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63、第63章 飓风过岗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陆大海把合作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越说越激动，差点激动到伸长脖子亲楚河几口。
　　“至于吗你？”
　　陆大海激动道：“兄弟，我陆大海很少服人，你算第二个！”
　　楚河反问道：“那第一个是谁？”
　　陆大海嘿嘿笑道：“当然是我们董事长。老弟，不是我吹，董事长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做起事来干净利落，比大老爷们还爷们。要不然，靠她老公张兴奎能走到今天。”
　　楚河想起上次陆大海对其闪烁其词的话，试探问道：“上次你说你们董事长不简单，这回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陆大海沉默片刻，心里盘算几下，一拍大腿，利索道：“得了，都到这份上了，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董事长身份确实很特殊，她是原□□朱玉明的女儿。不过，不是亲生的，是养女。”
　　楚河震惊道：“朱玉明的养女？”
　　陆大海赞叹道：“咱们这个朱书记，来头可大了。绝对是个大人物啊。”
　　听到这番话，对于钟思颖之前的那份调查报告内容就有更加清晰的认知。事出无常必有妖。当时无法解释的事情，只因“养女”二字便能清晰解释。
　　陆大海继续道：“这当官的，在位都是屁股决定脑袋。这要是退休了，时间一长，也就没人搭理你了。要是老书记还在位，这借壳上市的事情哪有这么复杂。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楚河笑问道：“你就这么想着上市？”
　　陆大海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憧憬道：“谁还会跟钱过不去。要是咱们借壳上市成功，股价还不炒翻天。到时高位套现，还不赚翻了。”
　　“对了，兄弟。你跟董事长合作的事，我大概知晓一二，这后面好像还会涉及到股权收购。这要是上市之后，再公布个收购或者重组啥的，那股价不又得上天。这种天大好事，老弟你可别忘记我啊。”
　　楚河笑道：“朱老板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还担心吃不到肉？对了，审计和资产评估团队什么时候过来？”
　　陆大海道：“后天全部到。到时候，还请老弟多多配合，加快进度，咱们呀，尽快签订合作协议。”
　　楚河将陆大海送到酒店，便匆匆离开。
　　陆大海也是明白人，眼下正是关键时刻，酒可以不喝，女人可以不玩，但老板交代的事情要做好。他此行目的就是在签约之前把楚河承诺的事项一一落到纸面上来。
　　楚河离开酒店直奔赵树阳住处。
　　赵树阳坐在书房里，正在看书，见楚河进来，抬头说道：“坐吧。”
　　楚河应声落座，小声道：“爸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赵树阳思索片刻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楚河微微一笑道：“爸，您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赵树阳笑了笑，道：“是不是应该做的，你心里清楚就好。今天喊你过来，确实有事要跟你商量。”
　　楚河来之前也做了猜测，袁春华一计不成，无功而返，必定会跟赵树阳告恶状的，所以他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菁菁中午给我打了个电话，把袁春华下套的事情跟我说了一下。你能躲过此劫，也算你幸运。既然我让你当这个总经理，业务上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过问，你想好了就去做。”
　　楚河有些意外。没想到李颜菁会事先跟赵树阳提及此事，想来她是担心赵树阳知道他放弃广州康健转而与长春银泰合作而迁怒于他。
　　“爸，这件事我事先没有与您商量，是我的不是。”楚河摆低姿态，诚恳道歉。
　　赵树阳不怒反笑道：“你先别急着道歉。该谢的是我。要不是你的出现，菁菁也不会主动跟我打电话，她能这样对我，我心里很高兴。”
　　楚河微愕。但他也清楚，这段时间，李颜菁确实与赵树阳联系比往常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对父母的身份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赵树阳起身，走到窗边，追思不语。过了良久，轻叹道：“这世间，惩罚一个人，比死更残酷的，就是让他一辈子远离最爱，并不断受到良心折磨。我对不起菁菁的母亲，直到如今我也难以原谅自己。所以，菁菁怎么对我，我都不介意。可终究，人总是要离开的，离开时总是有牵挂、有遗憾、有不舍。”
　　闻言，楚河心中腾起一丝不好之感。此时的赵树阳，仿佛撤下那层臭皮囊，露出真实的他。
　　“我不管你与菁菁怎么样，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赵树阳望着他的眼睛，诚挚中带着丝丝哀求。
　　楚河点头道：“爸，您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赵树阳沉声道：“我一生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如果哪天，我要是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菁菁母子。至于疏影和清浅，带我照看一二即可。”
　　楚河暗道不妙，赵树阳俨然是跟他交待后事，追问道：“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是担心诚鑫的事，这个我已经想办法解决了。”
　　赵树阳皱眉道：“你想好了？这样做，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河果断道：“我跟菁菁商量好，这个盘子我们来接！”
　　赵树阳也是中午才从李颜菁口中得知此事。不管楚河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果子终究还有落地自己人手中的可能性，这已让他倍感欣慰。
　　但这场赌局中，他这个看似呼风唤雨的大富豪，只不过是那些大人物权力争斗的棋子。到了决战之时，终将尘埃落定。
