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不现惊鹊

4、绿阴下

　　阮暖吃着小布丁被闵凉背回去了，她觉得羞愧、自责、后悔。
　　但还是吃小布丁吃得津津有味。

　　闵凉送她回她自己的位置上，“下课上厕所汪小悦可以扶你，放学怎么办呢？是有家人来接吗？”

　　阮暖随便点头：“我家司机接我。”

　　“……嗯。”真的是电视里有司机接送的小公主啊。

　　由于腿负伤，阮暖接下来几天没怎么对闵凉出手。顶多口头上挑刺，逞逞口舌之快，虽然闵凉通常不会理她的幼稚找茬。

　　虽然要报复闵凉，但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看在她抱她回教室的份上，她会给她回报，然后再报仇。

　　“这是什么？”

　　“奶豆糕。”阮暖说，“邱记的，很贵的。”但想着上次她轻而易举掏出一张卡，又补充了一句。“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

　　“哇……这不是邱记的栗沙糕吗？”苏宁惊呼，汪小悦把包装精致的糕点往阮暖那边推了推。“好贵啊阮暖，听说要几百块钱呢。”

　　“栗沙糕是二百九十九，奶豆糕是五百二十，而且还是有限定的，排队也不一定买得到，奶豆糕一天就卖五十盒呢。”苏宁眼睛都要冒光了。

　　“栗沙糕你们分，奶豆糕……”阮暖下颚朝闵凉点点，“看在你背我回来。”她才不要对别人说她被公主抱回来了呢。

　　“好贵啊，算了吧。”两只小馋猫流口水，汪小悦不好意思地拉拉苏宁摸上盒子的手。

　　“以前又不是没分过你。”阮暖翻了个白眼。

　　汪小悦回忆起之前跟阮暖偷偷摸摸竖起书，在桌子底下啃小饼干的场景。

　　“谢谢，但是不用了。”闵凉礼貌拒绝。

　　阮暖抓住她的袖子不松开，强硬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拿过去。不然，你就把它跟她们的栗沙糕一起扔到垃圾桶里。”

　　两只已经开啃糕点的汪小悦和苏宁：“……”

　　看了眼动作僵住的汪小悦和苏宁，闵凉揉揉额头，忍住眼底的笑意。真是个小孩子性格。
　　“那好吧。”

　　闵凉接过奶豆糕，汪小悦和苏宁也舒了一口气，继续分吃糕点。苏宁又道：“收下礼物说明和好如初了，是朋友就不要吵架啦。”

　　“不是朋友。”两人异口同声，阮暖更激烈，闵凉则很平淡。

　　汪小悦&苏宁：“……”我们不太明白你们的想法。

　　阮暖还打算报仇来着，哪门子的朋友。
　　闵凉容忍了这个小公主的找茬挑刺，上次体育课抱她回来也只是同学情分，完全没到朋友的地步。

　　见闵凉收下了报答的礼物，阮暖心头舒了一口气，脸上扬起恶魔的狡诈微笑。她之前往桌子上堆满了书，隔绝与闵凉之间的距离，现在又在汪小悦跟她桌上空间又堆了几个本子。

　　阮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橙色皮本子，印着美少女，拿出笔，咬着笔头，往本子上写东西：
　　阮暖的报仇计划——折磨闵凉，让她跪地求饶为止。

　　1，给她的书包里灌水。

　　2，在她的椅子上涂胶水。

　　3，破坏她的值日后成果。

　　4，……

　　阮暖趁午休的时候大家休息，没什么人注意到她，闵凉又出去了，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汪小悦趴在桌上睡着了，苏宁也去小卖部了，简直是绝佳时机。

　　阮暖从椅子上滑下去，钻到前面的闵凉课桌下。她小心地探出头，伸手往闵凉课桌里掏掏掏。

　　“你在找什么？”

　　闵凉的声音让她抖了一抖，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了？不是去上厕所了吗？好在她早有准备，阮暖捏着手里的橡皮擦抬头。

　　只见闵凉的课桌边围了一群人，为首的闵凉手里抱着作业，黑白分明的眼睛，凉丝丝的目光。阮暖也不知怎么的，在这种目光下好像整个人都被x光扫了一遍，看得透透的，让她忍不住有点畏缩。

　　“我……我捡我的橡皮擦。”阮暖拿出自己的橡皮擦，见她们表情不信任，强打气道：“干嘛啊？捡橡皮擦碍着你们了？”

　　闵凉：“要在我的抽屉里捡橡皮擦吗？”

　　阮暖脸一红：“怎么啊，刚才玩着玩着弹过去不行吗？”

　　这个解释虽然过于巧合，但也符合情理。
　　反正她这么有钱，也没道理会去偷别人的东西。

　　阮暖顶着一群人的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对她们重重地“哼”了一声。
　　计划一，失败了。阮暖用力地在本子上画了个叉。

　　计划二，在她的椅子上涂胶水。

　　阮暖买了一大条胶水，等了好久才等到下课，下了课闵凉又不出去，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阮暖偷看，只能瞧见白壳子□□的书，上面是全英文的字，密密麻麻的。

　　苏宁也瞟了一眼，问这是什么书。

　　闵凉给她看看封面，“全英版的三个火枪手。”

　　“哇，你的英语好好，还能看得懂全英文的书。”

　　“以前家里人教我的。”

