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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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普通孩子更能把人折磨到发疯的，是不那么普通的孩子。
好吧，其实邓布利多丢给他的小鬼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烦人小孩。他喜欢笑而很少哭，笑起来是糯糯软软的，哭也只不过是仔猫那样细细的小声抽泣，完全没有震耳欲聋的尖叫或是嘈杂的哭喊，比起别的孩子来要安静得多。
他吃得也不多，还会自己寻找可以吃的东西，而且活跃上一会儿就开始呵欠连连准备睡觉了。值得庆幸的是这时他会聪明地爬到哪个角落里用自己毯子搭的小窝里，在地板上蜷成暖暖和和的一团后再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他更不是特别离谱的贪玩好动。半魔法生物的体质导致他像泡了水的蒜头那样顽强地茁壮成长，没病没灾，还长得飞快，没几星期就可以满地到处乱爬了。不过这孩子很精明，他的探险不是毫无节制且莽撞的。斯内普怀疑他母亲那边把趋吉避凶的本能也遗传给了他，这使得照顾这孩子的精力被大大缩减了——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不可挽回的危险之下。
啊，是的，这是一个非常聪明、可爱的孩子。就算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样对孩子毫无耐心可言的万年宅男，也只需要问厨房借一只家养小精灵来，确保好地板的清洁，再在上面放几个施加了保温咒的奶瓶，然后就可以在办公室里一边看书或是批改作业、一边漫不经心地留心着某团粉嫩的小团子在椅子腿底下探险的刺激历程。偶尔被某只胖乎乎的小手扯扯裤管，表示出小手的主人目前需要换尿布了。
多么轻松愉快！斯内普对这种比照顾宠物更加简单的工作感到十分满意，几乎想要再养一个这样的孩子，当然，几乎而已。
在这里，我们必须声明，幸好这孩子的双亲之一，不是按照医院里鉴定出来的□□女妖莎秋比，而是堕落天使恩瑞耶丝；幸好恩瑞耶丝习惯于把自己的子女藏起来好好抚养，因而她们的孩子都很安静；幸好在巴托地狱里所有的魔裔生物们都进化出了一套能更好地适应这险恶环境的本能；幸好魔鬼的孩子都比较早慧而且健壮；幸好……不然我们还真不好说，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位魔药大师的杂草放牧式养育会使得他多久就要因为虐待儿童致死而受到起诉……
不过很快地，不负责任的抚养者就笑不出来了。
当这个小鬼长到一个月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和普通一岁的孩子差不多大了。斯内普惊恐地看着光溜溜脊背上（这孩子长得太快了，贫穷的社会新就业青年斯内普根本不打算为了一件第二天就穿不下的婴儿服去浪费加隆）那对毛绒绒的鸡翅膀开始褪去绒毛，逐渐长大，然后扑腾起来。这时候，这孩子的聪明成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才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可以歪歪扭扭地飞在半空中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会飞可是一件好事，连玩具扫帚的钱都可以节省下来了。然而问题在于，那小鬼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往他身上飞，似乎是要把这一个月里被忽略的份全补回来一样拼命地黏着他。
最最糟糕的是，小鬼那心爱的着陆地点，居然是他的脑袋！他一天到晚就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往他的头上飞！
不止一次，当斯内普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看最新出版的魔药周刊时，背后突然会有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他的几缕发丝，然后就是脑袋一重，咿咿呀呀的稚嫩童音得意洋洋地响起，不用照镜子，他都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孩子又趴到自己头上来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他还可以忍受脖子上突然增加的一个一岁小孩的份量，继续看书。可问题在于，谁都知道，他的头发，含蓄点讲，是油性的；直白点讲，就是太油腻了。于是这直接导致了以下后果：
