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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骄纵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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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常把姚枝的情况简单跟张妈说了下,又嘱咐了不少。
车子停在楼下,他熄了火:“总之,多跟她说说话,带着她做点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两人上楼,推门前一刻,周常顿了下:“对了,这事先别告诉我爸妈,等时机合适,我会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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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枝,这是张妈,家里的阿姨。”
“张妈好。”
“姚小姐好。”
双方认识过后,周常看了看姚枝身后:“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嗡——”
还想再多陪姚枝一会儿,手机却响了。
“周常,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没事。”
“好,那我走了。”周常按掉手机:“有事找张妈或者直接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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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近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也大概是收拾东西有些累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天边已经露出了半边青色。
隔着门板,姚枝听到楼下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
不再是空荡逼仄的房间。
不会让人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循着声音下去。
张妈已经在开始准备晚餐了,隐隐有香味飘散开了。
有点……家的味道。
姚枝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初来乍到,更是不好意思。
她走到厨房边:“张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在老宅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张妈习惯性的要拒绝,又想起周常的话:“姚小姐,进来吧。”
“叫我姚枝就好。”
姚枝显得有些生疏,张妈惯来热络,况且姚枝瞧着跟她家闺女差不多大年纪,怪亲切的。
“我喊你小姚吧。”
“好。”张姐也这么喊,透着股对小辈的关切,听着舒服。
“小姚。”张妈面带笑意的看向她:“会做饭吗?”
“会。”
只是这些年将就惯了,许久没有好好下厨给自己做一顿像样的饭。
“那你帮我把土豆切了吧,切丝就行,可以吗?”
“好。”
姚枝低头切土豆,头顶的光影把影子拉得很长,似乎将时间都拉回了过去。
犹记刚毕业时,她和林杨在出租屋里,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厨房并不大,两个人就装满了。
一转身的功夫,就能将彼此报个满怀。
……
“嘶——”
“怎么了!”
张妈一回头,就看到姚枝手指开了一小道口子,正往外流着血,是切着手了。
刚刚看她切,不像是生疏的样子。
到底还是,疏忽了。
“小姚,你等一下,我去拿医药箱。”张妈把姚枝手扯到水下,你先冲一下。
周常有次发烧,张妈曾来照顾过,因此知道医药箱在哪。
很快拿了医药箱过来,简单清理包扎。
这下是没法帮忙了,张妈索性让姚枝就待在沙发上:“你歇会儿吧。”
一顿晚饭搞得鸡飞狗跳,忙没帮成,倒给人添了不少乱。
姚枝情绪低落的捧着水杯:“抱歉。”
“没事。”张妈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
姚枝并没有好一点,坐在沙发上开始长时间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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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常说推掉饭局要回家的时候,助理看了看时间。
嗯,整六点。
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
什么人,让周常这么牵肠挂肚?
难不成是……
助理眨了眨眼睛,周总有女朋友了?
这不是魔幻,这该是玄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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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常回到家,开门的是张妈。
他一边往里看,一边问:“下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张妈小心的往里看了看,压低声音:“一直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周常走进来,这下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瘦弱身影。
不待张妈提醒,就看到了姚枝手上的白布。
稍稍有些渗血。
他来不及脱下外套,走过去:“手指怎么了?”
没应。
“姚枝——”
眼前的人像是受到惊吓般,猛地回神,眼底是空的,嘴唇是白的。
周常很难形容那种感受,觉得心口跟着空的难受。
他蹲下身,又耐心问:“手指怎么了?”
“哦。”姚枝终于回神:“切菜时不小心划着了。”
“又出血了,得再处理一下。”周常看了看,起身:“等我一下。”
“小常,碘酒和纱布都没了。”
“轰隆隆——”张妈话音刚落,外面猛地想起一道雷声。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
周常看了一眼,脚步没停,出了门。
附近的药店离得不远,但这雨来势汹汹,回来时还是淋湿了。
也没急着擦,周常第一时间到沙发边给姚枝处理伤口。
并不算严重的伤口,以前自己独居的时候,划着了有时候都不处理,只擦擦血,等自己好便是。
如今,却有人半跪在沙发前,发丝滴着水,给她包扎。
跟做梦似的。
此前,只有一人为她做到这地步。
那人已经结婚生子,在她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这人又是为何?
