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57、第57章 唇枪舌战

　　楚河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洗完澡，换上浴袍，躺在沙发上，看着CCTV6电源频道播放的《十面埋伏》，没有睡意。
　　今晚心不静。
　　索性关上电视，起身走到窗前。抬头，一轮明月悬挂夜空。
　　流年又是几度霜。挥袖间，已是苍海沧田两茫茫。
　　往事如烟水，浅入深流，溢满相思谷。
　　依然对月吟诗词，一帘幽梦，遥隔泪眼朦胧间。
　　怅然回首，落寞繁华，烟花已散，一地残红，化为浮生。
　　暮云断雨下孤村，柴门轻掩点寒灯。黄蝶寻梦庄周里，青牛回望函谷城。
　　春尽花残无客醉，踌躇将行晚来晴。此地经年不归去，白云苍狗舀浮生。
　　楚河心有所感，便拿起手机，打开李颜菁微信，在上面编辑一首七言古诗《浮生》。然后，随手点击发送。
　　发送之后，楚河盯着手机屏幕怔住了。
　　从上中学时，他就喜欢古诗词。与林晓蓉相爱后，每当才思涌现时，他会通过短信编辑，再发给林晓蓉。明面上，说是保存信息。可实际上，暗藏私心，想让她知道，他虽没有钱财，可腹中有才华。选他，不吃亏。
　　良久，楚河轻叹几声。转身走到床前，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身体倒在床上。
　　他是不是转头看一下手机，心里想着，李颜菁这会睡了没有？是否看到他的微信？看到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会不会给他回……
　　脑子里，思绪七零八落，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突然，手机传来振动声。
　　楚河急忙起身，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正是李颜菁给他的回复：“琴将春事叠成山，子期难觅绝古弦。手摘轻愁寻旧梦，心铺素纸画新颜。早点休息，晚安！”
　　诗中寓意，他已然知晓，不由心中一暖，会心笑了起来。
　　翌日清晨，楚河起床梳洗完后直接去了二楼餐厅吃早餐。刚吃完早饭，就接到陆大海电话：老弟，你在哪呀？
　　楚河含糊道：“二楼餐厅！”
　　陆大海急匆匆道：“你在餐厅等我，我马上就来。”
　　十分钟后，陆大海气喘吁吁站在楚河跟前，道：“那个，那个，我们董事长临时取消行程，说上午十点到她办公室面谈。”
　　楚河微怔，疑惑道：“为什么？”
　　陆大海一屁股坐了下来，摇头道：“董事长没说。我估摸着应该是那边出了问题。”
　　楚河心中清楚，朱俊娅出差是前往连港会见长兴机械董事长赵成。如果是赵成那边出问题，那很有可能是赵成关上了谈判的大门。
　　出于对钟思颖好奇，楚河在想着，这件事是不是她那边做了动作？昨天晚上，他仔细回味孙艳晴那句话“这还真赶巧了。思颖老家就是连港的”。
　　从钟思颖说出的这些内幕，已经超出一个记者自身能力范畴。那只能说明，她的背后有能量，而且来头不小。
　　昨天晚上，孙艳晴对钟思颖身份不点破，这说明她有她的考虑。所以，楚河这才压住心中好奇没有开口追问。
　　还是那句老话，别人想说的自然会说，如果不想说的，就没必要再去问。否则，吃闭门羹不说，还容易伤感情。
　　不管什么样导致朱俊娅临时改变行程，这对他来说是有利，这样就有充足时间来跟她沟通。
　　“这才八点不到，老陆你急什么呀？”楚河看了看手机时间，不解道。
　　陆大海一拍大腿，怒道：“他奶奶的，那孙子竟然又告了我一状，说我吃里扒外，跟广州康健串通，出卖公司商业机密。”
　　楚河不解问道：“商业机密？这么严重。”
　　陆大海哀叹几声，无奈道：“前些日子，我去了趟福建处理我那侄子的事，然后顺便去了趟深圳，拜访了广州康健的黎总。那孙子也不知道从哪知道我的行程，跑到老板那告我，说我把借壳上市的事情透露给黎总。”
　　楚河眉头微皱，问道：“黎总？就是保康董事长黎伟发。”
　　陆大海面露钦佩神情道：“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可是国内疫苗行业的“土皇帝”呀。”
　　楚河笑了笑道：“言归正传。你说的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你们老板如此精明，应该不会相信的。”
　　陆大海龇牙怒道道：“坏就坏在，老板今天本来要见的那个人，跑到上海见黎总去了。这时间档口太巧了，老板就算不信，心里也会有想法的。你也知道，这女人一旦对你有想法，多少会有些猜忌。”
