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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失格(6) ...

  •   临近开学的时候,白承云的家庭医生第一次来了白家。

      那是开学前一天晚上,他的家庭医生来为他做检查。

      听保姆说名字叫秦闻,三十上下,是一个眸色温和的男人,细边框眼睛架在鼻梁上,看人时总是带着习惯性的笑容。

      跟人说话斯斯文文的,连白承云都会听他一两句话。

      对于盛越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他也并未表现出过多惊讶。

      离开白家时,秦闻还特意停下,叫住去厨房倒水的盛越,跟她打了声招呼:“那你就是承云的妹妹了?”

      这件事白朔倒提起过,说是既然来了白家,以后就叫白承云哥哥。他的话还让周念捏了把汗,见白朔没有把盛越加进白家户口的意思了,再放下心来。

      不过……

      盛越握紧了玻璃水杯,不自在地左右看了看,确定白承云没在附近,才点点头,一手捂着嘴,悄声道:“算是吧。”

      哪儿用得着周念担心,别说做哥哥了,人家白承云恨不得把她脑袋给劈下来。

      “算是?你可真有趣儿。”秦闻取了细边眼镜,露出缀着泪痣的细长眉眼,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冲着嫁进白家来的。”

      前一句话还让盛越感慨这人平易近人,后一句话一冒出来,就让她浑身一抖。

      这医生,开起玩笑真是没个轻重。

      而且,她总觉得,那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几丝露骨的暧昧……

      绝对不是自作多情!

      嗯!

      “别紧张,开个小玩笑。”秦闻重新戴上了眼镜,眼底的亲近也一并敛得彻底,“下次见了,小越。”

      最后一个字从舌尖上轻轻跳了出来,却迟迟不落下,甚至钩住了她的耳朵,还带着愉悦笑意的尾音。

      不等盛越琢磨清楚他这声亲昵称呼的意味,秦闻就已经大跨步离开了白家,留她一人在原地发怔。

      难不成他们俩之前认识?可系统给她的小说里也没这一茬啊。

      *

      等开学了,白承云腿上的伤终于好得七七八八,盛越在这事上下了不少工夫。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帮助而消减对盛越的厌恶。

      上学第一天,盛越刚下楼就被保姆告知,司机带着白承云直接走了,她得自己去学校。

      等盛越终于“跋涉”到了学校,一进教室大门就迎面撞上一个男生,个子不高,圆脸,走路带风。

      对方二话不说,直接朝她怀里砸来一封信:“盛越!你下次要是这样,我就告老师了!”

      盛越一脸懵:“这样?什么样?”

      “你!”那男生被噎得一时语塞,偏过头用余光扫了眼看笑话的同班同学,心里顿时来了劲儿,“你要是再给我写情书,我就贴学校公告栏里。”

      后面的学生里适时地蹦出一句吐槽:“有些女生,不自洁自爱,天天整这些东西,真是败坏风气!”

      盛越神情不变,把那封所谓的情书揣进荷包,应了声:“哦。”然后错过他的身子就要进教室。

      “哦?”那男生再度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拦住他,“盛越,你可够搞笑的。”

      “嫌简单了?”她拨开挡在面前的手,“那要不写一份悔过书?‘敬爱的某同学,我为一封信打扰到了你的生活而深感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冲动之举,给我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当然——”盛越瞥了他一眼,“不嫌丢人,你也可以贴布告栏上。”

      说完,她再不理身后男生的“你你你”,也不管班里学生投来的异样眼光,径直走进去,坐在了白承云身边。

      估摸着又是周念说了些什么,昨天白朔特意嘱咐他俩,让他们坐一块,也好相互照应。也是因为这个,白承云早上才丢下她先走了。

      老实说,她很少把“不耐烦”三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但现在她正为上学这事儿心烦呢。

      自打高三毕业以后,她连笔都很少摸了,现在为着一个任务,不仅得重新跟“五三”做朋友,还要和白承云那张面瘫脸朝夕相对。

      能不烦么。

      不过,即使心烦,盛越还是打了声注定收不到回复的招呼,然后悄悄瞟了眼坐在白承云身后的男生。

      头发不长,标准的剑眉星目,穿着简单的黑T恤,洗得已经有些泛白了,从那伸展出的线条却仍然十分完美。

      那是程时,也是这本小说里的男主,自小跟他妹妹在孤儿院长大,更是这个班除了白承云之外,唯一一个没有被原主记在笔记本上的男生。

      一整天下来,盛越隔一会儿就要往程时那儿瞟一眼,还在心里想着这人跟上一个世界原男主的区别。

      “这么快就选好下一个目标了?”放学铃打完的时候,白承云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越一抬眸,正对上他那泛着冷笑的双目,“跟你妈真是一个德性。”

      盛越:……

      别的不知道,但小伙计你是真的很欠揍!

