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猪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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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楚安然几年前将庖屋一把火给烧干净，差点蔓延到整个玲珑居的那件事情，说来也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样的柴火能烧，什么样的柴火不能烧，取了一堆湿柴放进了火炉，无论如何也烧不着火，还莫名其妙一屋子的烟，鼓捣了半天也鼓捣不好。一气之下踢翻了落在角落里的上好的柴火跟他哥哥抱怨，再回来时，整个伙房已经浓烟冲天。
现在的安然终究不同于那时候冲动的她，她的脑子已经不至于笨到让她点燃了厨房，可她折腾了半天，寻了几片看上去还算新鲜的菜叶和鸡蛋，翻箱倒柜的找寻了些葱姜蒜类的作为调味。最终也之时折腾出个单调的菠菜汤来。
她有些苦恼的熄了火，端起了碗来，想着有点热乎乎的喝的也总比没有要强。特然鼻尖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气味。
楚安然皱眉，再仔细的闻，她顺着那味道一步步走去，那味道越闻就越是香腻。
这是陆芳斋的红烧猪蹄？
楚安然顿时站住了脚，她刚刚里里外外在庖屋里折腾了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竟不知道这餐桌上此刻竟摆着热气腾腾的陆芳斋招牌，她馋了很久也没有吃到了红烧猪蹄？
寻常家里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都极少会说出这道菜来，一来就算是家里做的也不会做出那陆芳斋的味道，说也无用；二来她好歹也是个形象还算不错的门第之女，张口闭口啃猪蹄的听上去总不像是那么回事。
她一般都是悄悄叫着樱出去买了之后在屋子里偷偷吃的。
“呦，这么晚了，想不到楚姑娘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用看，听这声音她就知道是谁。
“秦世子不也是一样？这么晚了出也在。”楚安然扭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不过今日未曾见你，还没来得及问。在我这里住一日了，一切可还满意，今日早晨的膳食可可还满意？”
“嗯。还可以吃。”
“既然如此，秦世子是不是觉得，有恩必报，我没饿到你，你适当报答也不过分啊？”
说罢，她也不等他反应，一屁股就坐到了粗糙的木椅之上，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就往嘴里面送。
入口微甜，伴随着淡淡的酒香，轻轻一咬，丝滑爽口，表面的油脂迅速融化在了口中，伴随着持续的香甜。
香而不腻，最是爽口。这样的感觉真是绝世少有。楚安然刚巧是个饿疯了的人，一口气就吃掉了半盘。
“吃这么快，都不喝口水吗？”
“不必喝水，反正也不咸。”楚安然十分满足的应道：“不过秦世子你初来乍到，竟也知道那陆芳斋的名声，道是令我有些意外。”
“陆芳斋？何为陆芳斋？”
“你不知道？”楚安然皱眉，“那这又是何来？”
“莫臣做的。”
莫臣？难道他说的是他的贴身侍卫不成？
想象着他一身黑衣如同鬼魅一般杀人不见血的样子，安然也真想不到他是一个下厨房的。
楚安然原本不信，只是着秦世子确有一句话点醒了她，她刚刚只顾着吃的开心，却并未注意自己此次为何吃的并不狼狈，原来这猪蹄竟是完完全全剔过了骨的，这可是一个相当麻烦的活儿，陆芳斋的师傅从来都不会做了。
这莫臣啊，还真不是个一般的人！
“你不必吃惊，他的姑姑是天顺城里的第一厨娘，这道红烧猪蹄若是交给他的姑姑来做，必然比这还要好上十倍。”
“哦，那我有朝一日还真要见识一番。”
“她就住在我的梅园。”
此语一出，楚安然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思量了片刻，她决定装作没有听见。
“对了，台子上面还有一碗我精心煮好了的菠菜汤，秦世子可要品尝一番？”
“我为何要尝？”
“怕你一会饿的要死，哭着吵着没有吃的，耽误了我的美梦。”
“饿？”
“不饿你为何要叫莫臣帮你做猪蹄吃呢？难不成你也是像我一样，馋了？还是说……”
“我是看莫臣半夜太闲没事情做，怕他过几日后手法生疏，特让他找些机会锻炼罢了。”
真是一个疯子。
楚安然无语的撇了撇嘴。
秦斯年十分慵懒的坐到了他的对面，静静的掏出了一壶酒来。
楚安然顿时如同见到了宝，伸手就够，拔开瓶塞之后满堂飘香，入口更是清冽甘甜。
“秦斯年，不知为何，我今晚看你还真是顺眼了许多。”
“是么？”秦斯年挑眉。
“我不管你到底藏了多少一言难尽的心思，单直冲着今晚这些，我决定一周之内，不在心里骂你，说到做到。”
秦斯年苦笑，“那我还真得感谢这一盘猪蹄了？”
“你不喝吗？”楚安然有些诧异的将酒盏举到了秦斯年的面前。
“我不饮酒。”秦斯年淡淡的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你这样的男人，竟然会是个不饮酒的。”
