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100、第100章 接盘康健

　　钟思颖提前出院，走时没跟楚河打招呼。
　　当楚河准备去看她时，才被护士告知她已经出院了。
　　而且，她的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
　　那一刻，楚河心中怅然若失。
　　对她，除了满怀感激，已不知下次相见如何面对。
　　出院后，楚河带着李颜菁和安安一家人去了林晓蓉的老家。看望林父后，便去了林晓蓉墓地拜祭。
　　林父对他们的到来非常开心，烧了一桌饭菜。
　　临走时，楚河给林父留了一张存有一百万人民币的银行卡。
　　林父起先不要，还是李颜菁开口劝说一番才勉强收下。
　　李颜菁知道，林晓蓉还有一个妹妹叫林晓茹，目前在读法学硕士。所以，她以林晓茹结婚嫁妆为由劝说林父收了下来。
　　离开林家一个月后，胡锦兰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广州那边事情处理差不多了，近期就可以与对方签订股权转让协议。
　　电话里，楚河问她关于钟思颖的近况。胡锦兰只说了句等广州见面时再说，便挂了电话。
　　楚河这才意识到，钟思颖身上应该发生了很重要事情。要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一周后，楚河飞到广州。
　　在下榻酒店与胡锦兰见了面。
　　一夜详谈，楚河才知道钟思颖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钟思颖并不是徐建平的外甥女，而是他与胡锦兰大学毕业后生的女儿。
　　当年因为胡锦兰父亲不同意他们二人谈恋爱，两人便从地上转地下，表面上二人已经不再联系，实际上藕断丝连。
　　大学毕业那会，两人才开始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
　　胡锦兰家庭背景很深，一旦他们毕业，两人便要分道扬镳。
　　所以，那天晚上两人喝了很多酒，酒后乱性，导致胡锦兰怀孕。
　　胡父得知此事后非常气愤，逼她把孩子打掉。胡锦兰誓死不从，并威胁胡父，要死就是一尸两命。
　　无奈之下，胡父便只能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但前提是，孩子生下来后要给别人寄养。
　　胡父做了妥协，胡锦兰也明确，她也要选择妥协。这样才能保证孩子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可若把孩子给别人寄养，她又怎会安心？
　　思来想去，她便找到徐建平，告诉她所经历的一切。
　　徐建平再得知她给他生了个女儿时，起先是极度震惊，然后是沉默。
　　当时，徐建平还是县里一个基层小干部。此时，突然多了个女儿，定会对他今后仕途产生重大影响。
　　胡锦兰原先以为他会拒绝，那时她的心再滴血。
　　哪知，徐建平抱住襁褓里的婴儿，将她留在身边。不过，徐家人对突然出现的这个婴儿也感头疼。
　　后来，想了个折中办法，婴儿由徐建平的姐姐来抚养，对外宣称是徐建平的外甥女。
　　所以，徐建平对钟思颖特别的好。在外人眼中，钟思颖多了一个非常好的舅舅。
　　直到那天在医院里，胡锦兰一时情绪激动，道出钟思颖是她与徐建平之女的事实。
　　徐建平当场承认这个事实。
　　喊了那多年舅舅，到头来竟是自己亲生父亲。这搁在任何人身上都难以接受。更狗血的是，喊了那多年兰姨，竟然是自己亲生父母。
　　钟思颖只觉得老天爷似乎跟她开了个天大玩笑。一时难以接受事实，便立刻离开医院，关上手机，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与她联系上。
　　徐建平原准备动用内部资源去寻找，却被胡锦兰断然拒绝。她知道，她这个女儿跟她年轻时脾气和性格差不多，敢作敢当，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兰姐，不管如何，这件事说出来，这对你们都好。思颖是个独立性很强的女孩，等她想通了，就自然会见你们。”楚河安慰道。
　　胡锦兰喝了一口咖啡，长叹道：“是啊！这么多年来，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每次见她，母女不敢相认，那种痛锥心刺骨。现在好了，说出来了，心里稍微轻松了些。”
　　胡锦兰抬头看了一眼楚河，感激道：“那天多亏有你奋不顾身，这才让思颖有惊无险。如果她真出事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楚河事后回忆，都吓出一身冷汗，当真是惊险万分。
　　楚河道：“兰姐，这事怪我。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想到他们会狗急跳墙，做出这等事来。如果思颖真出了事，我死不足惜。”
