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家有儿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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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过着。
言霁继续在监查院内提升自己，蓝采鹤在战春闱，言子翎被送去了范闲那里，而言绾，则是已经开始学着管家了。小声说一句：言绾也会武。
春闱的时候，蓝采鹤拒绝了两家人送他去考场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带好厚厚的衣物，上了考场。这一进去，就是考三场，每场三天，一共九天，饶是蓝采鹤武艺不错，身子健康，出来之后也是消瘦了一大圈。
言霁坐在床边，给蓝采鹤按了按肩膀，这是只有他们兄弟俩才有的默契：“考得怎么样？”蓝采鹤闭眼道：“三场，第一场是注经释文，考的是安之表舅的诗文。”言霁笑道：“从小娘亲就在我们面前唠叨这些，这第一场看来是没有问题了。”
蓝采鹤点点头：“第二场，题目有些出人意料，考的是礼德，涉及到法典。”言霁道：“那方面的书读得多吗？”蓝采鹤道：“不算精，但是可以说是点到即止。第三场，政论，论的是天下大一统。”言霁捏肩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看来这圣上，是铁定了心继续一统江山的大业。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他这代，悬。”
“这话你现在自己说说就好了，别让有心人听到，以后不许再提。”蓝采鹤皱眉。言霁调笑道：“你啊，越发的像父亲了。”“像父亲一样稳重，不好吗？”
“我倒觉得，像娘好，”言霁凑到蓝采鹤耳边，“我听闻，当然若不是有娘在，父亲可能就是三十岁凑合娶亲的份儿，也不会有你我还有老三和小绾了。”
蓝采鹤把眼睛睁开：“堂堂监查院四处培养出来的精英人才，居然和这大街小巷的破落妇一样饶舌？简直是浪费了家国资源。”
言霁笑道：“那也比你整日板着脸来得强，别到时候放榜的时候被人给抢去了，我可不会带着家里人来救你。”
“说到婚事，”蓝采鹤想起了什么，“小时候听闻祖父和当年的老院长一起给大哥定了门婚事，不知道大哥还记不记得？”
言霁瞬间闭嘴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到了年岁，祖父也开始“不经意”间提起这门婚事，据说是范闲表舅的大女儿。
见言霁闭嘴，蓝采鹤才放出一个冷笑：“老三去了杭州，你说，我那位在杭州的嫂子，是不是也该来这京都游玩了？”
言霁手松开了：“自己按。”正要起身，门被敲响了。蓝采鹤问道：“谁？”
“大哥二哥，是我。”软软的声音传来。
言霁上前开门：“小绾，进来吧。”
言绾进来的时候，手上端着碗热汤：“二哥，这几日辛苦了，喝点乌鸡汤暖暖身子吧？”蓝采鹤接过汤，一口饮下去些许：“呼，不错。”
“我刚刚，好像在听两位哥哥谈论婚事？”言绾眼里放着光。
言霁道：“小孩子，懂什么？你还小呢，不急。”
言绾道：“我当然知道自己还小啊，我不急。不过，之前娘和我说，嫂子的马车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言霁：……。他有些尴尬的打开了手中的折扇，遮住自己的脸，扇起了风，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是春寒。
说实话，他，有些抗拒指婚。他之前从二姨母那里听闻过父母的故事，父母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患难伉俪，若非是父亲当年在北齐的时候把娘给，咳咳，估计二人也会拖一段时间。他想要的，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合适自己的人，而不是长辈们随手的指婚。
毕竟是同一胎出来的兄弟，蓝采鹤一眼就看出了言霁的心思：“你若是想知道合不合适，自己去和她处处就知道了，监查院最大的忌讳就是猜忌。”
言霁合上扇子，一扇子敲在了他的腿上：“这监查院是我进还是你进？”
“要不我也进来算了？”蓝采鹤道，“当年娘中了探花之后，本来是去翰林院的，舅公把她拉进了监查院。你说，我要不要也让娘把我也……”
言绾都听出来了，她二哥是在说笑，监查院之内，是亲属的人不常见，言家是个比较独特的家族：从言若海开始，仿佛就在监查院扎根了。现在她爹在，娘在，大哥也在，若是二哥也进去了，那别人会不会说爹爹任人唯亲呢？
她握住了言霁的手：“大哥，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要不先处处吧？我们都还小，成亲不在一时。”
