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表弟后》沈唐

11、道谢

　　“谢无咎……”
　　“哥，是你吗？”谢时眼前扭曲起来，他阴郁看着有一道身影，可他追了许久，始终都没能碰触，然后所有的景致又都被揉杂在了一起。
　　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
　　听？
　　只有耳旁的声音。
　　从那两个贱人肆意调笑的时候，他失去理智动手的那一刻，耳边就出现了表兄的声音。
　　声线轻扫过他的精神，留下了一道涟漪。
　　“杀了他们，你开心了对吗？”
　　“开，开心。”
　　“骗人，你怎么会开心呢，你现在都是由愤怒充盈起来的，压抑着，怨恨着，怎么会开心呢？”
　　“哥我没有骗你，你停一下，我追不到你，哥你停下来好不好，我只想看你一眼，只想看一眼。”
　　谢时呼吸变得急促，心口撕着疼，“求你了。”
　　“谢无咎，你知道的，我是你的幻觉，你又想看到些什么呢？
　　你的哥哥，兄长，早就为了你死掉了啊。”
　　“闭嘴，你给我闭嘴！”
　　“滋——”
　　一阵巨大的燥鸣声自脑海中响起，震得谢时的耳膜生疼，仿佛有一把钝刀子在脑袋里不断来回割着。
　　疼的他根本就无法喘息。
　　他只能慢慢蹲下，用手死死的抵住胸口，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安静下来。
　　面前从糊成一团，慢慢成了重影，继而又变得清晰。
　　他刚才不清醒的时候，竟跑到了假山外面。

　　假山中央。
　　顾呈在心里骂了两声，很想就这么走掉，但最后他也只是停了一会儿，无奈的蹲下来，仔细瞧着，脑海里思索着该如何解。
　　谢时不知道用得什么砸得脑袋，血浆脑浆迸裂混在一处，那张嘴更是被用利器从中撕裂两半，看着倒真是令人解气得很。
　　处理起来也让人头大。

　　好在周围奇石嶙峋，搬动几块掩盖住血迹倒是简单，就是两人的尸体——
　　“密道！”
　　说来也巧，这两个野鸳鸯挑的的地方离着密道的入口不远。
　　这百年过去了，虽不知道这密道还能不能用，但藏个把人却是没有问题。
　　而且这两个人为了偷情，可谓是轻装上阵，安康侯夫人竟一点钗环配饰都没带，如今全是方便了顾呈毁尸灭迹。
　　顾呈随便撕扯下来一块布料，隔着自己的手，另一端将那已经烂掉的脑袋包裹好。
　　一手提起来一个，几步就走到了密道的入口。
　　不愧是当初谢无咎亲自监工，用尽了好料的密道，纵然百年过去，这入口的开关仍没有丝毫的凝滞。
　　不过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探查，顾呈也只来得及环顾一周，就把那两具尸体丢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顾呈再次检查了一番现场，确认要不是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大概率是瞧不出来什么痕迹的。
　　这才拍拍手，往外走出假山群。
　　而这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外面，此刻多了一道身影。
　　这个冲动的杀了两个人，此时此刻本应该在里面处理一切的人，在他费了一番功夫帮忙善后之后，出现在了入口处。
　　呵！
　　看来自己刚才又说错了，这谢时哪里是疯，这不是精明的很？

　　顾呈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惊得谢时猛地抬头。
　　谢时闻声看过来的时候，漆黑的眼珠当中透着一丝茫然。
　　额头不知怎的完全汗湿，眼尾带着不正常的殷红，
　　不像是哭，更像是怒到极致，充血而又放松后带来的余韵。

　　顾呈自始至终也就发出了刚才那一点声响，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时，谢时也没说话。
　　等了一会，谢时脸上的恍惚和疑惑终于消散，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随即皱起眉头。
　　他方才脑子不灵光，不想落下了那重要的事情。
　　他动手的时候虽然已经半失去了理智，却也还是在脑子里过了一瞬。
　　就是现在，他也已经想到了几种解决方法。
　　于是转身往假山群里走。

　　谢时动作极快，不过是三五个呼吸间，就回到了他动手的地方。
　　然而此地却空无一物。
　　不仅是地上的尸体不见了，连带着那些痕迹也一并消失。
　　这不是空气中还留有着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任谁也很难发现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走近一点，不难发现周围的假石已经被挪动过。

　　是顾呈？
　　可他为什么会处理这些，他知道那两个人是自己杀的？亲眼看到的？
　　他听到了这两人说的话？
　　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无数的疑问在谢时的脑海中闪过，眼里浮现着刚才看到的顾呈的表情。
　　是厌烦。
　　那必然是听到了这两个贱人说的话。

　　可是当时他没有出现，是故意规避，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看到？
　　其实就连谢时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当时顾呈就在旁边，他会不会也对顾呈动手。

　　谢时出去的时候顾呈还在那里站着，两人目光交汇。
　　先前谢时返回去的动作让顾呈怒气消散了些，又经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冷静，顾呈自觉心平气和。
　　只是试图扯嘴角笑一下，却失败了。

　　“你不该杀了那两个人。”
　　“那你处理的时候就没有一瞬的畅快？”
　　两人曾经都刻意避而不谈的事情就这么明晃晃摆在了他们两个的面前。
　　刻意营造出来的和谐气氛也荡然无存。
　　顾呈不想笑，谢时也不想笑。
　　“我若在意，就不会同意替嫁，赐婚，为了权势这点事情算的了什么呢？倒是你，你杀了两人又弃之不顾，今日是我遇到，那若是别人呢？
　　来一个杀一个？
　　你有这个本事大可劝你爹去反，又何需同我站在这里废话！”
　　“可我已经忍够了！忍！我忍了这么多年又为何要继续忍！”
　　谢时突然低吼道。
　　顾呈被吼的一愣，他不曾想谢时会突然爆发。
　　忍了多年，是了，镇国公府本就有问题。
　　谢时如此厌恶赐婚男妻，却只换来一顿毒打，想想他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所以失控。
　　其实本就应该失控，这是在这个年纪最正常的反应。
　　他的无咎没有的正常反应。
　　看到顾呈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谢时猛的将情绪收敛，“此事是我不对，多谢你替我处理了那两个人。”
　　“谢时。”顾呈再次用盯着谢时眼睛的方式，一字一句道，“你既接受不了，又何必逼着自己道谢？此事，也没什么可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