　　“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也就不必再回头看了。现在谈谈正事。”胡锦兰转移话题。
　　“康健这边都谈妥了，过两天我们就跟几个股东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另外，接盘后，康健后面如何运作，你还考虑了没有？”
　　楚河沉声道：“有些考虑，但不一定成熟。接盘后第一件事就是稳定军心，更新公司管理层。关于公司总经理人选，我想兰姐您那边人脉比较广，还能推荐一个具有这个行业经验的职业经理人担任总经理？”
　　胡锦兰沉思片刻：“这个没问题。我前面就已经托朋友帮我物色人选了。那副总人选呢？”
　　楚河如实道：“袁春华心术不正，肯定不能留。不过，接替他的人我已经选好了。”
　　“哦？是谁？”胡锦兰诧异道。
　　“她叫王颖，是康健销售部的副经理。能力和人品都还不错。有她出面，老客户那边关系应该不会受到较大影响。”
　　胡锦兰认可道：“我就替你物色总经理人选，至于其他人就是你操心的事了。还有一件事，我事先提醒你。”
　　楚河认真道：“兰姐您说。”
　　“元峰原来做的是销售代理，而现在你要做的是全产业链，尤其涉及到研发和质量管理。这是你今后要更加关注的环节。作为股东，我自然期待更多回报。但是，至少现在我只希望安全第一，少赚点无所谓。你明白吗？”
　　楚河直言不讳道：“这点兰姐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嗯。我也知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另外，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一下。扳倒黎氏兄弟，只有少数人知道真相。我想，朱俊娅对这件事应该特别敏感。即便她现在不知道幕后之人谁，可你一旦接盘广州康健，那对你后面在银泰处境会产生较大影响。”
　　楚河点头道：“这点我也有考虑。不过，事在人为。再说，银泰内部未必铁桶一块。再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
　　“你有这个自信就好。行了，大体上就这样办吧。推荐的职业经理人过两天就到，到时候你这个董事长跟他聊聊。其他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谈完事情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楚河回到房间，站在玻璃窗前，凝视广州夜色，怔怔出神。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原来合作厂商竟在大半年时间里成为他控股公司。
　　这个过程夹杂着仇恨、利益、阴谋、理想、情谊等等各种因素，这些因素不断发酵加速黎氏兄弟走向灭亡。
　　商场如战场，楚河越来越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治大国如烹小鲜。
　　管理企业何尝不是如此？
　　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未雨绸缪、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他再次体会到赵树阳当年创业艰辛，以及在各个利益主体之间走钢丝。
　　一周后，胡锦兰以广州兰颖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的名义与陈林丰控制的公司签订股权转让协议，获得其名下持有广州康健的35%股权。
　　楚河则以元峰生物和曙光信息名义分别与余下四名股东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合计持有广州康健65%股份。
　　当远在长春的朱俊娅听到元峰生物和曙光信息这两家公司时，简直不敢相信。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只吞大象的蚂蚁竟然是楚河，心中立刻警觉起来。
　　突然，她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也就在前两天，她得到消息，黎永明最后去的地方便是东泽，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随后，她让陆大海去打听。陆大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黎永强跑到东泽绑架人质被警方当场击毙。至于绑架人质是谁，陆大海就无法打听得到，显然是政府不愿意公布相关内幕。
　　所以，当时朱俊娅想到的人便是楚河。但仔细想想，又否定自己推测。不曾想，事实真如原先推测那般。
