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曦瑶以未来涤换将来》拈尘

2、一

　　“江宗主，忘机，魏公子？”蓝氏当代宗主蓝曦臣还做些吹洞箫的动作，想来是出现的时候正在退敌，一抬头突然看见了绝不可能看见的三人，有些迷惑。
　　蓝湛上前作揖：“兄长。”
　　江澄和魏无羡紧随其后：“泽芜君。”
　　蓝曦臣收了裂冰，一一回礼。
　　“三位可知这是何处？”蓝曦臣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却已借此机会扫视了一番，是真真的什么都没有。
　　江澄和魏无羡出其统一的摇了摇头，蓝湛则是躲闪着眨了眨眼，嘴角略往回收。
　　“竟是如此。”没得到什么消息的泽芜君也不恼，还不忘关心一下自家弟弟，“忘机不必自责，此事必定与你无关……也定与他无关。”
　　『诸位请落座。』
　　一个机械的声音一字一顿，听得魏无羡牙疼，恨不得把他揪出来套麻袋打过。
　　不过随着这话，确实是浮现出了几条长凳。魏无羡刚想拖着蓝湛过去，猛的想起来他们还在冷战，抬头哼了一声，坐在第一把长凳正中。蓝湛跟着坐在左侧。
　　“含光君真是伟大啊，就是到了这时候也要防奸邪。”魏婴本就对过来时蓝湛的那句回姑苏不满。蓝氏看不惯奸邪，此去除了是受罚领罪还能是什么。他是傻的么，明知是遭罪还凑上去。
　　“不是。”蓝湛手边的衣角往上缩了缩，又轻轻放下。
　　话不投机。
　　突然哗啦一下，一卷竹简竖起飘在半空，外书两字“非来”。竹简缓缓打开，上面像是施了什么咒，一列列的字显现出来，同时伴着那机械声。『诸君来此观将来，是因此后世间对将来事颇有怨念嗟叹，盼诸位能避开一二，免遭这无妄灾祸。观后射日之征毕，既出，还望诸君对后来事多多上心，莫再重蹈覆辙。徒增伤心。』
　　听闻出去后射日之征就结束了，魏无羡就有点遗憾，他边转陈情边道:“哎，我还以为我能一展身手呢！可惜可惜。”
　　『此期间，外面的“诸位”仍在杀敌，若不尽意，我这有归元符，可在日后回记忆中重新杀敌，不作乱时。』
　　一排如洗牌似的列出几张黄符，朱砂在黄纸面上诡异地来回，就是符修奇才的魏无羡也看不出什么奥秘。最后蓝氏双璧一人只拿了一张，其余的都被江澄和魏无羡收了。
　　一阵强光，一张桌子摆出，上放各色吃的，有言道是无尽。魏婴果断就拿了一盆花生，翘着腿嚼吧嚼吧。
　　忽的眼前暗了一下，众人皆道要开始了。
　　【悠扬乐起，如水墨般晕染，点出一两幅画面，戛然而止，毛笔书成的三字出现在竹简上：陈情令。颜色褪去，是三个较小的字：第一集】
　　修仙之人眼神不差，水墨点出魏婴叼着根草仰躺在堆满石头的河岸上后，就见蓝湛捧着戒鞭跪在一个落雪的院落。
　　蓝湛向来是作为仙界楷模般的存在，也就年少时被魏无羡牵累挨过几次，什么时候真的被罚过？何况这根本不是求学时发生的事，要在几年内变得顽劣不堪，想想都是不可能。四人间各有思量，猜的到的只有已经动心和看懂的蓝氏二人。
　　【“魏无羡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十六年前，刀剑声贯耳，一众仙家聚集在一个黑红的宫殿前，遥远的悬崖上站着一个人）“杀得好！果然是大快人心！要不是云梦江氏大义灭亲，联合姑苏蓝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三大家族，也不能当场诛灭夷陵老祖魏无羡这个祸害！”】
　　四人都被这几句惊着了。且不说魏无羡赤子之心绝对不是祸害，死后还道大快人心也是太似整日闲坐家中的妇人，没有半点尊重人的意思。这十六年究竟发生何事，竟是让人连死后恩仇入土，不随意编排也忘了。
　　“我怎么死了啊……”魏无羡喃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江澄暴起，紫电在手中流转，电花四溅。两人从小打闹到大，情谊深厚，别听他总是对魏婴冷嘲热讽，毕竟只是口是心非，怎么可能做杀他的主力，“这绝对不是那什么未来！”
　　【这种话居然也有人应和道：“是啊，当时云梦江氏好心收留他，可没想到居然是养虎为患。他倒好，公然叛逃，与百家为敌。”（魏无羡的脸出现在竹简上，下颌上的血还未干，青丝乱舞，眼中含泪）】
　　魏无羡走过去拍了拍江澄的肩膀：“我信你。”