      盛越没客气,准备把收好的书包拍在他的肩上,还没落下,一个笔袋就抢了先,砸在白承云头顶,压得他头往下一沉。

      再一看,几个男生得意洋洋地凑过来,当头那个叫谢亚的留着板寸,抬起头来用鼻孔瞧人,开口也是恶言恶语:“哟,残废小少爷,又来上学啦?”

      话音刚落,跟在他后面的男生就齐齐笑出了声。

      早在高一,白朔就给了他们一笔钱,说是请他们帮忙照顾一下白承云。但这学期,谢亚却被告知,不需要他们帮忙了。

      谢亚冷笑,有些忙,可不是说不帮就不帮了。

      他朝后面的“刺猬头”使了个眼色:“白小少爷金贵,以后还要我们照看着,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是?”

      “刺猬头”听了,一步就越过盛越,拽着白承云的衣领,从他桌洞里摸出钱包,递给了谢亚。

      “放学要去网吧休息一会儿,也好有力气帮小少爷做事。”谢亚吹了声口哨,从钱包里抽出好几张纸币,然后扔回了白承云脸上,“多谢了。”

      拿白承云的钱对谢亚来说是家常便饭,帮这小少爷跑腿也就算了,还得受着他的白眼。他早就不耐烦了,暗地里给白承云下了不少绊子。

      但烦躁归烦躁,白承云他爸给的钱可不少,现在倒说收就收,他可还没同意呢。

      谢亚攥着钱在手心里拍了拍,转身离开了教室。

      等他走出校门了,跟一起的同学还没插科打诨说个尽兴,旁边的小巷子里就出来一人,叫住了他。

      偏头一看,是盛越。

      谢亚不耐:“怎么了?”

      盛越好心提醒:“我记得白承云的爸爸在开学前就说过,这学期不需要你们帮忙了。”

      “谢谢提醒啊。”谢亚舒展开眉头,笑眯眯的,“盛大小姐,我听说你靠着你妈进白家了?和我们说说,给废人当妹妹的感觉怎么样啊。一个脑残,一个身子残,还挺配。”

      见着这女的他就心烦。

      他早就打听好了,白朔这学期之所以不给他钱了,就是因为盛越进了白家,说是以后让她帮忙就好。

      真当他是钟点工了?有事求他就掏钱,无事让他滚一边。

      “这样也好,你那穷鬼爸爸可养不起你这垃圾。”谢亚越想越气,一串话不受遮拦冒了出来,“白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还给白承云当狗腿子,就他那残废,去卫生间要不要你帮忙把着?”

      这荤话一出,他周围的男生又笑出声。

      盛越不恼,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既然白叔叔没有请你帮忙。”她将视线移到谢亚手里的钞票,“就把钱拿过来。”

      “钱?什么钱?”谢亚故意扬了扬手里的钞票,“你那白叔叔又给了你多少钱?”

      “我说,”盛越的眉眼间忽然晕出一点笑,语气仍然柔和,她好心地又提醒了一遍,“把钱拿过来。”

      见她露出笑意,谢亚心里怒气更甚,忽然抬起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你妈的瞎扯什么!”

      好吧。

      盛越抓住了他的手腕。

      送上门来的软馒头,不捏白不捏。

      *

      放学时,盛越提前走了。

      司机的车停在学校外的停车场,往常都是他进来接白承云。

      但今天大概以为盛越会送他,就没来,白承云只能自己踱去停车场。

      他一步一顿,用不上力的那条腿还余着疼痛,磨得他有些难受。

      挪到学校外面时,一声惊叫拽住了他。

      是旁边的小巷子。

      白承云停住步子,往声源处看了眼,不看还好,这一眼瞧过去,便远远望见,刚才迈着懒散步子走出教室的盛越,正撂倒了一个男生。

      那男生旁边还蜷缩着几个,应该只是单纯被撂倒在地,身上不见伤。

      而干完这档子事的人,正漫不经心地一脚踩在一块废砖上,一边数着手里的钱。

      从“一”开始,声音格外清脆,数了几张后还要特意顿下,瞥瞥蹲在小巷子里的人:“早把钱拿过来就行了,说那么多废话。以后把嘴巴放干净点儿,不然,让我教教你们怎么用转头刷牙。”

      说完,又继续数了起来。

      白承云怔住。

      这人是盛越么?

      她在干什么?

      大概是这些天盛越的异样举动太多了,让白承云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念头。

      在帮他?

      他不是没想过对付那些以取笑自己为趣的人,但这对他来说,没意义。

      一些蛀虫而已。

      随即,白承云又亲手掐灭了这个念头。

      在他眼里,盛越跟那些蛀虫没有区别,这些天的反常,也不过是为了挤进白家而扮出的假象。

      至于堵住那些人,兴许是她缺钱花了。

      白承云不作多想,转身离开。

      心里已经说服了自己,白承云把盛越抛之脑后。

      但当他回到家进了房间、看见桌上的东西时,那些狐疑与反常再度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僵在原地,视线打在桌面上,很难说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的书桌上,放着一沓钱,攥得皱皱巴巴的,还沾着一点灰。

      白承云眸色渐沉,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个从书房冒出的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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