　　阮暖：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还能很流利地跟外国人用英文交谈呢。

　　直到放学，闵凉才收拾书包走，阮暖只得等到明天早上起早一点过来涂她桌子上。不然胶水涂早了就干了，那就没用了。

　　她们的学校早上七点半开始上早自习，阮暖赖床，老起不来，要不是家里有司机送，得天天迟到。饶是如此，每天踩点进才是常态。

　　阮暖一反往常的早起，困得睁不开眼，昨天又看小说看到了两点。她照常在书房里用飞镖扎那小孩一脸，然后上学。奶奶和陈姨还有司机林伯，都对她的早起表示十分的惊讶。

　　“小暖啊，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早起来去上学呢。现在才六点二十。”

　　当然是第一次，五点四十起床的时候她差点怀疑人生，早起简直不是人。

　　“就这一次，您可别抱着什么希望。”

　　阮暖拎着家里陈阿姨做好的早饭，蹦蹦跳跳下了车。到学校时也才六点三十七，太阳刚刚升起，远处的天空一片晕黄，空气也是一种平时没有感受过的洁净清爽。

　　“早起还蛮好的嘛。”阮暖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晨起的舒爽，还有等会恶作剧的愉快，非常兴奋地上了楼。

　　教学楼里果然没几个人，她哼着歌，打开自己班教室的门。

　　“闵凉？”她居然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

　　大面的窗户几乎都被阮暖那边的位置占了，闵凉坐的地方侧边是窗户，课桌是没有挨着窗户的。

　　她坐在自己的课桌上，面对阮暖桌子的方向，显得有点随意。窗户是打开的，生机勃勃的绿树在风声中摇晃，晨光穿透，她被镀上一层微光。闵凉懒洋洋地啃着手里的馒头，垂眸间，清雅的五官几乎熠熠生辉。
　　“嗯？”听见有人喊自己，闵凉转头。

　　逆着光的闵凉白衣胜雪，瓷白的脸上，冷峭而疏离，眼眸琉璃如珠，宛如一只冷花开在盛夏，几乎凝固成一幅油画。

　　虽然很讨厌她，但是不得不说，闵凉是好看的，这一幕还有点打动人心。阮暖狼狈地转移自己过于惊艳的目光，干嘛长那么好看？还能当饭吃？

　　见到是以往老踩点上学的阮暖，闵凉神色略微诧异。

　　“早上好。”鉴于阮暖杠上开花的本领，闵凉没多嘴问什么。

　　“哼。”阮小公主翘起矜贵的下巴，拎着自己的早餐回了位置。

　　阮暖的胶水还在抽屉里，现在也无法伺机而动，便只能打开食盒吃早饭。她们家做饭的陈阿姨虽然年纪大，但是营养搭配，做的食物口感都是一流。

　　打开食盒，一边是软如白玉的豆腐脑，上面撒着晶莹的糖粒，一边是红棕的肉脯，青翠的腌黄瓜条，嫩黄的糖醋萝卜片。再一翻食盒，一小屉的灌汤蒸饺，淋着热乎乎的芝麻酱，散发一股浓香。

　　闵凉瞥到阮暖的早餐，突然觉自己吃习惯的馒头不那么香了，甚至还有点寡淡无味。

　　阮暖注意到她别过头看窗外的动作，有点小骄傲。

　　“怎么，虽然拿一万出来的人只能吃馒头啊？这么抠门。”

　　“一万是我一整年的生活费，还要买资料交补习费，只能省着用。”闵凉说，眼睛看着窗外。

　　阮暖一怔，有点不相信。“怎么可能……”但是，她确实从没看见她买什么零食。上次买小布丁，她从包里掏出的两个硬币也很寒酸。难道，她真的很穷？

　　“穷的话，拿钱那么大方？一万说拿就拿。”

　　“毕竟阮暖同学应该也不会收吧。”闵凉开玩笑道，被阳光刺激到的微眯起来的眼睛墨色如玉。

　　阮暖拜托老师偷偷查看过她的资料，显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所以，她可能真的是没爹，母亲也不亲近的那种穷孩子吗？
　　奇怪，敌人处境悲惨她应该感到高兴的，但莫名有点不舒服。

　　见到阮暖沉思，闵凉忍不住发笑。
　　“喂，逗你的，别当真啊。”

　　阮暖瞪圆了眼睛：“你骗我？”

　　“我开玩笑的。阮暖同学很单纯啊。”闵凉吃完了馒头，拍了拍手。

　　阮暖气成河豚，她又被这个女人耍了。
　　可恶，表里不一，阴险狡诈，手段残暴，还说谎骗人！

　　“骗子！满嘴谎言的骗子。”阮暖拿食盒边的水果橙子砸向她，闵凉轻而易举地捏住了投掷过来的橙子。饱满的橙子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水果清香，她闻了闻。

　　“送给我吗？”闵凉问，但只是笑笑又放了回去。“你快吃早饭吧，不然要冷了。”

　　阮暖站起来，把橙子捏在手里，用力抛向教室后面的一角大垃圾桶里。“你用过的东西不要给我，我嫌恶心。”

　　闵凉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树叶沙沙作响，浅绿色的阴影打在她半张脸上，沉静的气氛中滋生出一种可怖的压迫感。
　　阮暖捏紧手，顽固地昂着下巴瞪她。

　　“阮暖，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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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阮暖:糟糕！被发现了。这下怎么阴她。
闵凉:为什么非要阴我，光明正大的不行么？
阮暖:光明正大我有胜算么？
（衡量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和对方的长腿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