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橙积富人生路》蓝色风扇

56、田教授

　　“也不是一定要出去，毕竟中国才是我们的家，我们也更愿意在自己的家生活，只是国内的学术环境太复杂，你爸爸很长时间都没办法专心的做研究，经常要应付各种人情往来繁琐杂事，为了给学校学生募集研究经费，资助优秀学生继续读书，需要常去和官方权贵的人打交道拉关系，有时也要去工厂做产品顾问，他脾气何尝又不是跟你哥哥一样呢，只是他忍下来了。”
　　香女士面对女儿的询问无奈的说，做为妻子她总是最了解丈夫的。
　　田橙很无力，现状如此，她犹豫的说:“爸爸可以考虑去香港任教，会少很多麻烦，而且离舅舅家也比较近。”
　　别怪她想的太远，五年之后上海也要沦陷，而香港是要到八年后才出事，去香港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还有乔安娜和表姐她们都在兴致勃勃地继续壮大做着自己的事业，也要在那些动乱到来之前提醒他们做好准备，还要让她们相信她不是在胡说八道……
　　她不能宣出口的各种苦恼被香女士认为是担心父亲。
　　香女士安抚女儿道:“别担心，现在局势还不是太坏，我们总会保护你安定无忧的，你只要快快乐乐的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田橙感动得眼泪快下来了，在这个混乱年代能有这样一心一意爱她护她的父母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卢师傅和徒弟做完一件嫁衣后，继续做第二件，这是香女士要求做给女儿的。
　　田橙有点哭笑不得，那就做吧，她也帮着剪裁缝制，甚至连刺绣也开始学了一些。
　　除了持续给乔安娜的女装做设计，香港与表姐的合作也需要每季度推新品，而且厨窗设计也要每季度也要做形象设计。
　　乔安娜和香漪基本上就已经独挡一面，两个女孩都有强烈的事业心，生意被他们做得蒸蒸日上，说日进斗金也没错了。
　　乔安娜是因为有她的父亲帮助，所以田橙没有太操心，只是挺担心表姐香漪会不会遇到困难或是挫折，没想到完全不是问题，她甚至亲自到上海来取设计图纸，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变得非常强势，眼神也是锐利，说话更是果断干脆，一副表妹你只要好好设计图纸，其他完全不用操心的样子。
　　……田橙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坐等收钱吧。
　　不管外面是如何的风云变幻，田橙一直这样不断的学习，生活过得充实而忙碌。
　　老实讲在现代大学毕业很久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民国时代找到学习的快乐，她一年学一门外语完全不是问题，已经开始帮助妈妈做了许多文字翻译的工作，也开始从文字翻译上面赚到钱了。
　　她十九岁已经轻松学会了德语和俄语，并且一年前已从学校毕业。
　　香女士问她要不要出国继续学习时，她坚定的摇头，她要留在上海，留在父母的身边。
　　这是因为之前香女士没有说动父亲离开上海去欧美任教，哪怕是香港他也不去，但他又赞成妻子带着女儿先过去。
　　田教授身上有一种良好的品质即坚韧和执着，他说:“国家正需要人才的时候，我不可能这样走开，若是一个两个都为了图安逸而离开祖国，那这个国家离亡国也不远了。”
　　她心中对父亲更加敬佩和爱戴，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太有家国情怀，也太不容易了。
　　所以田教授在学校实验室忙碌得没空回家吃饭的时候，她也经常会送饭过去给父亲。
　　对于一个理工白痴，她也只是知道父亲的化学教的是应用化学，注重将化学知识与生活应用相结合，比如制作工业用品，还有很重要的，炸药化学。
　　她到此时才知道父亲很受到现在国民政府的亲睐和看重，甚至淞沪战事之前的十九路军将领也曾邀请他去给军队讲学。
　　有一件事让她知道了他父亲的烦恼与不易，三五年五月的时候，父亲教授的一个得意门生因为被当局怀疑是工·匪让特务抓走了。
　　父亲连续几日上下连络有关系的朋友为其奔走，力证他的学生是清白无辜的想尽快的把他救出来，他没有采取直接对抗的形式而是曲线救人，通过朋友给警察局那边送了厚重的礼物才得以让那个学生脱身出来。
　　出来的时候那个学生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是他及时的把他送到了医院，并且花钱医治才让他转危为安的。
