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她来自神话》山川肆我

15、密林漫步

　　布鲁斯知道，艾尔索说的不错。

　　蝙蝠侠无法代表哥谭，甚至不在少数的哥谭市民都质疑着他有什么资格践踏规则、越过司法去审判那些罪犯。要不是他恪守底线从不杀戮，他恐怕也无法成为被哥谭警方默认的义警，而是直接上FBI的国际通缉犯名单。

　　这也是他的疑惑之一。

　　即使作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花花大少，韦恩总裁都能看到哥谭新闻每天更新报道的罪犯和他们的罪行。恶毒、反人类、残暴不足以形容那些疯子，布鲁斯随便回想几条经过美化的新闻都觉得那些罪犯死不足惜。

　　作为蝙蝠侠的他只会更深刻地直面那些疯子的残忍行径，但他居然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杀了那些罪犯，这简直…不可思议。

　　或许是失去一半记忆的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

　　抛开蝙蝠侠的身份，纯粹以一个哥谭市民的角度去看那些罪犯——那些视黑门监狱如儿戏，阿卡姆疯人院如度假村的疯子们——他会希望他们消失得彻彻底底，而不是随时活在犯人们是不是又出逃的惶恐中。

　　人权值得尊重，但那些罪犯随意践踏生命，甚至屠杀平民。在为所欲为后即使被作为蝙蝠侠的他逮捕，也仍然保住了性命，等待下一次机会到来仍能逃脱。

　　但那些无辜被波及的普通人呢？他们或许是家庭的支柱，或许是饱受家庭期待的孩子，或许他们也有着罪恶并不全然无辜，无论如何，他们都有权利活下去。

　　他们死在犯罪的狂欢之下。

　　有些罪犯不图谋名利，他们作恶只为了找乐子实验人性。而这样罪恶的存在，蝙蝠侠居然都能忍住不越界。

　　布鲁斯都要怀疑作为蝙蝠侠的他是不是个圣人了。

　　越是反复回忆，他就越是充满着疑问。

　　过去的他，作为蝙蝠侠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一边以旁观者的姿态批判着另一半的自己，一边又无法停止好奇和想要探寻的心理，布鲁斯觉得自己仅剩的一半自我都要再次分裂了。

　　艾尔索的言语更是直戳他的痛点，他试图强调蝙蝠侠对哥谭的重要性，却无奈地发现蝙蝠侠于哥谭并不能和艾尔索于南川山脉相提并论——哥谭没了蝙蝠侠还有罗宾或是别的义警，南川山脉没了艾尔索可就直接不复存在了。

　　而那句别的选择，也触动他的心。

　　即使是蝙蝠侠也是会疏忽犯错的，远的不提就说他现在半失忆的状态就是蝙蝠侠疏忽的代价。
　　如果不是艾尔索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赋予他的保护魔咒，他真的会死。

　　然后呢？哥谭的太阳照常升起，照亮他的家人们悲恸欲绝的模样。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而这样的危机蝙蝠侠每天都会面对。

　　是的，决定成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义警时蝙蝠侠一定有倾尽一切代价的觉悟，但这对于看着他拿自己生命做赌注的管家真的公平吗？

　　阿尔弗雷德，他最信赖的亦父亦友的存在。在父母双完后保护他不被图谋不轨的凯恩家族吞噬，总是在他陷入噩梦的时候让他醒来依靠，甚至在他出走十年，数年音讯全无的时候都不曾放弃，满世界地寻找他。

　　他明知成为蝙蝠侠，履行义警的职责人生只会让老管家深深担忧他，却还是义无反顾。

　　蝙蝠侠到底在想什么？

　　布鲁斯·韦恩无法理解。

　　艾尔索说，他还有别的选择。

　　是啊，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放下自己的义警生涯，回到家人身边。

　　打击犯罪、建设哥谭也不必非得蒙上面具不是吗？以韦恩集团总裁的身份，他可以加大对警局的支持，投资更多的福利机构，给理念一致的政客们提供援助，甚至推动立法来让那些犯罪们得到更一了百了的下场。

