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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赴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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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居临街的一面是酒楼,背街的一面还有大片客房,陈桐等人自然就安顿在此处,却没料到李雾晨替父来拜寿,也住在这里,而且五六天以前就来了。云崖众人与豹岳垒谷一行人各占了一个院落,横竖寿筵正日子还有几天,大家便每日出去闲逛,领略洛阳风采。
这一日陈桐与李雾晨正在陈桐屋外廊下坐着弈棋,忽听得外头嘈杂声,仿佛还有阿黛的声音,陈桐皱皱眉,放下棋子起身出去探查,李雾晨也跟着出来。
陈桐住的院子,门前横着一条两丈来阔的穿堂,通向前头饭堂的,此刻阿黛与钟儿正在穿堂里,钟儿扯了阿黛往回走,阿黛却挣扎着回头向后面喊话,二人身后站着一个青衣男子。
陈桐看到这架势,心中疑惑,出声问道:“怎么了?”
却是钟儿抢着答话了:“无事,想是认错人了。”
阿黛终于从钟儿怀里挣出来,说:“那人莫名其妙!他要把钟儿哥哥绑走!”
陈桐听了这话,再看看钟儿神色,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使个眼色叫阿黛不要声张,与钟儿先回院里再说。
阿黛明白过来,便不再挣扎,跟着钟儿快步走回来,那青衣人立在后面,也不吵闹,只轻轻说一句:“少主,你以为你能躲主人一世不成?”
钟儿闻言一愣,随即咬了咬牙,连阿黛的手都不牵,嗖嗖地闪进院落里。阿黛喊一声“钟儿哥哥”,追了过去。
陈桐皱了眉看那青衣人,那人却甚倨傲,全然不想同钟儿之外的人打交道似的,扭头就走了。
钟儿回屋便闭了门不出,连阿黛都不见,阿黛守在钟儿门口哭红了眼睛,陈桐原本不欲过问此事的,可阿黛的形状着实可怜,便走到钟儿房前,隔着门冲里面喊:“钟儿,今日之事我们都不会问究竟,你何必折磨阿黛?”
她说完了,屋内又静了静,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钟儿皱了眉冲阿黛喊:“你哭什么,还不快回房歇着去!我乏了,也要歇着!”言罢便砰的一声关了门。
阿黛几时受过这种气,被这话噎住,竟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陈桐叹口气,硬把她扯回房,好歹逼着吃了点东西,哄得早早睡下了。
待做完这些,陈桐回了自己房中,见李雾晨还坐着,正微笑着看她,不由自己也笑了,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也不去吃饭。”
“等你一起吃。”
“……也好,过了晚饭时辰了,我去跟厨下说一声。”
陈桐出了自己房门,本来想招呼一个儿郎去打点的,想了想,还是自己走到前头店面,寻到余向晚,说:“我想让后厨给加个餐。”
余向晚一愣,随即笑道:“你随意,我这里的人,你随意差遣。”
“直接找主厨也可以?”
“自然,他快闲得抽筋了。阿桐,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总那样客气,仿佛不拿我们当自己人似的。”
陈桐笑道:“好,如你所愿,以后我便不客气了。”
于是直接去后厨寻总厨墨蓝,墨蓝正靠在角落里打盹,见了她,赶紧起来,喊了声“三姑娘”。
陈桐看左右有人,便说:“我今天错过了时辰,你给我单做一桌饭如何?”
“包在墨蓝身上。”
“嗯,我们同行的钟儿少爷,我们相识时日尚浅,我不知他口味,你揣度着做吧。”
“呵呵,那位少爷气度不凡,要合他的口味,我可要多揣度几日。”
“大略有个期限没有?”
“四五日吧。”
“好,还有,你可会做药膳?”