“此话从何讲起？”
“没什么特别的猜测，只是决定你毕竟是个天顺来的权贵，又是这样的身份，大抵是个无坚不摧的。还是说你是因为肩上的伤没好利索才不喝的。”
“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天顺的人的确喜好饮酒，我只不过是在这一点上与他们不同罢了。”秦斯年淡淡的低下了头，声音平淡。
楚安然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问。
两人一桌，却偏只有她一个人连吃带喝的，怎么也决定不大好意思。楚安然轻轻站起了身，拿起拿菠菜汤酒放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双眸闪过了一瞬间的震惊，随后淡淡的笑笑，拿起了勺柄，缓缓饮下。
真是一个连喝汤都很好看的妖孽，楚安然心中暗叹。
“怎么样？”
“倒还能喝。”秦斯年给出了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那我可否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
“我们楚家究竟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你来扬苏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你是否再与朝廷里的宦官作对？还有你的戒备心为何会重到连睡着也会透着杀意？”楚安然一字一句说的分外认真。
那一瞬间的空气仿佛凝到了冰点，他面色苍白，手中的动作渐渐放缓。
“楚姑娘好像问了我不只一个问题。”缓缓的，他张口反问。
“为师者，有问便答。这是我玉棠山庄上的哪位师父告诉我的。你既然名义上来我家里教我规矩，我便是随口问几个问题，你也不会不回答的吧。”
好一句随口问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你的心中难道都没有头绪？”
“除了第一个，确实还都有点头绪。”
“说来听听。”
“你来扬苏，其实只是接着我们楚家的幌子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你暗中解决了陈平如，端掉了祁连帮，证明你有绊倒宦官的野心，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藏；而你心思过重，思虑的事情过多，导致看人都拿八只眼睛去看，不敢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人，所以你的防备心远胜过旁人，时刻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楚安然的声音又低又轻，却事是格外的清晰。那双灵动的孩子一般的双眼虽写着疑惑，却也依旧如墨般深沉。
“安然，既非朝局中人，就莫要参与朝中之事。”
“我不沾脏水，前提也得是拿脏水不沾到我身上才是，若真沾上了，也总得有办法解决。我说的可对。”
“却有几分道理。”
“那你可否告诉我答案。”
“我只告诉你两个字，你可听，也可以不听。它既与这问题有关，也与这问题无关。”
“哪两个字。”
“等、忍。”
“等什么，忍什么？”
“若天阴了，不要妄想去找到太阳，等乌云散去；若雨水淋到了你的身上，莫要拿雨水撒气，忍过那一时冰凉，你还是你。”
秦斯年声色平淡的同她解释。楚安然的目光自酒盏之上逐渐落到了他的手上。
等乌云散去；
忍一时冰凉……
可那也得有风去把乌云吹散，太阳出来晒干雨水才能躲得过一时冰凉啊。
“罢了，我想不明白。”楚安然焦虑的摇了摇头，“说来说去，我问了你四个问题，你还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秦斯年抿嘴，淡笑。
“算了算了，吃饱喝足，回去睡觉。”
“还能睡着？”
“本睡不着，现喝了酒，大抵能睡着了。”楚安然应道：“不过我刚刚就想问你，你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这个咬痕？”
秦斯年挑眉，抬起手腕，悠然的举到了安然的面前。
“咬痕？”楚安然的心跳猛然一滞，面色一僵。
梦里的一切似有似无，似现实又似幻影。
可……可那怎么可能会是现实？
“这……这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被一只小猫咬的。”秦斯年笑答。
“小猫？”
“对。”秦斯年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踏出了门，“一只明明笨的不行还要故作聪明的小猫。”
笨的不行还故作聪明？
楚安然顿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想要冲门去，但他却已经消失不见，早她一步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猪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