　　楚河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果广州康健也想着借壳上市，那下周袁春华来找我，多半也是为了业绩的事。”
　　陆大海一听，紧张道：“我说老弟，你可得帮哥哥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襁褓之中的孩子,我要是被赶出局，他们谁来养呀。”说到这，陆大海欲做哭状。
　　楚河好笑道：“陆总，你襁褓中的孩子，是你哪个老婆生的？”
　　陆大海干笑两声，然后信誓旦旦道：“老弟，不管怎么说，只要这次帮我度过难关，后面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陆大海上刀山、下油锅，眼都不眨。”
　　对于陆大海为人，楚河也算知道一二。别看他这番话说的信誓旦旦、激情飞扬，可真做起来保管各种理由。不过，这种面上的事他也不点破，笑道：“老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就是。再说，那种残忍的事，我也做不到。”
　　得到楚河再三承诺，陆大海笑开了脸，眼角皱纹就跟掉毛的老孔雀开了屏。
　　九点四十分左右，陆大海开车带着楚河直奔长春高新技术开发区医药产业园。银泰生物办公地点就在医药产业园A栋写字楼，“银泰生物”金色招牌悬挂在大楼顶部，阳光下闪闪生辉。
　　陆大海领着楚河上了电梯，直接到八楼。
　　出了电梯，陆大海小跑到前台，笑眯眯道：“妹儿，董事长还在办公室？”
　　前台小姑娘冷眼看了他几眼，冷声道：“张总正在里面。”
　　陆大海对她态度似乎无所谓，赔笑道：“行。那我先去会客室等一下，张总出来时，麻烦通知我一声。”
　　走进会客室，陆大海热情道：“老弟，你先坐这休息，我去董事长那边看看。”
　　楚河微笑道：“老陆，我看你在这不受待见嘛，连前台小姑娘都不给你好脸色。”
　　陆大海无奈道：“落难凤凰不如鸡。”随即，话锋一转，雄心勃勃道：“等我重振威风的那天，非把这小娘们给办了。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
　　陆大海脚步匆匆走出会客室，来到朱俊娅办公室大门前，来回踱步，踌躇不前。
　　等了五分钟左右，办公室大门开起，只见张文铭笑容满面走了出来。
　　陆大海低头哈腰，脸上堆起笑脸，躬身道：“张总！”
　　张文铭打量他几眼，笑问道：“老陆，听说你带贵客过来了？人呢？”
　　陆大海点头哈腰道：“张总，您说笑了。人正在会客室，我这就带他见董事长。”
　　张文铭皮笑肉不笑道：“有些人呀，就是不识趣，非要闹腾。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
　　陆大海赔笑道：“张总，您说的太对了。您这话，我得搁心里，回去后好好揣摩揣摩。”
　　张文铭伸出右手拍了拍他肩膀，得意笑了几声，然后哼起小曲离开。
　　陆大海扭头看着他高傲身影，眼中有寒光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了。
　　“大海，你们进来吧！”
　　陆大海闻声，赶紧应道：“好的，董事长。”
　　说完，箭步冲到会客室，拜托道：“老弟，全看你了啊。”
　　陆大海在前，楚河在后，神态从容地走了进去。
　　在来之前，楚河已从照片上认识了这个疫苗界的大姐大，人称“疫苗女王”，即便是黎伟发、赵博君等大佬见到她也得礼让三分。
　　照片中，朱俊娅五官精致、天庭饱满，神态自若，齐肩卷发更是衬托出她贵妇气质和富态之美。
　　可以想象的出，朱俊娅年轻时必然是个大美女。即便岁月不饶人，那种美丽依然在她身上若隐若现。
　　今日所见，朱俊娅端坐在棕色真皮老板椅上，正伏案看着手中资料，见他们走来，抬头笑道：“大海，你先去忙。楚总，请坐。”
　　陆大海看了一眼楚河，便转身离开。
　　楚河微笑道：“朱总，今天冒昧打扰您了，还请您见谅。”
　　朱俊娅上下打量起他来，淡淡笑道：“楚总不远万里，从东泽到长春，要说见谅的话，是我才对。事情太多，我都没做好地主之谊，还请楚总见谅。”
　　楚河谦让道：“朱总您太客气。对了，这是我从东泽带来的小礼物，还请朱总笑纳。”
　　楚河从包里拿出一个极为精致的黄色锦盒，递给过去道：“朱总，这次过来匆忙，没准备什么好的礼物，就带了点土特产过来。这是中国织锦工艺大师，江东省非物质遗产传承人周双喜老师的纯手工作品云锦围巾。还请您收下！”
　　朱俊娅早就听闻江东云锦盛名，自然满心欢喜，便接了下来。只见她轻轻打开锦盒，里面摆放的是一件极为精致的云锦围巾，非常契合她的气质。
　　“让楚总费心了。我很喜欢！”朱俊娅欢喜道。
　　楚河谦笑道：“朱总喜欢就好。”
　　朱俊娅收起锦盒，缓缓道：“楚总，说实话，大海对你备受推崇，这也是我同意跟你见面的前提。至于，你说的业绩，我并不关心。”