“这个不用姑娘吩咐,我是在本草庄学的药膳。”
“我知晓了,我也想尽些力而已。”
“姑娘放心。”
“嗯,今天的饭快一点,请了云崖的少堂主一起吃的。”
墨蓝应了,陈桐便放心回去。
写意居的总厨果然不同凡响,陈桐回屋片刻,饭菜便已整治好,有小厮手脚麻利的送了来。陈桐与李雾晨都饿了,便也不客气,举筷便吃。吃到半饱,李雾晨方轻笑着说:“这是哪个厨子做的菜?倒有趣的紧。”
陈桐不解,李雾晨放下碗筷,仰了头看屋顶,方止住笑溢出来。陈桐无奈,只得去仔细看那菜,亏得幼时是学过些厨艺的,认出一道菜叫“百年好合”,通常是摆在洞房里给新婚夫妇吃的,不由通红了脸面,手足无措,忍不住站起来要去寻墨蓝麻烦。
李雾晨手快,一把拉住她手腕,陈桐登时僵在那里,李雾晨自己也红了脸。两人僵持了片刻,李雾晨咳一声,说:“玩笑而已,阿桐别恼。你且坐下,我有正事与你说。”
陈桐讪讪坐下,李雾晨道:“那少年,想必来历不寻常的。豹岳垒谷的事,轮不到云崖过问,可是阿桐若有差遣,李雾晨绝无二话的。”
陈桐心里一暖,看着李雾晨轻声说:“我暂且还应付得来,若需你帮忙,自然会开口的。”
李雾晨微笑着看了她片刻,方轻轻说道:“好,那接着吃饭吧。”
第二日却是吴家寿筵正日,钟儿依旧缩在屋里,说自己不舒服,死活不肯同去。阿黛也不哭泣,对陈桐淡淡说道:“我是父亲独女,这种场面自然不会丢父亲的脸,师姐放心。”陈桐叹口气点点头,两人装扮了领了儿郎们出门。
出门恰遇上云崖一行,李雾晨看到陈桐装扮,吃了一惊。豹岳垒谷的正装从宫制,女子皆是一式的高腰儒裙,小袖衫子,外头配披帛,头上梳琵琶髻,打横插两支簪子。阿黛头上戴的是母亲传给她的一对金簪,陈桐头上却是一支碧玉簪子并一只点翠簪子。李雾晨顾不得礼数,当着众人面伸手便把那点翠的簪子拔下,这才觉得行为有些不妥,遂硬着头皮说:“这簪子与你头上的那只不配。”边说边取下自己头上一只一样的碧玉簪子,给陈桐戴上。
陈桐那里早傻了眼,却终于没说出什么来,由着他折腾。好在云崖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儿郎们也都有见识,不过脸色略变一变,随后便全当没有看到这一幕,照旧朝前走。
李雾晨边走边若无其事的说:“这只簪子倒也名贵,阿桐从何处得来的?”
“是豹岳垒谷的一位师叔赠与的,算作拜师贺礼。”
李雾晨神色一凛,但只一瞬,随即又面色如常地说道:“那你收好。”
一行人打马到了吴府,提前一里地便下了马,给足了吴家面子。迎客的是吴涛的长子吴尘,看了拜贴,知道云崖少堂主驾临,颖川林氏独女亲至,连当年孤胆敌剑神的血色罗刹都来了,喜的面皮都要笑脱了。
陈桐李雾晨两队人马被引入席,都是极隆重的位子。不过片刻,贺寿的客人大多都来了,只有一张桌子还空着。吴尘显见得是在等什么贵客,不住地在门口探望,可过了正午,那一席客人还是没有来。
宾客中不免有议论之声,“这是等谁呀?”“哼,云崖正经国姓都早早来了,他一个异姓干儿子,架子倒大得很”……
陈桐带着的儿郎,本以陈宇天为首,此刻陈宇天不在,便由褚云翔带队,褚云翔听了听议论,悄悄附耳对陈桐说:“只怕等的是广陵王的义子,陆仁嘉。”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道朗朗之声:“告罪告罪,小王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