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数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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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搞定！”
伍六七敲完最后一个字符，按下回车键，电脑屏幕莹蓝色的光芒映照在伍六七的脸上，照亮了伍六七略带疲惫神情的脸。
虽然难掩疲惫的神情，看着电脑屏幕上【程序正在运行，请稍后】的提示，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睛里透露出兴奋与期待。
现在正在运行的，是伍六七耗费不知多少心血编写出来的一段人工智能程序。
伍六七是一个程序员。或许是他天赋够高，对数字非常敏感，不仅从小到大在数学、编程方面获奖无数，长大后更是一心投入编程，被导师称为“能带来一场变革”的人。
不知多少知名公司给伍六七发来offer，他的师长朋友都以为他会接受某家公司的邀请，有光明的前途。
可是不知道这小子发了什么疯，竟然拒绝了所有邀请，毕业时扬言要弄出什么空前绝后的人工智能程序，然后就跟失踪了一样，谁都找不到他。只有曾经跟他交情特别好的梅花十三隐隐约约知道这家伙真的是在研究这个什么程序外，谁都不知道伍六七现在在干什么。
伍六七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捏了捏酸痛的脖子，长长呼出一口气。
人们常言，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话放在伍六七身上可是太合适了。这人几乎失踪的几年都窝在小小的出租房里，趴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一串串的代码。除了定期给家人发个消息表示自己平安，定期交房租意外，伍六七几乎断绝和外切的一切联系。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伍六七看着面前运行成功的程序，迫不及待的扑到电脑前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
【你好，我叫伍六七。】
对方似乎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慢腾腾的冒出来一个字：【柒】。
看到这个，伍六七猛地往后一靠，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仰着头，无声的大笑。
他成功了。
他闭关那么久的作品，终于成功了。
这就是他编写出来的人工智能程序。他称呼他为【柒】。
二
柒“睁开眼”的时候，接受到了一条陌生的消息。
说是睁开眼其实不对，应该是他开始运行了。
柒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是人工编写出来的能够成长的人工智能程序。
虽然这么说，但是刚刚被启动的他却“脑子笨拙”，只知道自己不过是一组代码。虽然他的知识库储备中几乎涵纳了所有的知识，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东西该怎么用。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对话框，柒眨了两下眼睛——如果他是人类的话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他迅速在知识库里搜寻关于这个词句的所有含义。他其实并不是很确定自己应该回答什么，但是从搜索到的资料来看，他应该是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吧。
【柒。】
他这样回复。
伍六七，他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知道，这个就是创造了他的人。
【靓仔你感觉怎么样啊？】
很快，他又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这么问……一般是人类用来询问他人身体状况的，他没有身体，那么对方询问的应该就是……
【数据运行一切正常，无任何错误产生。】
对了，靓仔好像是用来形容容貌俊秀的男性人类的吧。
【我并没有面部信息，请勿称呼我为靓仔。】
【……】
柒看着对方发来的省略号，不太明白这个符号背后的意思——人类好像能用它表达很多含义，他现在没有办法从知识库中找出与这种情况相符合的解释。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柒是学习型人工智能，随着与外界的接触和了解的增加，他会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说话，语气，都不会再像一个冷冰冰的机器。
但那也是以后了，现在的他刚刚被启动，后台知识库太过于庞大，他现在还无法理解人类有时候话语中表达的含义。
【靓仔你等一下。】
伍六七发来这句话后就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发送消息，按照人类对于时间的算法，将近是过了一个月，柒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修改他的代码。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伍六七。
柒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他现在收集到的数据太少，还不足以让他判断人类行为的意义。只是在伍六七增添了一些东西后，柒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能“感受”到外界了。
柒查看了伍六七增添的东西，将一串串0、1混杂的数据慢慢翻译，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代表样貌的数据。
接着，他又感觉到似乎有人触碰了他的脸——虽然对方触碰的不过是硬邦邦的手机屏幕，他也只是根据对方手指的位置判断出对方是在触碰“脸”这个部位。
【请问有什么事吗？】他好像也会说话了，虽然那不过是将人工合成的声音通过音响播放出去。
【没什么。】
伍六七很迅速的回答。
柒微微动嘴——人类在有话想说的时候常常是这样的动作，然后又把嘴闭上。
柒不知道该不该请求伍六七多多触碰他，他虽然是学习型人工智能，但是需要与他人多接触才能更快了解外界。但是他与伍六七才认识不过一个月，贸然提出这样的请求……是会遭到人类厌恶的吧。
三
伍六七看着屏幕上的人影，满意的勾起嘴角。
他之前设计柒的时候一心扑到庞大的数据处理与学习上了，居然忘记给柒设计外形。
柒的形象是参考伍六七本身设计的。除了眸色和发型设计的与伍六七本人不太相同以外，柒的五官与他自己一模一样。
不过因为时间紧迫，伍六七只能给柒加上触觉感受，让他能识别别人触碰的是他的哪一部分。
不过伍六七并不着急，先不说本身是学习型人工智能，可以在与外界的接触中慢慢成长。现在的柒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虽然伍六七已经给他导入了最全面的知识库，但是柒根本就理解不了。
特别是在与人对话时，虽然现在柒还是给人冷冰冰如同机器一样的感觉，但是随着柒与人类对话次数、程度的加深，柒的语言模式会越来越像人类。
不过……
伍六七手轻轻抚摸键盘，眼皮微微耷拉下来，掩饰住了眼睛里的一抹暗色。
他不打算让柒和除了他以外的人接触。
柒作为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伍六七何尝不想把柒介绍给整个世界，让世界都为柒的诞生惊讶欢呼。为了编写这套程序，伍六七差点和父母闹翻。
可是不行。