只能这样了，不伤老一辈的面子，先委屈自己吧：“我知道了，小绾。”其实他很想喊妹妹绾儿，只不过，娘可能会因此发飙，而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放榜的日子到了，蓝府里蓝采鹤起了个大早，像当年的蓝蔻一样，在蓝家两个表兄弟们的陪同之下去看了榜，可是，蓝蔻比他起得更早，让自己言家的儿女也去帮他看榜，并暗地里出动了自家的护卫。
人越来越多，等到带刀侍卫拿着金榜贴在墙上之后，人都挤在一块儿。蓝府的人先去看了一下二甲榜，但是言府的人却是挤在一甲榜那边。
蓝蔻在放榜之前告诉了蓝采鹤：“保守起见，先从二甲榜开始看。”他听进去了，看了还没有十个名字的时候，自己的衣袖就被扯住了：“大哥？”
言霁笑着道：“和我走。”蓝采鹤和言霁挤在人群之中，好不容易和言绾汇合之后，言绾喜笑颜开的指着一甲榜上第二个名字：“二哥，看，一甲第二名，你是榜眼哦。”蓝采鹤表面上稳如泰山，实际上心中也是欢呼雀跃的，三年没有苦读没有白白浪费掉。
这时候蓝府的人也都来了，见到了这明晃晃的名字：“表哥，恭喜了。”而一声声的恭喜也让这看榜的人听到了。
“小公爷，恭喜啊。”
“老朽记得当年十五岁的爵爷就是这探花郎，没想到，没想到啊。”
“恭喜小公爷。”
“小公爷定亲了吗？”
“小公爷，我家女儿不错。”
“小公爷，看看我家的吧，我家女儿温柔贤淑。”
“我先看上的！”
这些人还没有说完，言霁两手一只手提着一个蓝家的表兄弟，和蓝采鹤、言绾驾着轻功飞走了。暗中准备出手的蓝蔻安排的暗卫们面面相觑：少主人这么厉害，叫他们来是干嘛的？
蓝蔻收到消息之后，手里的茶盏差点拿不稳：“都道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真的是老了。”
言冰云依旧没什么表情：“初入朝廷，中了榜眼不过是第一步，真正的磨练现在才开始，让他别得意太早。”
这两夫妻已经习惯了彼此的教育方式，一个鼓励，一个泼冷水，在这种教育方式之下，孩子们却茁壮成长起来了，着实欣慰。
蓝蔻起身，换了一套男装，握着手杖：“反正今日你我休沐，和我去一趟蓝府吧？”言冰云道：“他们迟早要回来。”
蓝蔻道：“估计再晚些，蓝府家门口，就得被那些媒婆给踏平了。”她娘老了，不能再像之前为自己挡婚事一样给儿子挡了，既然如此，这种事儿就包在她身上了。
“咕咕。”“咕咕。”
好几声叫声让她暂时顿住了脚步，看了看这鸟架子中的四只小猫头鹰，他们都是言辉和海德威的后代。说起来，海德薇是什么时候怀上言辉的蛋的，她都不知道，等到她生下了四个蛋，她才意识到海德薇也当妈妈了。
不过，猫头鹰的寿命毕竟只有十几年那么长，所以……那时候自己还哭过一阵，不过，他们的孩子却在言府被自己保护得好好的。
她伸手摸摸这四个小可爱的头，一只白的，三只灰的，而且，她坚信，自己和手下当年能找到海德薇和言辉，这个世界上肯定就有其他的猫头鹰，为了血脉的传承，她有必要去找其他的猫头鹰了：“别急别急，我们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正如蓝蔻预料到的，她和言冰云再晚去一步，就进不去自己家门了。她到的时候，范氏已经在祠堂里烧香磕头了：“老祖宗保佑，鹤儿中了，比他娘当年还厉害。”
……
她瞬间不想进祠堂了，果然是隔代亲，有了孙儿忘了女儿。
言冰云则是坐在了正厅之上，看着面前坐着的儿女们，将目光投向今日的主角蓝采鹤：“为父无需多说，你只需记住，无论是监查院还是朝廷，里面究竟情况如何，还得你自己去探。”
“父亲说的是。”蓝采鹤与言冰云的语气如出一辙。不论以后进的是哪里，他都得小心谨慎才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言霁扇着扇子：“父亲，这府外，倒是有不少来给弟弟求亲的人，该怎么打发？”
“此事交由你舅舅就可以了。”言冰云道。
话刚落音，蓝蔻就从外面进来了：“理由很简单，鹤儿还小，不能承担作为丈夫的责任，我想把他留在身边几年。”总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她最大的儿子才十六岁！这么小的儿子，就让他成亲？不行！长大之后再说！
“兄长与其在此担忧愚弟的婚事，不如考虑一下，愚弟没记错的话，我那未来长嫂，不久就到京都了。”
言霁收了扇子，平息了一下气息：“此事，是为兄自己的事情，弟弟还是先准备一下自己的仕途吧。”
礼物一件件的送到了蓝府，蓝蔻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几个熟人的，其余的一概推回，而言府，一个都没收。监查院内更是没人敢提送礼的事儿。只不过，言若海和几个当年的老主办聚在了一起，吃了顿饭，喝了点小酒。
费介云游回来了：“老言，现在咱们这些老狗，就你家最有出息，儿媳妇当年是探花，现在孙子又是榜眼。这可不得了啊。”
言若海道：“我是退下来，不管那些事儿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才是。”
“唉，你家老二有没有婚事？”费介道。
言若海道：“暂时没有。难不成，你想做媒？”
费介摆手：“我哪里有这个闲心？若是做媒我也只认识范闲的女儿，他就一个女儿，已经给你家老大了。”
范淑宁？言若海记得是这个名字：“最近可有院长的消息？”