　　看江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被竹简中一句公然叛逃激怒：“魏无羡！我江家是少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了？！还公然叛逃，你好有本事！”魏无羡没想到后来自己和江澄还是走到了那一步，苦笑一声：“江澄，我修的是外道……”“呸！你给我听好，外道不外道我不管！你就说，我这宗主做主，倾我江氏之力，还保不住你一个人了？！”江澄气急，直接打断道。“谢谢你，江澄。”魏无羡把江澄强行压到长凳上，教他坐好，“但你护得住我一时，护不住我一世。实在护不住的时候，不必保我，弃了吧。”
　　江澄看样子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蓝湛施了禁言。他自是不服的，蓝曦臣解释道：“江宗主，魏公子言之有理，世间难容外道。而且江家重建不久，宗门事务繁多，不可因一人而偏废。”
　　【（辩论间影像过去良多，再看时已经到了悬崖边，魏无羡合上眼，任凭自己跌落悬崖，一人将他拉住）魏无羡睁开眼，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蓝湛。”身后江澄拎着剑，一步一步靠近。“放手吧。”镜头转到心如死灰的魏无羡，说完后像是看见了谁，了然了什么，轻声道：“江澄。”
　　“魏无羡！你去死吧！”江澄咬牙切齿，眼里隐有泪，一剑刺了下去。（悲歌起，镜头突然转了悬崖上的人，回望时那身黑衣已落下）】
　　江澄“呜呜”两声，披头散发，哭的惊天动地。确实，若是真的像他们说的公然叛逃，最好立威的方式，就是斩杀了他这个“祸害”。竹简上的江澄明明不舍得，也必须这么做。
　　这里的主角是魏江二人，倒是无人注意到为什么蓝湛也在。竹简上的蓝湛在魏婴落崖时的震惊已经外露尽，这么明显的心思，当局人半点都不曾知觉。
　　【“要说这魏无羡，十六年前也是仙门之中极负盛名的世家公子，何等风光恣意，可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跌落悬崖，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惊堂木一响，登时回魂。魏无羡长出一口气，摆出笑脸道：“嗨江澄！人家说书呢，说书的话有几分是可信的？”
　　【“说书的！照你这么说，夷陵老祖魏无羡，到底是死，还是没死啊？”穿着蓝氏亲眷服饰的少年抛接了一粒花生，问道。】
　　魏婴看了蓝湛一眼：“这么跳脱！叫蓝景仪是吧，怎么那么不像蓝家的人呢。”
　　“不知。”
　　【说书的看了一眼帘后，才道：“这悬崖嘛，肯定是掉下去了，不过在这十六年中，任凭江澄小宗主找遍了悬崖底，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蓝家小辈惊讶对视一眼，不知交流了什么，茶楼里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说书的一见到了气氛，添油加醋道：“传闻有言呐，夷陵老祖魏无羡有翻天覆地移山倒海之能，所以，就算是过了十六年平静的日子，谁能说得准，夷陵老祖魏无羡，不会在今日（一拍惊堂木，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重回于世呢？”】
　　魏无羡已然过了那个乍听自己死后的不能接受的时期，扔了颗花生，边吃边说：“要我说，这传言有几次是可信的？要真有那么大能耐，江澄那小子还能把我杀了？”
　　“生死为大事，不可戏言。”
　　“行行行，我不说了。”魏无羡敷衍道，看了竹简所示，吓了一跳，“蓝湛，你家小辈运气这么好的吗，这么邪门的事都能碰到？”他说的是突然阴云密布，黑雾渐近，灵剑蜂鸣震动的场面。下一秒阴气森森的铃声响起。
　　【一名神棍摇晃着走在街上，口中念念有词：“魂兮归来，不下幽都。”苍老的声线更勾出几分诡异。铃铛乱震，叮当作响。忽而一阵风过，画了符的白色破旗飞起，飞过门墙，入莫家庄，贴在一间门上。落叶袭门，檐上铜铃急响。】
　　四人两两对视一眼，心知有什么东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