　　不过，朱俊娅可以断定，楚河背后肯定有高人在运作。要不然，凭他本事怎能如此轻易拿下老黎的地盘？
　　难道是胡锦兰？
　　朱俊娅怀疑是她？可从她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个女人从未在这件事上露过面。
　　事实上，胡锦兰到广州确实是在运作此事。除了见了两位关键政府官员，其他明面上的事都是由一个叫邵斌的男人出面运作。
　　邵斌是广州兰颖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但实际控制人却是胡锦兰。这样做，也是为了避人耳目。而且，这个项目是以她私人名义做的投资。
　　就在双方签字当天，胡锦兰请人找来的职业经理人也到了广州。当天晚上，楚河出面请他吃饭。
　　根据简历提供的信息，他叫余东明，男，四十一岁，广州人，硕士学历。
　　曾任某上市生物医药公司副总，分管研发和质管，具有较强的技术背影和丰富管理经验，工作能力较为出色，业内口碑和人品都不错。
　　之所以愿意担任广州康健总经理，主要基于顾家的考虑。对于一个顾家的男人，楚河对他还是有很不错的好感。
　　两个人相谈甚欢。
　　“余总，关于副总人选，我推荐一位。另外一位，你可以自己考虑。”
　　余东明点头道：“这个楚总您安排就是。”
　　楚河摇头道：“我们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把你请过来，自然是希望康健在你手中快速发展。所以，我对你完全出于信任跟你谈这件事。我虽然是董事长，但对具体产品不甚了解。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公司出厂疫苗绝对不能有问题产品，不能再发生“疫苗杀婴”事件。”
　　说到“疫苗杀婴”这四个字，楚河眼中流露悲伤神情。坐在他对面的余东明心里突然一紧，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
　　“楚总您放心，只要我在公司一天，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我也是一名父亲，知道疫苗对孩子健康有多么重要！”
　　楚河举起酒杯，低沉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当天晚上，楚河与余东明两个人喝了一瓶半白酒。离开时，余东明叫来他老婆开车先送楚河回酒店。安置好楚河后，余东明离开酒店。
　　车上，余东明靠在后背椅上，眯着眼睛。
　　“那人是谁”他老婆问道。
　　余东明缓缓道：“董事长。”
　　他老婆惊讶道：“这么年轻！”
　　余东明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夜色，低声叹道：“是很年轻。不过，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啊。”
　　第二天上午九点，楚河吃完早饭，正准备回房间收拾一下。按照约定，十点钟他要去广州康健召开中层以上首次见面会。
　　黎伟发东窗事发后，广州康健陆续有员工辞职，如今在职员工只有原来的四成左右。
　　人员优化和安排上，这是康健管理层要考虑的事情，他不会具体干涉。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却见一个女人站在酒店房门外。
　　“楚总！”
　　“是你！”楚河惊讶道。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之前跟袁春华前往东泽的王颖。
　　王颖歉意道：“楚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楚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合适。
　　“没事。先进来坐吧。”
　　王颖捋了捋秀发，走了进去。
　　“楚总，上次的事情，真对不起，我…”王颖先自我谢罪。
　　楚河知道上次那件事也不是出于他本意。他对王颖印象还不错，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王总，那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楚河如实道。
　　王颖歉意道：“楚总，您还是叫我王颖吧。”
　　楚河笑道：“王总没叫错啊。从今天起，你就是康健副总。等过几天，正式的聘书就会送到你手上了。”
　　王颖目瞪口呆。
　　“你不愿意，还是不相信？”楚河笑问道。
　　王颖低声道：“我是不敢相信！”
　　早在前段时间，王颖就走辞职的打算，可转了一圈发现都没有什么好的工作，而好的工作又看不上她。
　　她从康健基层销售人员做起，硬是靠个人能力做到销售部副经理的位子。所以，她实在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当她得知有新股东接盘，心里特别开心。但又想着，新来老板会不会把他们这批老人都开掉，这又让她十分担忧。