　　无论哪一种都比在晚上穿得一身漆黑带着蝙蝠面具要来的安全，而他能做的也不会少。

　　他果然还是…

　　“哥谭可以没有蝙蝠侠，我也可以选择不去当昼伏夜出的蝙蝠。”

　　“但现在的我无权决定这件事。”

　　布鲁斯再认真不过地说：“只有找回记忆后我才有资格去选择。用布鲁斯·韦恩视角的去评价他不了解的蝙蝠侠，这对蝙蝠侠而言太过偏颇。”

　　“我不只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也是我。”

　　“即使我现在已经忘了蝙蝠侠的人生，那也不代表我可以把这一切抛在脑后。”

　　“也许等我找回了记忆再审视一遍我的义警生涯，就会发现我只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蠢货，但在那之前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上一条曾经的我没有选择的路。”用着自嘲的口吻，布鲁斯对艾尔索笑笑。

　　这男人就算是自嘲地笑都性感得很，女神面上丝毫不显，内心不合时宜地想到。

　　艾尔索没有干涉旁人决定的兴趣。对于先知而言，世上并不存在广义上的自由意志——无论怎么选择，命运都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运转。

　　她说了那么多也是出于对韦恩的好奇，她当然知道布鲁斯过去的经历甚至未来，但想深入去理解一个人对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

　　人类的一生，少则几十年，多则百来年。大部分人碌碌无为，平淡度日，但每个时代都会有英雄人物，在他们短暂的生命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辉。

　　布鲁斯·韦恩才走过了小半的人生，但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了。

　　我想继续看他走下去，成为更为伟大的存在，艾尔索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私心。

　　试问谁能不喜欢一个英俊又坚韧不拔的落难英雄呢？

　　“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韦恩，我想知道真正的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王国臣民都知道艾尔索一诺千金，布鲁斯天天被精灵们洗脑不说，就是基于逻辑推断他也信得过女王的承诺。男人语气轻松，“我会尽力不让你失望的，女王陛下。”

　　“你也是狡猾，不动声色地就收买了宁芙们的心，我就是为了她们也要还这份人情。”艾尔索话锋一转，把布鲁斯的所作所为点出来，“还举行什么生日宴会，把人类那一套传教给我的子民，真有你的。”

　　“只是互相沟通交流文化罢了，陛下不用多想。”

　　“宁芙们天真不失敏感，博得她们的信赖除非真心对待。你没有恶意，我也有几分气度，这件事我不深究。”

　　“但以后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绕着弯子从她们中找寻突破口。我不喜欢你利用她们的手段，即使无关恶意。”女王直言。

　　布鲁斯也是坦荡，“不会有下次。”

　　他的确利用了宁芙们，虽然没有造成任何恶果，甚至还让精灵们开开心心地和女王同乐了一番，但艾尔索对宁芙们的保护心理他是尊重的。

　　更何况他对善良好客的宁芙们也不是没有好感，这次的怂恿固然有想进一步试探艾尔索的意思，他想回报宁芙们给予的善意也不是假的。就是看透这点，艾尔索才轻轻放下。

　　这位陛下护短到了极致，但凡宁芙们是真的被他戏弄了，他恐怕已经被扒了一层皮。回想着精灵们说过的关于她们陛下的故事，布鲁斯总觉得自己又在作死的边缘游走了一回。

　　“所以奇幻生灵们是没有生日的概念吗？”聊完正事，两人开始闲谈。

　　“韦恩，对于永恒的生命而言，庆祝诞生日毫无意义。”

　　“所以你也没过过生日。”

　　“每一天我都活在无数的祝福里，不挑日子。”

　　“总要有些事情来调剂生活不是吗？尤其是对于已经存在了数万年的你们而言。”

