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香·缘落》劫色晚久

22、慕瑶之死

　　和云尘这一觉就睡了四五个时辰，醒来的时候都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和云尘下床的时候腿都在打颤，只能一手扶着腰一边慢悠悠的往外挪。
　　慕君修看和云尘走路姿势别扭便主动上前扶他在八角亭里坐下，一边帮他揉着腰一边问他，“师尊疼不疼？”
　　和云尘白他一眼，“你自己说这都怪谁？”
　　慕君修顺着他的话乖乖认错，“怪我怪我。”
　　和云尘听他敷衍自己更来气，“你这孽徒，你欺师灭祖以下犯上……”
　　慕君修垂头盯着和云尘露出来的一截又细又白的脚踝看，等和云尘用不重样的四字成语把慕君修训了足足有两分钟后，慕君修才给倒了杯茶递给和云尘，“师尊，我错了，你喝口茶消消气。”
　　和云尘皱着眉，“你错了？你错哪儿了？”
　　慕君修帮他打理着头发，“不该折腾师尊那么久，师尊说慢点的时候不该不听话。”
　　“你……”和云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对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崽子又发不出火来。
　　故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炸毛了的和云尘和正在顺毛的慕君修。
　　故涟尴尬的咳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力，把药箱放在石桌上给和云尘把脉。
　　“嗯……毒解得差不多了，就是身子太差得好好养养，”故涟说着也瞟了一眼慕君修，看的慕君修莫名其妙。
　　故涟收回手，开始找慕君修秋后算账，“君修啊，我昨天是怎么嘱咐你的？让你节制一点节制一点，你这么折腾是嫌你师尊命太长不是？”
　　慕君修委屈的摊摊手，“师伯你也知道，我初及弱冠血气方刚，何况我心仪师尊已久，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眼见故涟还要斥责慕君修，和云尘连忙打断他，“师兄，比武大会怎么样了？”
　　故涟叹口气，“你出事后掌门师兄气的不行，亲自动手废了黎梓辰，师兄用了十成功力，这黎梓辰怕是凶多吉少了。”
　　和云尘也明白这事不能全怪黎梓辰，“这……是我对不起他，是我疏忽了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慕君修有点心疼，这人太过心软，有什么事情总是先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前世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听信别人谗言，一个从不解释，两个人误会越来越深，最后走上了歧途。
　　“师尊，这不怪你。”
　　故涟也开导他，“是啊，要怪就怪下毒的人，你可千万别钻牛角尖急坏了身子。”
　　慕君修附和，“对啊师尊，你好好想想那天都接触过谁？”
　　和云尘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慕瑶？”
　　慕君修给和云尘捏肩膀的手徒然收紧，“慕瑶？那天你见过慕瑶？”
　　和云尘点点头，“那时候你不在，她来过一趟。”
　　慕君修的眉头皱紧，“她来干什么了？”
　　和云尘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她说来给赔礼道歉，还带了些点心。”
　　听到这里，慕君修终于明白过来，先是慕瑶邀他出来用乌媚晴拖住他，后又趁慕君修不在找机会来给和云尘下毒，只是黎梓辰倒霉刚好送上门来，才被慕瑶一并下了毒。
　　故涟是真的气自家师弟警惕性太低，“云尘，不是我说你，上次谁给你下的毒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怎么还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和云尘回答的有些底气不足，“总要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万一她是真的悔悟了，贤者云，‘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故涟被他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师尊，有些人生来就是恶人，你不必太过心慈手软。”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看慕君修和故涟两人都没有接话，和云尘才接着说下去，“善恶都是由所谓善良的人来定义的，就像修仙道，既有为非作歹的‘正派’修仙者，也有路见不平的魔修。善与恶，从来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
　　慕君修沉思，“这么说来，师尊不讨厌魔修？”
　　和云尘摇摇头，“我从来只讨厌伪君子，不论是魔是仙。”
　　说完这些，和云尘明显感觉到小徒弟心情好了许多，不禁莫名其妙。
　　故涟有些诧异，“云尘你这想法倒是挺新奇，自古正邪不两立，正派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却从未想过降什么样的妖，除什么样的魔。”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故涟告辞要去给被气病的了天越门门主看病，慕君修送他下山。