小鬼啪嗒啪嗒扇动小翅膀，歪歪斜斜忽上忽下地努力飞到一定高度后，翅膀一收往下一趴，然后，“噗嗤”，着陆地点摩擦系数太小了，没法保持重心的小鬼就顺理成章地被滑了下来。
斯内普紧张万分地接了好几次不慎从他头上滑下来的小鬼之后，开始诅咒为什么他趋吉避凶的本能在这时候居然失灵了，一点也没考虑到头发这种物体明显不能算作是高危物品，而他的脑袋对于一个会飞的小鬼来说，也不能算是危险地点……
于是小鬼就这样继续本着从现在就可见一斑的不屈不挠的精神顽强地攀爬自己的高峰，终于体念到小孩不是那么好带的巫师咬牙切齿地不得不随时待命以期能顺利地接到完好无缺只少掉几根毛的固执小鬼。当这个过程循环到几十次的时候，本来就没有什么耐心的斯内普都快发疯了。
他不止一次地试图拿出课堂上恐吓学生的那套来教育下不知悔改的小鬼，可问题在于，那是一个魅魔的孩子，讨人喜欢是深刻在其血脉中的本能。于是每次一看到那张天使般——即使其实是堕天使——甜美的小脸，他就失意地感觉到体内满溢的怒气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般飞快地漏了个精光。
这该死的黑魔法生物！不，不……他需要召唤自己最为骄傲的自控力！他绝对不要被这种难以抗拒的魔力给硬弯成喜欢小男孩的变态！！
在霍格沃茨连半年的课都还没上完就异军突起地在“最不想上他的课的教授”排行榜上遥遥领先的天才魔药大师一边恶狠狠地诅咒着他最喜欢的黑魔法，一边轻手轻脚地把在他脑袋边上愉快地嗡嗡盘旋的小鬼抓下来，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一些无害安全的魔药材料，或者某些学生的课后作业（当然，不能是“T”，那会带坏小鬼的）。他尝试着笨拙地逗孩子玩，这很有效的转移了孩子对他头发的好奇关注，但同时耗费了他大量的业余时间和精力，使得他这一时期出现在课堂上的时候都带着两个睡眠不足所产生的大大黑眼圈，活像只熊猫眼的大蝙蝠。这直接造成了斯内普教授最近暴躁的脾气和除了斯莱特林之外其他三个学院的沙漏里宝石的急剧减少——他最近刚刚才发现，扣分这一娱乐活动能有效地缓解自己的疲劳和压力。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晚了一个多月后，终于体验到了单亲爸爸带小孩的辛酸与苦楚。那真是……唉，难以形容的地狱啊，尤其当那个小孩还是个长翅膀的半魔鬼时……
所有把那些活泼过头的小男孩形容为小恶魔的人肯定都没有真的养过恶魔的小孩，麻烦长了翅膀飞到天上就成了飞天的麻烦，他甚至还不得不去问霍奇夫人借一支飞天扫帚来——在地窖里使用！
所幸，他的噩梦还没持续到一个月就像开始时那样突兀地结束了。不过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个更加糟糕的噩梦……
圣诞节的一大清早，被折腾了一晚上的魔药学教授睁开布满了血丝的双眼，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托带小孩的福，他的生物钟已经硬是被扭到了一个早到离奇的时间点。
起床后的斯内普边打哈欠边走到他床边临时设置的婴儿床，睡眼朦胧地把成长期小鬼蹬掉的被子重新盖好，然后踱到自己的魔药柜那里挑挑拣拣。
非洲树蛇的皮他已经玩腻了……蛇牙太危险……姜根他没兴趣……啊，这个好——澳洲蛋白眼火龙的蛋壳，小鬼前几天就看中了。
他把几片蛋壳从容器中取出，走回床边，随手放在床头柜，稍微站了会儿让自己清醒下，再重新看向婴儿床内。
粉粉嫩嫩的小鬼还睡得正香，最近正在咿呀学语的小嘴时不时一瘪一撇的，皮肤上透出诱人亲吻的娇艳玫瑰色来，简直就萌到让人想犯罪。光是看现在这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的话，他根本属于那种只存在于人们理想中的可爱小孩，还自备一对天使的小翅膀——可事实上，这孩子是货真价实的恶魔之子。
黑发的男巫挫败地摇了摇头，不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个没心没肝睡得昏天暗地的小鬼身上时，会露出那种宠溺的苦笑。
啊，小鬼在蹬腿，他要开始醒了。
斯内普疑惑地皱起眉头，不太对劲……有什么地方很不寻常。他盯着那孩子，惊讶地发现他的某些动作过度……过度地成人化。只见孩子艰难地翻滚着坐起身来，肉呼呼的小手揉揉眼睛，然后忽然顿住了。
看起来才一岁半的小孩疑惑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活动着双手，翻来覆去地打量，那动作简直就像是个面对着难以攻克课题的严谨学者。接着他抬起头来，水红色的双眼里闪耀着智慧的火光，一片清明地看向面前呆住了的男巫。
小小的孩子端正地坐在婴儿床上，昨天晚上还只会吐出几个不连贯单词的嘴巴如今却用糯糯的童音连贯地说出条理分明的句子.
他严肃认真地问着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