　　“相信我，统治一个庞大且多元的王国，我遇到的各种事件都非常有趣，远超出你的想象。”

　　“宁芙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在她们心里你可是个再敬业不过的女王，日复一日处理着政务。”

　　“你要想把我看做一个享受工作的工作狂，我也不介意。”

　　“显而易见，你不是。就看你今天在宴会上的表现，你可不像是不享受。”布鲁斯犀利地指出。

　　艾尔索淡定，“辜负宁芙们的好意会被自然诅咒的。”她意有所指。

　　“是啊，谁会舍得去让善良的精灵们失望呢？”假装没听懂女王的暗示，男人回答得狡猾。

　　眼看聊天又要变成互相挑衅，大度的艾尔索主动岔开话题：“我以为你还有很多别的问题，更重要的问题想了解。”

　　“你都已经做出了承诺，我再咄咄逼人不是很合适。”

　　“我是指，关于你的家人们。”艾尔索语气寻常，说的却是布鲁斯最在意的事，“你已经来到南川山脉做客半个月，却没一次提起过去联络你在人类世界的亲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你的行为。”
　　布鲁斯正色，“我相信陛下早有处理。”

　　事实是戒备如他在早期还在试探南川山脉的虚实，哪里敢把阿尔弗雷德和迪克牵扯进魔法侧的是非里来？即使后来感受到宁芙们的友善，布鲁斯也没有全盘托出的习惯。当然这话不能在护短的女王面前说，尤其是他们好不容易才达成了友好的约定不是吗？

　　无意去拆穿布鲁斯，艾尔索不太会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计较，“把你从勒忒河捡起来之后，你醒来之前，我就把你获救的消息传给你的亲人们了。”

　　“你的管家还特地给我写了一封信来道谢，礼数十分周全。”女王想了想，补充道。

　　布鲁斯回想起自家老管家的性格，明明艾尔索说的没问题，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阿尔弗雷德一直都很细心…所以他在信中说了什么？”布鲁斯谨慎地问。

　　“你的管家感谢王国对你的搭救，更是拜托我照顾你，千万不要把你有时候的言不由衷当真。”艾尔索语气平平。

　　布鲁斯还是觉得哪里有古怪，他追问：“你在最初是怎么和阿尔弗雷德在信里描述我的情况的？”

　　艾尔索看男人一眼，纠正道：“不是在信里，我是让信使安斯帝通过梦境传讯给你的管家的。”

　　“我让安斯帝和你的家人们说，虽然你被魔法袭击到灵魂撕裂，但已经被神祇收留了，让他们不必太担心。”

　　感到有些窒息，男人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你们还聊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在得知我是拥有预知之力的神明后，还托安斯帝询问我关于你的姻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艾尔索微笑，“你有个很关心你的家人，他一直都担心你会孤独终老。”

　　不，阿福，你是怎么就信了梦里遇见的神明，还问出这么尴尬的问题。布鲁斯几乎想要哀叹出声，他的老管家真是太过关心他的私人情感了。

　　女王继续说：“我告诉他，你命里有注定的恋人。他听完就放心了很多，说要让你远离哥谭的是非好好休息一阵。”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布鲁斯只能干巴巴地开了个玩笑，“我猜你没有直接告诉阿尔弗雷德我的命定恋人是谁吧？”

　　千万别让老管家知道，自认不动如山的布鲁斯想想那结果都感到一阵发寒——他敢赌咒发誓，阿福在知道名字的瞬间就会去着手打听清楚那位女士的所有讯息，包括她的家人族谱。等他真的回到哥谭，老管家怕不是连婚礼企划都做好了。

　　“我当然说了，”艾尔索不是很懂为什么布鲁斯脸上有藏不住的心慌，“我就是你命定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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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
女王：不是很懂你在惊讶什么？按照你们人类的习惯，被我救了不该以身相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