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非人类》雾矢翊

20、替身20

　　关于巫门祖宅禁地封印着鬼墓一事，素来只有巫门的高阶弟子和长辈知晓。
　　昨晚禁地闹出的动静有些大，被惊醒的巫门弟子不少，不过未等他们出去探究，就被长辈们勒令待在各自的房里，不得出去打探。

　　天亮后，巫门祖宅一切如常。
　　年轻的弟子们按平时的安排去做了早课，然后去找他们的老祖宗一起用早膳。
　　巫雅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她的年纪不大，十五六岁，正是少女最青葱活泼的年龄，看到叶落就问：“老祖宗，昨晚禁地那边好像出事了，您知道吗？”

　　叶落朝她微笑，“知道。”因为她就是罪魁祸首。
　　“那您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一群巫门弟子围在她身边，眨巴着眼睛，暗暗期盼老祖宗能偷偷透露些许内幕给她们知道，长辈们的口风太紧，他们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便想去找看起来很好说话（因为年纪轻更好说话）的老祖宗。

　　巫马正好过来，听到这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关于巫门祖宅禁地的秘密，因事关重大，素来只有长辈和高阶弟子能知晓，以免年轻的弟子不知轻重，不慎泄露出去。

　　叶落点头，慢吞吞地说：“知道。”
　　“您能偷偷透露一点给我们吗？”巫雅朝她凑近，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爱又讨喜，希望老祖宗看在自己这么可爱的份上多疼疼她。
　　叶落摇头，“不行呢。”
　　巫马提起的心顿时落下来，其他弟子则一脸失望，嘟嚷了几句什么，最后被冷着脸的巫云赶走。

　　巫云今天过来，负责教导叶落巫门的术法。
　　他们巫门的老祖宗，如果连巫门的术法都不会，岂不是让人笑话？
　　虽说老祖宗的实力高深莫测，就算不会术法也很厉害，但如果学会了，岂不是锦上添花？所以在回来之前就说好了，让她教叶落巫门的术法。

　　巫云教学时，巫马就坐在一旁观看，木然地发现，叶落竟然真学会了，至于效果如何不好说，反正学得有模有样的。
　　他的认知再次被打破。
　　原来作为这世间最可怕的邪祟，活尸也能学习修行者的术法的吗？
　　还是因为活尸有个“活”字，所以和其他的邪祟不一样，将来还可以用学到的术法去打败修行之人？

　　巫马十分纠结，可惜巫门先祖留下的手札关于活尸的记载太少，他们能参考的不多，只能默默地观察，收集活尸的信息，然后添加到手札里。
　　千百年后，如果巫门弟子又遇到活尸出世，这些手札多少能给他们一些启发。

　　巫云教了一个时辰，让叶落自己练习，便离开了。
　　巫马趁机问道：“您学这些有用吗？”
　　叶落没回答，而是抬起手，袖子滑开，露出一截白晳秀气的皓腕，示意他看。
　　巫马疑惑地看她，不知道她让自己看什么。

　　叶落弄了弄自己宽大的袖子，将袖子翻给他看，说道：“我学会袖里乾坤啦，这术法挺好用的，可以用来藏东西。”
　　袖里乾坤的面积不大，不能和储纳袋比，用来放些小玩意非常方便。
　　不过对于那些强大的修行者而言，袖里乾坤可大可小，单看个人的能力。

　　巫马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她是想让自己看她学会的术法——袖里乾坤之术。
　　不过……
　　他瞅着她的袖子，不知何时，那里有一个微微下压的痕迹，仿佛有一只小小的猫爪子搭在上面，不禁脸色有些古怪。
　　是魂使吧？
　　原来魂使和活尸之间的关系如此紧密，不仅负责渡她，还时不时主动亲近她。

　　巫马又坐了会儿，拎着那只吃饱了就蹭着活尸气息的狐狸精跟着去忙碌。
　　深秋的阳光难得明媚，叶落一个人独自坐在院子里，阳光从树稍筛落下来，星星点点在跳跃在她身上。
　　突然，她朝那只爪子搭在她袖子上的黑猫道：“变成人。”

　　黑猫跳下桌子。
　　下一刻，桌旁出现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
　　那样的白，似没有重量，轻飘飘地烙印在她心头，它是纤尘不染的洁净，似乎这世间的任何污秽都无法侵染它分毫，让她莫名地想要靠近。
　　不知是靠近那抹白，还是靠近那个人。

　　叶落问：“你不希望我接触巫门之人？”
　　刚才巫门人过来，他虽然没吭声，但一直守在旁边，那双翡翠色的猫瞳默不作声地观察每一个人。
　　“没有。”魂使一双明润的眸子看着她，“巫门极好。”

　　面前的活尸复活后没有记忆，她就像一张白纸，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挥洒颜色，如果引导者以善引导她，她便能成为一个带有善意的活尸，得以善终；如果引导者以恶引导她，她便是祸害人间的凶尸，天不容她。
　　魂使为渡她来到人间，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自不愿意她不得善终。

　　他想让她接触那些善良有原则之人，引导她、影响她。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巫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仍是需要继续观察。

　　叶落瞅着他，“你想将我交给巫门？”
　　她突然有些不爽，至于为什么不爽，她也不太明白。
　　大概是觉得，魂使是为她而来，那就是属于她的，如果他中途跑了，她会很不开心。

　　“没有。”男人明净的眸子倒映着她的面容，给予她一个宛若生生世世的保证，“我为你而来，不会将你交予任何人。”
　　叶落怔然。
　　这副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若是不说，没人会知道她是会祸及人间的凶煞。

　　魂使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眉眼柔和。
　　叶落恍惚间以为自己的心脏有瞬间的失序，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作为一具活尸，她的五脏六腑已经不会再制造源源不断的生气，心脏也不会像正常人类一样跳动。

　　两人坐在秋日的阳光下，一时无话。
　　半晌，叶落突然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魂使应该不是你的名字，而是一种身份象征吧？”
　　魂使点头，“我叫昀旸。”

　　叶落在心里默默地叨念几声，心脏又有些失序，“昀旸”这两个字给她的悸动比任何名字都要深刻，难不成是因为“昀旸”是魂使的名字吗？

　　晚上，叶落回房休息。
　　她躺在床上，看到跳上床的黑猫，突然说：“你变成人吧。”
　　黑猫扭头看她，虽不知她何意，仍是变成白衣如雪的公子，一头鸦羽般的墨发披散，朝她微笑时，干净又温和，有男孩子的清爽，也有男性的温和。

　　叶落凑近他，突然叫了一声：“昀旸。”
　　魂使的眸子里似有碎裂的星光微晃，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没事，我就是随便叫叫。”叶落淡定地说，径自躺下，嘴里嘀咕着，“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魂使看着搅乱了他心弦的活尸不负责任的话，面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神色。
　　他敛袍坐在床边，安静地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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