　　王颖今年三十三岁，因做销售的缘故，至今单身，属于未婚大龄女青年。这个尴尬的年纪去找新公司，很多公司都不会要的，关键还没有结婚。
　　也就在前两天，她才得知新来股东中竟然有曾经的合作过的元峰生物。
　　她立马想起楚河，那个给她深刻印象的成功男人。
　　可袁春华下药那件事又如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不知道，那个楚河会不会因为此事直接把她开除？
　　所以，这些天下来，她一直处于迷茫无助状态，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那现在还相信了吗”楚河直言问道。
　　王颖摇头道：“为什么是我？”
　　楚河沉声道：“我相信因果报应。如果非要具体理由，那就是公司发展需要你。我希望你在新岗位上能够继续努力，该有的回报终究会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一阵暖流在身体中流淌。
　　王颖喜极而泣，哭泣道：“谢谢你，楚总。”这些天的迷茫与无助，终于在此时烟消云散。
　　楚河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回公司吧。”
　　王颖这才想起，今天上午十点新董事长召开中层以上干部大会。
　　十点钟，楚河准时出现在广州康健的会议室。
　　此时，余东明已经坐在会议室上与周围人闲聊。他见楚河走了进来，便起身大声道：“大家欢迎董事长。”
　　会场人员纷纷将目光投到这个刚出现的年轻人身上。
　　楚河示意众人坐下，然后站在余东明身旁，朗声道：“昨日康健已为历史，今日康健是为未来。今天，我想借用唐太宗李世民那句话名言：以铜为鉴，可正衣寇；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所以，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产品安全质量重于泰山。”
　　“或许大家都觉得这句话耳熟能详，只不过是一句空话。但今天，我可以很负责告诉你们，今后康健不是以追求效益为导向的企业，而是以追求质量安全的企业。那么，肯定会有人问，公司如果不赚钱，你是来体验生活，还是让我们喝西北风？”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公司不赚钱的原因有两点，一是钱投在产品创新研发和质量管理上；二是钱投在公司员工成长身上。员工成长包括两方面，一是能力的提升；二是薪酬的增长。能力在前，薪酬在后。”
　　楚河顿了顿，继续道：“说到这，我先正式跟大家宣布，原销售部副经理王颖担任公司副总，协助余总做好企业经营管理。”
　　此话一说，在场众人均是不可置信。大家心里都还担心，这新来老板会不会给他们来个大换血。
　　“大家欢迎！”余东明鼓掌欢迎。
　　王颖一时心里紧张，缓缓低下头，不敢注视众人的目光。
　　“王总，该你跟大伙说两句了。”楚河小声说道。
　　王颖抬头，注视到他的目光，心莫名一颤。随即，努力镇定心神，抬头，目光扫过众人：“非常感谢董事长和余总给我这次机会。我大学毕业就在康健工作，所以康健就是我的家。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从今往后，我会更加努力，跟大家一起让每个注射康健疫苗的孩子健康成长。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会议室响起雷鸣般掌声。
　　作为新任董事长，楚河开场秀已经结束。跟余东明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会议室，余东明继续召开会议，就康健未来发展问题开展头脑风暴。
　　楚河刚走出会议室没几步，王颖便追了出来。
　　“董事长！”
　　楚河转身望向她：“王总，还有事？”
　　王颖微笑起来，微微抬头，望着他眼睛，认真道：“谢谢你。”
　　楚河含笑道：“后面就看你了。加油！”
　　当天晚上，胡锦兰带着他参加一个饭局。来的人都是卫生口子的政府官员，上到省疾控中心主任、分管卫生口子的副市长、下到市局一把手。
　　楚河不得不佩服，胡锦兰的能量有多大强大，才能把这条线的大老爷们都请过来，而且给足了面子。
　　不过，他知道，今晚这顿饭局真正目的，是告诉在场大老爷们，广州康健已经换了新鲜血液，后面就请多关照。
　　觥筹交错间，楚河真正体会到赵树阳跟他说的那番官商之道。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得不去做。哪怕违背本心也要去做。
　　第二天下午，楚河提早一天离开广州回东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