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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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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已经等了一干人了。萧铎、左景祯,左盈盈以及麦冬,院子里的守房管事以及婢女,此刻容进这方还算大的茶室,倒显得有些拥挤。
良姜跟在魏长宁身后,不由得内心冷笑。这哪是赔礼道歉,分明就是兴师问罪对簿公堂了。
萧铎寒暄几句,众人这才落座。
上等的皖南普洱刚好冲泡开,顿时室内茶香四溢,倒是正好刮了那筵席上的油脂。
萧铎对着她说道:“小姑娘真对不住,我这逆子生性顽劣,冲撞了姑娘,还望莫怪罪,改明儿我定好好教训他!”
良姜听他这么说,这才发现茶室的一角坐着个人,正是适才与她交锋的男子。
那人轻蔑地一哼,立刻引得萧铎皱眉:“予儿,还不过来赔礼道歉?!”
那人也不怵,也不管在座一干盛京名士,只是觎了一眼自家老父:“要我道歉可以,倒是说出我的一二三四五过错来,我不过是看有人鬼鬼祟祟飞檐走壁闯了我的院子,这我难道还管不得?”
良姜瞧了他一眼,内心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这盛京子弟怎么个个都是如此,原想遇见左盈盈是个刁蛮任性的奇葩,没想到这定南王府小王爷更是个忤逆不孝的大奇葩。
“萧麒予!”萧铎满脸威严地看向他。
这萧麒予也不惧,他耸耸肩,站了起身,朝左景祯拱了拱手:“左相大人,即便是您的客人,可晚辈也不能糊里糊涂就道这个歉不成,如果这位姑娘的解释能够让晚辈心服口服,那晚辈心甘情愿认错!”
左景祯知道,这萧铎征战沙场多年,家里人丁零落,好不容易老来得子,便把这个萧麒予宠得无法无天,又听说父子二人早年因萧麒予的亲生母亲略生嫌隙,因此内部或有些冲突。只是目前这小王爷态度暧昧不明,到底是真的只是想审清楚还是陪他爹演的一场鸿门宴……他看了魏长宁一眼,又收回眼神,道:“既是小王爷想一探究竟,我自不作他话。只是这小女自幼深居简出,还烦请小王爷手下留情,不要吓着她了好。”
萧麒予想着腰间受的那一鞭,抬了抬眉:“那是自然。”
萧麒予悠悠踱了两步,走到良姜面前。良姜正想开口,谁知这少年拉了她手腕,将她带起身来就朝室外走去。
良姜原以为是“三堂会审”,却没料到他要拉自己出门,一时也没防备竟被他拉得离了座,魏长宁眼疾手快的按住萧麒予的手臂。
“怎么?堂堂青涯派掌门打算出尔反尔?”少年眉眼一挑,盯着牵制住他的手。
“这是何意?”魏长宁示意他拉着良姜的手。
萧铎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儿子这出,连忙喝止:“予儿,休得放肆!”
萧麒予年少为长成形,身量仍在发育当中,自然是没魏长宁这等成年男子挺拔,可他这气势却一点都没有被比下去。
即使感受到魏长宁暗中发力,他却未曾放开自己的手,反而抬头逆着看过去:“既然说了是我们当事人的矛盾,那便自然是我们俩的事。我俩的矛盾我俩解决,没必要扰了大家的雅兴不是吗?”