　　“楚河，你记住了。官商之道，从来都是相通的。经商者手握资金，自然想着以小博大，赚的盆体满钵。为官者手里捏着官帽，他把每一顶官帽交给一个人时，也是一笔投资，那就是一张无形的‘利益蛛网’。所以说，当官的胃口比商人更大，除了要钱，还要权。可话说回来了，如何用同样的投资，换取最大收益，那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赵树阳顿了顿，继续道：“你还年轻，还有许多路要走。但有一点你要切忌，官商、官商，永远是官在前，商在后。所以，要么你保持距离，要么就融为一体，否则就安安心心做个普通人。”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楚河在这一刻，突然有这样的感受。这简短几句话，其实就是赵树阳浓缩他这一辈子经历所提炼出的人生道理。
　　“爸，我记住了。”
　　赵树阳神态疲倦，缓缓坐了下来，沉声道：“天之将明，其黑尤烈；飓风过岗，伏草惟存。你好自为之吧。”
　　楚河走出书房，带上房门，只觉得双脚千斤重，难以迈步。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赵树阳应该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并且不惜性命。
　　刚走到一楼，周雪梅迎面走了过来，殷切道：“还没吃饭吧。要不就在这边吃完饭再走？”
　　楚河婉言谢绝道：“不用了周姨。菁菁还在家等我。”
　　周雪梅欲言又止，顿了顿，小声问道：“你爸他还好吧？”
　　楚河微笑道：“还好。就是操心公司的事，有点累。这段日子，要辛苦周姨，照顾好爸。”
　　周雪梅忧心忡忡道：“这个当然。唉！这几天呀，你爸老把自己关在书房，吃饭也没什么胃口，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
　　楚河安慰道：“周姨，您也别多想，爸什么风浪没见过，会好的。那要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周雪梅没有说话，就在楚河要走时，她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小声问道：“艳晴，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她怎么样？”
　　楚河微微一怔，道：“这段时间事情特别多，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上次电话联系，她说在外面旅游散心。”
　　周雪梅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楚河故作惊讶问道：“周姨找晴姐有事？”
　　周雪梅略作沉吟道：“也没什么事。上次她受伤时，我都没来得及看望她。想着，要是有时间，再去看看她。”
　　楚河道：“周姨，要不你给晴姐打个电话，问她一下就好啊。”
　　周雪梅点了点头道：“行。我待会跟她联系一下。”
　　楚河与周雪梅又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
　　在回去路上，楚河给孙艳晴打了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挂了电话后，没几分钟，收到孙艳晴的微信，约他半个小时后在老地方见面。
　　半个钟头后，楚河来到新绣民宿203房间。
　　孙艳晴穿着紫色睡衣，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中端红酒，正在看着电视。
　　“晴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河问道。
　　孙艳晴放下酒杯，示意他坐下，含笑道：“怎么？几天不见，如隔三秋了？”
　　楚河一听这话头皮就发麻，赶紧挑重点的说：“我见过孙爱田了，他答应合作。另外，银泰那边也同意合作，明天审计和评估的人就到。还有…”
　　“你这人真无趣。除了工作，你就不想点别的？”孙艳晴打断他的话。
　　楚河微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孙艳晴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头凝视，埋怨道：“你这个人，是不是傻呀？总是替别人操心，你有为自己考虑吗？”
　　楚河不敢抬头看她，但她身上的香味却如灵蛇般拼命往他鼻孔钻，直入脑门，又到心里。
　　这让他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你有多久，没有被紧紧地抱过了？
　　有人说，抱是比做更重要的事。做可以只是出于激情，拥抱却是出自于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喜欢，毫无防备地敞开自己。
　　这让他想起与杨慧兰临行前道别那个瞬间，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那种感觉至今让他难以忘怀。
　　可在孙艳晴面前，楚河经历太多次挑逗，每一次都靠大毅力克制冲动，更关键的是对她的防备与不信任。
　　如今两个人太熟悉，再加上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时时刻刻都在侵蚀他的防御。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又与李颜菁这样的大美女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却只能远观而无法亵玩。深夜醒来，那种寂寞蚀骨的滋味，叫人生不如死。
　　“晴姐，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楚河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将脸埋在她胸口。
　　孙艳晴娇躯微颤，双手越发搂紧他的头，柔声道：“还记得上一次拥抱是多久以前的事？对我来说，那是一种□□的安慰，尘世的奖赏。可是，这些年走过来，我早已忘却！”
　　“天冷的日子里，让我抱抱你。抱抱你无人知晓的孤独，抱抱你难以言说的酸楚，抱抱你咬牙前行的坚强…”
　　孙艳晴低声吟唱这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唱出她的心酸，唱出她的孤独，唱出她的绝望…
　　泪水如雨，滴落到他的脸上，冰冰凉凉，却又寒入骨髓。他内心无比挣扎，却又无法割舍，而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