眼底何时有了水汽姚枝都不知道,只周常抬起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弄疼你了?”
“没。”姚枝不习惯在人眼前示弱,只摇头快速擦掉:“我去帮你拿毛巾,你头发湿了。”
一刻过后,沙沙的雨声里,三人终于坐在了饭桌前。
“还合口吗?”周常帮忙夹了一块小排。
姚枝尝了尝,不仅闻着味像秦菱做的,连吃着也像。
真快啊,一眨眼,都两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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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用品都在这里,你看还缺什么?”
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毛巾,浴巾……
一整套崭新的,应有尽有。
体贴到找不到半点差错。
姚枝摇头,进去。
“等等。”周常却像想起什么。
几秒种后,手上多了一个防水手套。
“以免沾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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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下起来淅淅沥沥,没完没了,直到夜里,还在下。
姚枝一如既往的失眠。
折磨了大半宿,临近清晨,在昏昏沉沉睡去。
却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又回到了两年前。
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
林扬回了家一趟,再返回他们租的房间,就搬走了所有了东西。
他是冒着雨走的。
雨里分不清水和泪,但姚枝知道,他哭了。
黑压压的天幕下,眼睛通红。
她梦到了久违的母亲,流着泪站在门口,有几根发丝在风里飞舞,是白的。
眼里全是挽留。
她还梦到了一个少年。
高中的教室里,年代久远的风扇吱呀吱呀的站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她张牙舞爪的把一个脸色发黄有些瘦弱的男生护在书包后,朝着眼前的几个男生扬了扬下巴。
我同桌,我罩的,以后谁敢欺负他,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后来,那少年的脸变成了周常的。
又变成了林扬的。
画面来回晃动,像是在时空隧道来回拉扯。
“啊——”
姚枝大叫一声,黑暗中惊醒,浑身冷汗,几近无法呼吸。
“姚枝——”门猛的被推开:“怎么了!”
姚枝大口喘着气,眼神慢慢聚焦。
眼前出现一张焦急的脸。
认识也算有些日子里,印象里,周常该是个矜贵体面的人,也是个冷漠严肃的人。
这样带了一点惊慌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可眼下,这表情着着实实挂在他脸上。
离她很近,可以看清。
“做噩梦了?”周常手臂虚虚搭在床头,是想靠近,又怕唐突的姿势。
姚枝终于缓过劲来,她吐出几口气:“没事,是不是吓着你了?”
周常摇头:“给你倒杯热水?”
“好。”
灯被按亮,一杯冒着微微热水的水被放进手心,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冷,稍稍被驱散些许。
姚枝抱着杯子坐在床上,看了看窗外,声音轻轻的:“雨停了,天快亮了?”
“快了。”
黑夜不会永恒。
天总归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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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除却吃饭,余下的时间张妈也没让姚枝在房间里蒙着,等她睡够了,就邀请她一起逛逛院子。
周常买的是一处独栋别墅,虽没老宅那样大,却也带了个不小的院子。
院子由亭子,有小湖,还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树木,这个季节开的正盛。
基本都是从老宅移过来的。
老宅里哪颗树开花漂亮,花香淡雅,林岚就差人移过来,说是给这屋子多添点人气,不然周常冷冰冰的,这屋子也跟他一样,常年没点人气。
姚枝不知道这些,便安静厅张妈讲,说完,又听张妈介绍起各种树的名称,品种。
一天的时间,也就这么打发了过去。
走的乏了,夜里姚枝倒是早早睡了,不过,照例,半夜时还是被惊醒。
这一夜,她梦到了林扬的弟弟,林炎。
梦到他又犯病,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倒在地板上。
救护车的声音,哭声,争吵的声音,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醒来的时候,她仿佛站在医院的楼道旁观,头顶是冷白的灯光,回廊里穿堂风呼呼的,刮得人心都是凉的。
她满脸的泪,惊慌失措到极点。
直至一双带了一点温热的手落在她肩头,才将她从那里带回。
她嘴唇有些发抖:“周常……”
“没事了,没事了……”周常一下一下的轻抚她。
这次,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姚枝才缓和下来。
仿佛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是汗。
周常坐在床头,沉默的看着她,半晌,才压下声音里的轻颤,问她:“你每晚都会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