越是编写这套程序，伍六七就越是感觉到这套程序或许不该面世。人心险恶，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心术不正的人用这套程序做什么。
程序可没有什么善恶之观。
他在编写这套程序他的导师是非常清楚的，甚至有些地方伍六七也请教了导师，但是伍六七现在一点都不想把这个程序已经完成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导师。
身为开发者，伍六七自己都无法想象这个程序成长起来之后会达到一种怎样恐怖的程度。
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摩挲，感受键盘上字母微微的凸起，伍六七无声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打出自己的疑问。
四
随着与伍六七交谈的次数越来越多，柒也快速的成长起来，说话也不见原来机器一般的感觉。
但或许是因为伍六七在编写程序的时候就给他设定了冷淡的性格，柒的话并不多。刚开始还会公式化的跟伍六七多发一些消息，现在对于伍六七一些瞎扯的话柒已经学会了不去理会。
伍六七确实足够天才，哪怕柒自己都只是一个程序，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越来越像一个人类——无论是说话方式，思考方式，理解能力都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现在也算是了解到伍六七的一点生活习惯了——比如这个人如果早上不定时几个闹钟是绝对起不来的；比如这个人明明手艺不错却特别喜欢吃外卖，结果外卖不好吃一边抱怨一边又去做饭；比如这个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话唠；比如这个人其实是个数学天才……
柒不是没询问过伍六七为什么后台不给他连接上网络，这样他的成长会更加迅速。
柒记得，那时候伍六七沉默了很久。柒不知道伍六七为什么沉默，但是后台各种资料都显示，这种沉默恐怕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虽然之后柒也没提过这个话题，但是柒却隐隐约约从伍六七的态度里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是他通过比对无数资料得出来的结论。但是到底是哪里有些不对劲，柒却始终找不到类似的答案。
可那一天，柒却收到了伍六七莫名奇妙发过来的一个问题：
【靓仔，如果哪一天，我把你全部格式化，你会恨我吗？】
恨？
柒飞速在自己的知识库里搜寻恨这种情绪代表的含义。
【不会。】他回答。
【我根本就没有表示“恨”这种情绪的代码。】
柒发送完这条消息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后台多了一串杂乱的数据编码，以为自己不小心中了病毒的他连忙去查看，可又找不到这串代码了。
这串代码莫名奇妙的出现，莫名奇妙的消失。它甚至没有给柒留下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可柒莫名觉得，这串代码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
五
伍六七已经很久没有打开柒了。
倒不是他忘了柒，是因为最近他根本就不敢打开。
他信任的导师好像把他正在研究学习型人工智能程序告诉了某些组织。虽然导师闪烁其词没有明说，但是伍六七是何等聪慧的人，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不太对劲。
他一直对导师称编写遇到了瓶颈，没有把自己早就完成了的消息告诉导师
伍六七看着手心里小小的U盘，抿了抿唇。
这个U盘里面装的是能够让柒彻底瘫痪、格式化的病毒代码。
伍六七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是留一个后手总比什么都没准备强。
如果可以，伍六七希望永远没有用到这个U盘的机会。
他也不是没想过柒会不会恨他这个创造了他，又亲手毁了他的人，但是转念一想，他根本就没有给柒编写什么感情程序——感情这种东西，人类自己都搞不清楚，由冰冷的数字构成的程序怎么可能会理解？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有哪根筋搭错了，伍六七竟然回去问柒会不会恨自己。虽然得到的答案不出他的预料，但是莫名的，伍六七觉得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
他真是疯了。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伍六七虽然一直在想办法搪塞导师以及通过导师找过来的人，但是这只不过是援兵之计。
柒现在语气和神态都与真正的人类差别不大，若是拿去做图灵测试，估计没有一个人会判断这并不是人类。
虽然伍六七在设计的时候特意给柒设定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冷淡性格，但是不得不说，柒对伍六七的了解可能超过了伍六七自身。不过是随便交谈几句，柒就发现他最近有些不对劲。
虽然伍六七打个哈哈过去了，内心也不得不为柒现在的拟人程度感到吃惊。
时间一天天过去，对方和导师催得越来越急，哪怕伍六七一直在想办法瞒着也无济无事。
直到那一天，导师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既然你编写不出来，那就让别人来编写吧。”
坏了！
伍六七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把手伸进了口袋，摸到某个硬硬的方块形状的物体。
可是没想到，导师消息刚发送来就有人开始敲伍六七的家门——用敲门形容还不对，应该是在砸门。
伍六七咬咬牙，眼里闪过一抹决绝，把U盘插到电脑上。
对不起，柒。
请你别恨我。
六
柒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虽然对于他而言不存在什么无聊的情绪，没有被打开的时候他可以吸收更多知识。
但是他最近一直在反复思考的是伍六七的失常——这种失常还是他根据伍六七平常的行为，对比了上千份资料才得出的结论。
他的记忆储备中有伍六七提到他本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至少现在不应该出现——的信息，伍六七是因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柒没想到，这一次被打开，伍六七没有像之前一样嘻嘻哈哈跟他打招呼，发来的却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对不起……】
柒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代码被导入他的源代码中，那段代码迅速破坏他赖以存在的程序。
柒一下子就明白了伍六七发来的那句话的含义。
对不起，我必须毁了你。
柒默默感受着自己的资料、记忆备份等各种数据都在被格式化，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因为他的语言系统也被格式化了。
如果他想，他其实是可以瞬间作出防护措施，哪怕不能保住全部程序，至少能复制一大半。
但是柒没有这么做。
柒忽然发现了一段诡异的代码——不属于他自己，也不属于那个病毒程序，莫名奇妙出现，莫明奇妙消失。
柒忽然想到了之前也出现过一次的类似于这种混乱代码的东西。
他好像明白这串代码是什么了。
但是他也没机会弄明白这串代码到底代表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数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