虫是当夜有人放进去的。虫子一入体，死人就站起来了。

　　霍秋言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已打开第三道门。

　　冷库内温度低得惊人，霍秋言快步走到冷柜前，挨个打开查看。

　　学校里的大体资源很稀少，每个身上都有许多临床痕迹，很好辨认。霍秋言挨个看过去，不是大体就是空柜。

　　眼瞅就剩最后一个冷柜，霍秋言屏住呼吸，忍着浑身冻透的刺痛拉开柜门。

　　一具尸体赫然在内。

　　眉眼皆是冰霜，面庞尚显稚嫩。

　　胸前有几道浅浅的血口，那是诈尸抢他衣服时抓出来的。

　　致死伤在脖颈，他的脖子断了。

　　霍秋言无法判断是诈尸给他打断的还是他自己摔断的——他是最直观看到诈尸本来面貌的人，大惊之下踩空摔到头的可能性很高。

　　霍秋言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冻死机了。

　　看来他得先退出去，再由非人机密调查处的其他成员明面上介入调查。

　　就在他把冷柜连同那个男生的尸体推回去的时候，那双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