　　楚河心里明白，她这两句是想表达两层意思：一是你会做人；二是别拿业绩当筹码。这先扬后抑，让对方挑不出毛病。
　　楚河会心一笑，沉稳道：“生意场上，朱总您是前辈，我就是半路出家，半吊子。所以，要是说话有不当的地方，还请朱总多包涵。”
　　朱俊娅微微一笑道：“楚总谦虚了。我做人做事都比较爽快，不喜欢拖泥带水。楚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至于能不能合作，一看诚意，二看条件。”
　　楚河点头道：“朱总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是这样，我这次来确实是想跟您合作。我想请您提供一笔搭桥贷款，到期后本息一起偿还。”
　　“哦？”
　　朱俊娅颇有意外。她没想到楚河一开口就是跟她借钱。这种事情她是头一次遇到，心中不免好奇。
　　“楚总，你这话说的有些不明白。”
　　楚河继续说：“老话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对女人如此，对男人亦如此。女人在豪门立足，无非两种方式，母凭子贵和机智权谋。不过，前者居多，后者甚少。”
　　朱俊娅笑问道：“这跟你借钱有什么关系？”
　　楚河苦笑道：“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是豪门的上门女婿，还是倒插门的那种。母凭子贵够不着，也只能靠第二种方式。”
　　朱俊娅似乎有些好奇，继续问道：“我听大海说过，赵董事长对你颇为器重，下海没多久就让你担任元峰生物的总经理。况且，楚总也是个聪明人，今后前程应该无可限量。我就是有点弄不明白，楚总大老远来我这借钱是为了什么？”
　　楚河沉思片刻，苦笑道：“朱总，您说的没错。可问题是，赵家产业不完全是赵家的，还有别人。而且，我这个总经理也不过是摆设而已。如果没有硬货在手，迟早要卷铺盖走人。”
　　听到这里，朱俊娅似乎明白他借钱何用，歉意道：“楚总，我说话比较直，后面的话听起来可能有些刺耳，还请别见谅。”
　　“朱总，但说无妨。”
　　朱俊娅如实道：“对一个公司来说，如果发生内部控制权争夺，两败俱伤无法避免。这对公司今后发展是个致命打击。即便后期能恢复，那也需要较长时间，很多人等不起。所以，对投资者来说，通常不会介入其中，因为风险远大于回报。不知，楚总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楚河知道，朱俊娅已经委婉表达她拒绝合作的态度。
　　楚河沉吟片刻，道：“朱总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朱总说的那种情况属于股权投资，我想说的是债权投资。对投资者来说，债权不涉及公司的经营管理，也太关心公司盈利多好，只关心向下违约的风险。他们心里会盘算，公司的违约概率是多少？一旦发生违约，违约回收率是多少？”
　　楚河顿了顿，继续说：“朱总先前说到诚意，那我就先表达我的诚意。这次来是想请朱总提供一笔过桥贷款，到期后本息一并偿还。提到贷款，那必须要有抵押。所以，我的诚意是，我用元峰生物的5%股权和三家民宿的100%股权做抵押。元峰生物情况我就不多说，三家民宿均位于东泽市的三大核心商圈，入住率基本保持在90%以上。至于民宿的盈利情况，如果朱总感兴趣，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近两年的财务审计报告邮寄过来。如果朱总不放心，可以请第三方审计机构进场审计，我这边积极配合。”
　　“哦？看来，楚总对这三家民宿的盈利很有信心。的确。现在都在说消费升级，酒店行业确实是个不错的投资方向。说实话，楚总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不过，我看这笔过桥贷款数目不小吧。”
　　朱俊娅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自然判断得出楚河急于用钱。这在生意上是大忌，往往会被对手坐地起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委曲求全接受现实。
　　在她看来，楚河毕业后就在机关做事，机关那套文化与民营企业风格迥然不同。即便他意识上朝企业转变，但还需时间打磨。因此在这个过度期间，整体表现为“意识强行为弱”，这对谈判而言极为不利。
　　楚河见她主动提起贷款事宜，接过话道：“金额确实不小。如果是小金额，我也不会来这里打扰朱总了。”
　　朱俊娅微笑道：“孔子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楚总，这句话您听过吧。”