“院长和范闲一直都在一起，这事儿你不需要操心，过得好着呢，”费介道，“不过范闲如今为了你家老三，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我瞧着你家风水可以啊，言冰云那两口子很是稳重，言子翎怎么是这副模样？”
费介说话直，言若海也不在意：“我也不知。”
其实，费介也就这个事儿问过范闲，当时范闲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毒晕躺在了地上的言子翎，像个智者一样说道：“缺个媳妇儿管教。”
一定要有个人来管吗？费介是单身，他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但是最后还是给了言若海一些友情提示。
过了几日，蓝采鹤的入职文书下来了：圣上亲自下的圣旨，把蓝采鹤给派去了监查院一处。蓝采鹤收到文书的时候内心是复杂的，兜兜转转三年，最后还是被归到了监查院。当日，言霁就给一处的人下了指示：虽说是我弟弟，但是不用留情，院务为重。
蓝采鹤上任的第三日，一架马车从杭州西湖的方向，正式来到了京都。而在京都黄金地段的一个宅子里，也开始有了人影。
几日之后，休沐在家的蓝蔻，收到了一封拜帖，整篇都是用英文书写的，乱七八糟的字，一看就是某人的手笔，大致意思是：我女儿已经在京都住下了，她一个小姑娘，你得多照顾照顾她啊。同理，你儿子在我这里我也会好好教育他的。
听听这个语气，多么像是当年，他们用肖恩和司理理去换言冰云时候北齐外交使团的语气。蓝蔻收了拜帖，外面蒙着面纱的客人自然也进来了。
范淑宁正如其名字，十五岁，生得一幅温柔贤惠的仙女模样，父母外貌的优点完完全全体现在了脸上：“淑宁见过表姑。”
姑娘，其实你不用叫我表姑的，我和你爹其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第一次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作为长辈，在一系列客套话里，她只能挑最好的来。至于婚约一事，还是要看看小花有没有被范闲给养歪。
她原本打算留范淑宁吃饭，但是范淑宁以刚搬过来，宅子需要清扫为由，婉拒了蓝蔻，然后回家去了。当晚，言霁借口监查院四处公务繁重，没有回家吃饭；第二日，照旧；第三日，还是如此。
第四日，蓝蔻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等她亲自去抓人的时候，言霁正埋头在一堆公文里，的确很认真的样子。蓝蔻就一直等，等到他到了下职的时间，等着他：“今晚回家吃饭吗？”
“娘，我……”言霁神色有些古怪。
“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吗？”蓝蔻走到言霁的身边，“我之所以没有挑明，是我以为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不是一味的去逃避。”
言霁道：“……就知道瞒不过您。”
蓝蔻道：“娘不逼你，但是你总该自己学会调节自己，你现在这样做，和你爹当年唯一的区别是，他是在提升自己，你是在逃避。”
言霁还是回家了，在蓝蔻的劝说之下。
至于后续工作，蓝蔻也不怎么关注，按照范闲的信上的说法，是让两个孩子自己处处，他们大人不干涉。在这期间，她还应了鹤儿的要求，将所有上门提亲的都给打发走了。
听说，范淑宁化名宁淑，在这里住下来了；听说，淡泊书局那里，她想入股……
大概半年之后，在言霁和蓝采鹤的十七岁生辰宴会上，言霁将蓝蔻悄悄拉到一边：“娘，我，我觉得我可以试一下。”
蓝蔻先是眯了眯眼睛，再说道：“这件事她知道吗？”
言霁摇摇头：“还没。”
“那你自己说去，胆子大点，学你爹！”蓝蔻将这话说出了口之后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对，不能学你爹，但是你还是得徐徐图之，你先去。”
后续怎么样，不是她能操心的，她只需要等到那个时候把聘礼准备好就行了。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言霁出了房门之后，迎面遇上的就是蓝采鹤：“怎么站在这儿？”
蓝采鹤道：“怎么，不嫌弃宁姑娘了？”
“我改主意了，你自己也多留意些，虽然说咱们的父母不催我们，但是架不住祖父和外婆催。”言霁说完，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蓝采鹤只恨现在言子翎不在身边，不然的话，以言子翎那嘴皮子，言霁也不会这么嚣张。过去害怕，甚至有些抗拒，但是现在……
言家人都是如此吗？但愿自己不要这样吧。
他们哪里知道，目睹了一切的蓝蔻，在房间里笑了，谁说不是呢？她家这位，过去也是对自己百般嫌弃，现在，不照样死心塌地吗？
所以啊，人的本质，是真香，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家有儿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