　　两人沉默了一路，到了山下，故涟开口叫住慕君修，“君修。”
　　“怎么了师伯？”
　　故涟是罕见的严肃神色，“你和你师尊的事，千万别被掌门师兄发现。”
　　慕君修不解，“为什么？”
　　故涟解释道，“师兄他比较保守，最接受不得罔顾人伦之事，更何况你们还是两个男人。”
　　慕君修沉默了，他一心讨好和云尘，却忘了这世界本就容不得他们这样的人。
　　故涟离开后，慕君修没有回到清雪崖，而是去了药王谷弟子的住处。
　　慕君修拦下了个正要去送饭的门童，给了他几粒助长修为的丹药，让他约药王谷谷主二弟子慕瑶出来。
　　慕瑶以为是慕君修要跟她表明心迹，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
　　慕君修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慕瑶拉着他的袖子，“君修哥哥，你是来与我定亲的吗？”
　　“慕瑶，”慕君修打断他，“我说过，让你好自为之。”
　　“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对我师尊下毒，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慕瑶大惊，“什么毒？君修哥哥你在说什么，你不能这么诬陷我。”
　　慕君修懒得跟她解释，直接抽出司凛剑刺中慕瑶的心脉。
　　重生一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杀的却是前世让他牵肠挂肚的慕瑶。
　　当真是造化弄人。
　　司凛剑嗜血，慕瑶的血沿着放血槽滴落下来，剑身竟变为诡异的赤红色。
　　慕君修收好司凛，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送完饭的门童路过此地，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慕瑶大惊。
　　慕瑶被送到药王谷谷主花楠那里，旁边还站着脸色不太好的乌媚晴。
　　花楠给她把完脉，摇了摇头，“已无力回天。”
　　乌媚晴想起那天慕君修警告她的话打了个寒战，慕君修这是摆明了借慕瑶之死杀鸡儆猴。
　　花楠痛失爱徒怎能善罢甘休，扬言要绝仙派彻查到底，血债血偿。
　　乌媚晴赶紧拦住他，“师父，此事不可声张。”
　　花楠不可置信的看着乌媚晴，“你师妹被人杀害你不痛心也就罢了，为师要去讨个说法你也要拦我？”
　　乌媚晴解释道，“师父，你可知昨天天越门大弟子意图玷污玄钰真人一事？”
　　花楠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这个，“知道，可这和阿瑶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乌媚晴拱手，“那药，是阿瑶下的。”
　　“什么？”花楠气的拍桌，“你是说他给玄钰真人下药？”
　　乌媚晴跪在地上，“师父，慕瑶倾心玄钰真人的弟子慕君修，可那慕君修跟他师尊不明不白的，阿瑶一时冲动从我这里偷了神仙醉，企图陷害玷污玄钰真人。我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玄钰真人和黎梓辰已经……”
　　乌媚晴接着说下去，“师父，阿瑶的死八成是被人复仇灭口了，这事我们万万不能说出去，不然玄钰真人的事肯定会查到我们头上，还请师父三思啊。”
　　花楠跌坐在椅子上，“这……你们……”
　　乌媚晴又添了一把火，“倘若阿瑶给玄钰真人下药的事情东窗事发，我们小小一个药王谷，如何承受得起绝仙派的怒火？如今只是委屈一下阿瑶，保全我们药王谷，这也算是对她做错事的惩罚，相信阿瑶泉下有知也会认真悔过的。”
　　花楠揉揉眉心让乌媚晴起身，“罢了罢了，你去买一口棺，将阿瑶尸身带回药王谷厚葬罢，记住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乌媚晴领命告退，她瞥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慕瑶，嘴角勾起一抹笑，“阿瑶，能死在心爱之人的剑下，也算成全你了吧？如今你再成全成全师姐，帮师姐堵住这悠悠众口，若有朝一日师姐能得到慕君修的青睐，每逢清明十五必定给你烧上三炷香，以告慰你泉下之灵。”
　　故涟给天越门门主拿了些帮助运转经脉药后又去了凌虚峰一趟。
　　万俟诀发愁接下来的比武大会怎么继续，故涟在他屋子里燃了一支安魂香。
　　万俟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让弟子给故涟沏茶，“玄钰怎么样了？”
　　故涟行礼，“回师兄，师弟毒已解，多花些时间调养调养便无大碍。”
　　万俟诀虽不如故涟精通医术，但胜在见多识广，心知这毒怕不是正经途径解得，却也没再为难故涟。
　　“那也好，玄钰刚出了这种事怕是心里也不好受，你多去陪陪他跟他说说话，让他也散散心。”
　　故涟笑道，“有君修日夜陪着呢，掌门师兄不必这么担心。”
　　万俟诀神色变了变，没有说什么。
　　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等故涟离开后，万俟诀才掐着眉心吩咐弟子，“你去找两个机灵点的门外弟子打发到清雪崖，我倒要看看慕君修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