　　楚河大学期间酷爱传统文学，对于经典的《论语》、《大学》、《中庸》都有所涉及，其中《论语》更是熟悉。这其中，对于《论语》的学习，是得益于于丹在2006年央视“百家讲坛”中讲授的心得体会。
　　“这是《论语》第八章《泰伯篇》。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朱俊娅颇感意外：“想不到楚总年纪轻轻，竟对中国传统文学感兴趣。”
　　楚河谦虚道：“上大学那会，没啥事做，就看了几本古籍。朱总见笑了。”
　　朱俊娅对楚河好感又多了几分。她本人对传统文学十分喜爱，从上高中那会就开始研读，颇有心得。即便如今事务繁忙，依然会抽出时间品读一二。
　　于是，两个人就论语聊了十多分钟，颇为投缘，相谈甚欢，谁都没有提及借钱的事情。
　　陆大海站在门外来回踱步，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但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依然可以听到些，这让他心有宽慰。
　　“楚总，这笔借款数额很大，之前你说那些诚意依然不足。”
　　楚河略作思索道：“朱总，您之前说业绩不重要。但在我看来，非常重要。”
　　朱俊娅反问道：“何以见得？”
　　楚河道：“经济学领域有一个概念，叫‘马太效应’，意思是说强者恒强，弱者愈弱。在疫苗这个行业，朱总您若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但自古以来，老大和老二避不开权力争斗，这就好比我们中国与美国。下周，广州康健袁春华来东泽，谈的就是今年江东疫苗集采的事。另外，我还听说，广州康健正在筹划上市。上市之前，他们对业绩如狼似渴。我想，如果银泰也考虑上市，业绩自然很重要。”
　　袁春华来东泽的事，陆大海先前已经跟她汇报过。她与黎伟发亦敌亦友，生意场上是对手，私下又是朋友。但要想在圈内确定行业龙头地位，那就看谁先上市。
　　再加上，长兴机械的赵成放她鸽子，跑去上海会见黎伟发，打脸不说，更让她有种危机感。
　　如今，她正在谋划借壳上市事宜，业绩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只不过，出于谈判考虑，便一开始淡化业绩。不曾想，楚河绕了几圈又绕回刚开始话题。直到此刻，朱俊娅对他判断有些变化。
　　“没想到楚总对康健的情况掌握的还挺多的。不错，上市是需要业绩，但业绩获取途径有几种。直接参与市场竞争，是一种方式。还有一种方式，就是收购。后者来的更快更直接。”
　　楚河点了点头，道：“朱总，我其实是想表达，江东的疫苗集采是我第二道诚意。至于朱总是否接受，那就是您的事了。”
　　朱俊娅有点意外，思索片刻，问道：“说了这么多，楚总真实意图似乎还没有说吧。”
　　楚河微微一笑，道：“接下来，是我的第三道诚意。不瞒朱总，这次跟您借的过桥贷款金额是这个数！”楚河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
　　朱俊娅眉头微皱：“两个亿？”
　　楚河沉声道：“是两个亿！”
　　朱俊娅有些不解，问道：“楚总是要做比大买卖？”
　　楚河点头道：“先前我也说了，我要在赵家活下去，就得有硬通货。我岳父手中还控制一家房地产公司，之前拿的一块商住用地，因资金问题导致项目搁浅。目前，公司正在引入投资者。”
　　朱俊娅似乎有些兴趣，追问道：“你是想拿这笔钱，吃下你岳父手中股份。可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楚河如实道：“这事确实很蹊跷。要不然，我也没有这个机会参与其中。”
　　朱俊娅想了想道：“我们之间是债权关系，你跟你岳父是股权关系。那么，我就不清楚，你这本息如何偿还？两个亿，可不是小数目。”
　　楚河道：“两个亿确实不是小数目。所以，我偿还的方式是优先现金，外加股权。”
　　朱俊娅问道：“怎么说？”
　　楚河继续道：“拿下这部分股权，我会说服其他股东把这块地溢价转让给万科或万达这样的大房企。卖地的钱，我会通过其他方式再转移到我手中。如果运作得当的话，全部以现金偿还。如果有缺口，就用债权转股权方式进行置换。”
　　朱俊娅听明白他的话，反问道：“股权投资看中的控制权或者长期回报。如果被投资企业没有价值，即便拥有这份股权也是一手烂牌。楚总，这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楚河笑了笑道：“朱总，您投资的这家公司，不单单是这家房企的控股股东，还间接持有元峰生物19%股权。等银泰生物上市后，您就可以通过高价收购的方式买入关联企业资产。这样既能获得高溢价，又能给资本市场说故事。故事说的好，股价涨的高，公司市值就会大幅度上升。届时，选择合适时机高位减持套现。如此操作，这赚的可不是几千万，而是几个亿，甚至是十几个亿。所以，我的第三道诚意，就是全力配合朱总完成交易。”