　　却不知那个大学生在知道是自己的导师花了重金收买别人才让他出来的，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毫不留情的指责田教授陷他于不义，与资本家权贵同流合污，花钱掩盖社会的不公，因而虽然谢谢他的钱银相助，却不屑再做他的学生。
　　并且身体好了后当即辍学离开学校，说是报效国家，去参加革命了。
　　尽管大部分都对这个学生的行为进行的职责但田教授最后只是不发一言，沉默如山。
　　……但只有家人知道，田教授有多么的受打击和郁结于心。
　　田橙好生气，若她当时在场，一定把他愤个生活不能自理，这叫什么事？农夫与蛇白眼狼加好人难做吗？
　　为了让丈夫开怀，香女士说:“老家的大哥不是来信让你回去看看吗我看你这段时间也有些累了，就让奥莉陪你回去一躺出去玩玩，顺便散散心。”
　　田橙立刻跟上:“是啊，爸爸，我可好久都没回过老家呢，听妈妈说还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回去过一趟，老家什么样我都忘了一干二净了，到时候别人问我你老家是什么样的，我总不能对他说我忘了吧，那别人肯定要说我数典忘祖了。”
　　田教授白了女儿一眼，对妻子说:“也好，正好老家那边的学校已经多次来电要我过去讲学，趁这次回老家我们顺便过去见见。”
　　香女士摇头笑道:“这次我就不去了，学校有许多事走不开，你带着奥莉去吧，让她去见见世面也好，这两年她埋头读书学习都没怎么出过门，读万卷书，必要行千里路，你带她去北方看看人文风景吧。”
　　“妈妈，你也可以请假的，只要想去什么都不是理由。”田橙说
　　香女士摇摇头，作为丈夫的田教授，哪里不知道妻子的心思，她正在翻译一本法国，若是在出行的话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于是田教授带着女儿和两个佣人带着行李先坐飞机到西安，然后再坐车转到西安郊外的老家。
　　还是那句话，这时从上海到西安的旅途就是汽车转火车，中间可能还要搭船，最快估计也要七八天时间时间，父亲时间宝贵耽搁不起，若是有条件自然是飞机更舒服。
　　因为时间已经发个电报了，所以老家的大伯提前雇好了汽车等在机场 。
　　田橙坐着雇来的汽车看外面的景致，此时西安郊外还是比较绿的，高大的城墙外面并不全是什么黄土沙尘。
　　但是路上行人就衣衫褴褛满脸灰土，甚至还有插的草标排排坐着，卖儿卖女的，那些男孩女孩基本上只有属于赤着上身，女孩的也好不到哪里，很多两手抱着胸低头蹲在那里。
　　就算现在是五月，北方还是有点寒凉的，乱世百姓苦，可见世道越发不好。
　　这比田橙以前坐货船看到过穷苦人更糟糕，可见北方的环境确实比南方还要差上很多。
　　她收回目光心情郁闷的坐在位置上准备用炭笔把看到的景致和人物画下来。
　　跟她出来服伺的是年纪二十三岁的女佣阿琴，她看到外面有卖儿卖女的直掉泪:“我两个妹妹都被卖掉了，也不知道她们过得怎样”
　　“快别哭了，待会到了老家不好看。”跟着出来的是司机老李，比梁伯年轻一点，能帮着田教授多跑跑腿提行李，他轻轻说了阿琴。
　　到西安下面的县城还是有很长的路的，基本上坐车也要两三小时，路况也很差。
　　路上颠簸的让田橙基本上没法画画，索性问爸爸关于老家的情况，免得自己抓瞎。
　　田教授家族是陕西西安郊区县城的一个大户人之家，祖父母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当家人是父亲的大哥田大伯，田教授行二，下面还有一弟一妹。
　　弟弟已病逝，只有弟妹和一个侄子靠着大哥一家生活。
　　“你叔叔是在你四岁时去的，那时我们还在国外，到你五岁回老家也是去祭拜过的。”
　　田橙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有之前的记忆，只能心虚的笑笑。
　　田教授也不以为意，小孩子哪记得那么多。
　　“你的姑母十六岁就嫁去了汉中，也有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见，哎，那转眼快二十几年没见面了。”他感叹道。
　　“那大伯呢”
　　“你大伯当年在祖父母去逝后继承家业，有一妻三妾，五子二女，都是你堂兄姐，唐兄已全部娶妻生子，堂姐也全都出嫁了，只有你叔叔的儿子是比你年记小的堂弟。”
　　“哇，又是和外祖家一样有妻有妾。”田橙说。
　　“世情如此，都是希望多子多福儿孙满堂的。”
　　“还是爸爸妈妈最好。”田橙奉承老爹一句，夫妻恩爱，夫唱妇随。
　　“宗族也许有好处，但是陋习更多，现在新社会了，多少能改变一下宗族的旧观念，能让更多的年轻人出来读书识字，为国家多出一份力。”田教授对于知识救国还是怀有很大的寄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