这是要带她出去单独处理的意思。
良姜看着这小王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魏长宁仍然是不放手,萧麒予嗤笑:“放心,有左相大人坐镇,我不会伤了她一根毫毛。”
“师父,”良姜看着这僵持不下的局面,主动说道:“没事的,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魏长宁看她,犹豫,她点点头。
左景祯起身走了过去,暗暗使力掰开了魏长宁的手:“那好那好,小辈的事小辈们自己解决,我们这些大人也别掺合了,来来来,喝茶喝茶。”
萧麒予也不再理会一旁管事的眼色,拉着良姜就出了房门。
良姜被萧麒予拉着在王府里左转右转,被带进了一个偏僻的凉亭里。
她瞄了瞄周围,黑灯瞎火的,还真不愧是这王府的小主人。堂堂富贵华丽的王府,还能给他找到这么人烟稀疏鸟不生蛋的地方。
萧麒予进了凉亭便松了手,捡了个石凳大剌剌的坐下,然后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良姜被他盯得不自然地后退两步:“小王爷,即使你拉我单独出来,我还是那个解释。我不过是觉得酒宴上太闷了出来透口气,这王府太大我走迷了路,又正好被您撞见了,黑灯瞎火我一个女子也会害怕,您并没有报明来意与身份,我打不过想跑不过是人之常情。”
她来的路上心里已经打了一番腹稿,此时脱口而出流畅无阻,听起来分毫无狡辩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少年没有打断她,听着她说完,轻声一笑,去扯他自己腰间的配玉,拿下来把玩,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听说过么?想想我救了你,却还挨了你一鞭子,总觉得这笔买卖有些亏啊……”
良姜看他,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又扯这个话题,但还是回答道:“坠湖的事还多谢小王爷出手,只是那记鞭子,实在是情势所迫,想必公子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没指坠湖的事。”萧麒予托着腮,看着吊在凉亭上的红色灯笼。那灯笼被微风吹动,悬在半空中轻轻的晃动。
“那……”良姜莫名:“小王爷是指何事?”
萧麒予回头看她,一副了然的姿态:“我不是将你带出来了么?”
良姜心里突突两下,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什么意思?”
“不懂?”
良姜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你没见着我爹要三堂会审你么?你一外人,再怎么走错路也进不了内府。内服都有人守着,见你一张生脸,如何能放你进来?”
他瞧了瞧她,嘴角一咧,抛了抛手中的玉:“行了,你不用紧张,我要是真想告发你,不至于把你带出来!”
“那你想干什么?”良姜问他。
萧麒予“噗嗤”一笑:“承认了吧哈哈哈!”
良姜这才发现他前面说的都是在诈她:“你!”
萧麒予起身,将玉佩挂回腰间:“我可以配合你,让你的破绽不被发现,但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要找的是什么?”
“我只是随便逛逛。”良姜否认。
萧麒予抬眉:“行,不说我可走了!”
话音刚落抬腿就走,良姜见他要走,连忙喊住他:“诶!你!”
萧麒予定住身型,回头看她。
良姜支支吾吾:“我……我就是随便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堂堂王府,肯定是设了些机关的。”
“你找暗道做什么?”
“听说王府固若金汤,江湖高手都闯不进来,谁知道是因为藏了什么秘密才保护得这么好。今日我既得了这机会,为何不利用这么好的机会见识一番,也好回去跟我的那些师哥们炫耀炫耀!”良姜暗地佩服自己的机智,胡乱居然找了个好借口。
萧麒予看她:“那你发现了什么暗道?”
“我哪有那么深的功夫,”良姜抱臂,靠在柱子上:“不愧江湖人士趋之若鹜的决胜之地,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现。”
萧麒予踱了几步:“都是你在说,我又凭什么认定你说的是真话?”
“你爱……”良姜本想说“你爱信不信”,突然听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扬声喊了句:“谁?”
“是我……”草丛里钻出来个人影,慢慢挪到光下,两人这才看清,那猫着腰的正是左盈盈。
“你来干什么?”良姜心里突突,自己本来就跟这个大小姐不对付,这大小姐不会是来拆自己台的吧?
左盈盈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左麒予:“麒予哥哥,你相信我吗?”
萧麒予看她,歪了歪头。
左盈盈咽了咽口水,手偷偷抓着裙子:“刚、刚才,是我拉着良姜陪我的,筵席上听她说了江湖关于定南王府的传闻,所以是我怂恿着她来的,没想到被你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