　　“配合？不知楚总怎么配合？”
　　楚河道：“银泰生物作为行业老大，拥有的疫苗专利应该不少。在上市之前，银泰生物可以通过专利和部分生产设备作价入股元峰生物。这样一来，元峰生物就可以从销售型公司转变为生产型企业。到时，我再通过政府关系运作，把元峰生物打造成为明星级高新生物医药公司。等银泰生物上市之后再对元峰生物进行高溢价收购，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这里，朱俊娅看楚河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
　　这些想法，早在她决定借壳上市之前就有酝酿。可按陆大海掌握的信息，楚河就是一个小公务员，哪里还懂得资本运作。
　　可今天，楚河在她面前侃侃而谈，绝对是胸有成竹。倘若背后没有高人指点的话，那说明他是个非常低调而内敛之人。
　　这样的人，如果是合作伙伴，那必定事半功倍。可如果是竞争对手，那付出代价会更大。
　　想到这，朱俊娅心里不免又有另外一层担心。如果这次拒绝与他合作，那么他就很有可能转投黎伟发怀抱。如果他们两个人合作，对她来说，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楚总，不得不说，你的诚意很足。但是，除了第一道能够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另外两道都是空中楼阁，看不见摸不着。而我付出的，则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这笔生意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冒险。”朱俊娅犹豫片刻，还是无法做出最终决定。
　　楚河看了看右侧墙壁上的挂钟，差不多到十一点半。
　　“站在朱总立场看，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大家皆大欢喜。赌输了，至少您还有点东西在手。而我将一无所有，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这对我来说，就是赌命。广州康健一直是元峰的重要合作伙伴，但它不是我的。这也是我选择前往长春的根本原因。”
　　楚河端坐在前，神态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感到沮丧。
　　在来之前，孙艳晴曾跟他说过这样的话：“生意场上，越是去求人，越要端起架子。有了架子，才有谈判的资格。否则，求人成功，也是卖了自己。”
　　朱俊娅打量他几眼，那种气定神闲的状态，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心中不免犯难。
　　黎伟发捷足先登，先行与赵成接洽。如果楚河选择与他合作，那势必对她非常不利。
　　“楚总，你这是赶时间？”朱俊娅见他不时抬头看墙壁的钟摆，试探问道。
　　楚河点了点头道：“下午三点的飞机，要先赶回东泽，然后赶去连港。”
　　听到连港二字，朱俊娅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楚总在连港也有业务？”
　　楚河摇头道：“不是。就是拜访一位市领导。”
　　朱俊娅“哦”了一声，问道：“还方便透露是哪位领导？”
　　楚河略作沉吟，淡然道：“市长徐建平。”
　　朱俊娅面露惊讶，笑问道：“楚总跟徐市长很熟？”
　　楚河不以为然道：“就是吃过几次饭，还谈不上熟。朱总，您跟徐市长很熟？”
　　朱俊娅摇头笑道：“市长大人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接见我们这些小市民。”
　　楚河抛出连港的小动作已完成，便起身道：“朱总，我的来意都跟您说清楚了，您的想法我也大概知道。还是那句老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叨扰朱总了！”
　　此时，朱俊娅断然做出决定，起身笑道：“楚总的真心诚意我都看到了，但毕竟数额巨大，我还需要跟股东商议。楚总，要不这样，三天后，我给你正式回复，如何？”
　　楚河心中暗喜，但脸上神色如故：“谢谢朱总，那我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