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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向 ...

  •   迷迷糊糊醒来,安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只觉得身子发冷,头昏脑胀。嘴角似有温热的药水滑过,丝毫不苦。迷迷糊糊又闭上眼睛睡着,再睁眼时天色已是大亮。

      她微微揉眼,坐起了身来,身子并无沉重,头脑也是十分清醒,一天之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甚至有些不堪回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无力地扭头望了望四周。这里不是记忆中的木屋,不是她的家,有点像是玉棠山庄,却并不是她的房间。

      她睡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闭眼之前她看到的那一袭白衣究竟是不是师父?

      不,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生气吧,他不会再想见她,没人会喜欢她这样将什么都当作玩笑的姑娘。

      “安然,你醒了?”

      大门推开,温温柔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是她的二哥。

      “好不习惯啊。”楚安然苦笑,“有声之年,你竟然还能这么温柔的同我说话。”

      “身子好了?小嘴又变的伶俐起来了?”

      “怎么又是粥啊。”楚安然低头苦笑,她刚注意到了楚元成手里面端着的东西。

      “喝了吧,温度刚好。”楚元成伸手递给了她,“你别看了,这里是玉棠山庄。”

      “玉棠山庄?”

      “你师父的房间。”

      师父……

      她师父的房间?

      安然低头,细细看了看她躺着的床,刚睡过的枕头,还有这屋内的挂饰,摆设。

      师父的雅室,她常常去过,却从来没有进过这里。

      她能来这儿,能睡在这里,想来……

      “二哥,我师父呢?”

      “去授课了。”

      授课?不,这不对。楚安然摇头。

      今日本轮不到他授课的。

      他到底是不想见她。

      “师父他,可有看到……”

      “他都知道了。”楚元成淡淡道:“安然,这不怪你,你跟我回家,将来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任何人,我都有办法将她带到你的身边。”

      “二哥这是在说什么?”

      “那日我给你出主意时,有些事情尚未得知,是我的过错,可我今日

      必须要告诉你,这玉棠山庄你留不得了。”

      “万物皆有因果,我必须要知道原因。”

      楚安然的目光分外坚定。自小一来,她认定的事情,尤其是她师父的事情,是不会放弃的。
      他不说,她也一定会查。躲不过,也逃不掉的。

      楚元成缓缓摇头,轻轻地侧了侧身子,微微仰头。

      “安然,看到墙上的那副画了吗?”

      楚安然顺着他目光所及的方向缓缓望去。

      “嗯。”她点了点头。

      “什么感觉。”

      “很美。”安然细细看了片刻,“虽然并非出尘绝艳,可那眉宇之间尽是温柔。看的出来,是个心善的姑娘,与我大不相同。”

      “的确是与你大不相同。”楚元成淡淡道,随后转身,直视着她逐渐暗淡的眸,“安然,你自五岁被你师父从绑匪的手中救走之后,就没好奇过你师父究竟从何而来,他的家庭如何,又为何一直深居在那玉棠山庄?”

      这些事情楚安然的确都未曾想过。她视师父如同英雄,既为英雄,又何谈出身?

      “我师父他……是不是已经……”楚安然的声音逐渐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的确是他的妻子。”楚元成咬牙,“安然,你猜得没错,你师父是有家室的,他的妻子,他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就是你刚看到的那个画中女子,名为曾安。”

      果然……

      她轻闭了眼,却流不出泪。

      “你师父他,原本只是北境那头的一个小户家的女儿,他的父亲是一个文官,母亲是一个农女,未曾想过这样的家庭,竟然生出了那样一位精才无双的孩子。他的才学,不亚于当今的‘梅隐公子’,可不同的是,‘梅隐公子’出身王府,而他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孩子,秦斯年可以被人称为是人中龙凤,可那个时候的他,在北境部落的眼里,不过是个怪胎。

      于是他就这样在一群人的异样的眼神中度过,没有师父愿意为他授课,也没有孩子愿意同他玩闹,他就这样孤零零的生活在自己的府院里,除了父亲、母亲、和邻居家里被继母殴打几乎吃不上饭的小姑娘,几乎就未曾同人说过话。”

      “原来他与曾姑娘的缘分,早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种下。”

      “是啊,有些缘分,就好像是老天布下的棋,就好比是他们二人。”楚元成的声音平淡,不急不徐,“他们二人虽然一只未曾正式成亲,但是一朝一夕的相处之间,早就已经如同亲人。那时候的兰亭公子只希望这样平淡的日子能够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待到他加冠,与她成亲,下有儿女承欢,上为父母尽孝。

      可是一切都在他们二人大婚之到一个月的时日里天翻地覆,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他们全家卷入了大灾,父母被斩,妻子失踪,大老远来探亲的表弟替他而死,两天后的他赶回家时,一切都以天翻地覆。”

      鼻尖的气息酸涩儿又冰凉,她缓缓地别过了头。

      “安葬了父母亲人,他离开了府院,看似平静的他袖中藏了两把利刃偷偷潜入了凶手之家,仇家是一个宦官,一夜得势置办了宅邸。你师父孤身一人闯了进去,一夜之间屠了他们十八口人。为了找寻妻子的下落,他一路逃亡到了扬苏,那时的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几乎不成人样。”

      顿了一顿,楚元成继续说道:“是禅空大师救的他。”

      “是那个只在宫里讲禅一次就隐居山林的禅空大师?”安然的声音轻飘飘的。

      “正是。”楚元成点头,“禅空大师遇到了那时周身戾气的他,无奈又惋惜。他将兰亭待到了玉罗湖畔,就是你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可谓是他一生的贵人。”

      难怪,师父常常听禅,那是唯一能让他静下心来的东西;她常常觉得师父是那般的干净透明,竟然也是因为他。

      “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一年后,他成立了玉棠山庄,收留华国无数孤儿和江湖义士,有了这个江湖帮派,并且逐步扩大成长之后,他暗中广撒天下之网,只为寻找走失的她。”
      所有的一切终于拨云见日,安然心中冷笑。

      她将他几乎全部的心剖给了师父,可是自己在师父的眼里,却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他有她的愁,他的怨,和他的执念。

      “毕竟已有十二年过去,现在的这些在他看来想必也已经成了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值得挂怀。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兰亭公子’他都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一个很好的师父,唯独不能是丈夫。”

      楚元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这里是你师父的房间,你可以暂且住着,待到你想清楚再出来不迟。”

      “我……”楚安然抬眸,目光淡淡落于画像之上。

      “你师父知道你心绪不佳的时候喜欢喝酒,酒就放在了柜子上面,你想喝多少都是够的,不过饭要按时吃。”

      “二哥……”

      “我先出去,你一个人想。”

      “你先别走。”楚安然直起身子叫住了他,眼见着他停下,深呼口气,道:“我知道以往我常喜欢一个人把自己关起来胡闹,但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

      “哦?”

      “昨日……玉罗湖畔,我等了他三个多时辰,该想的早就已经想清楚了。师父他……其实从来就只是我的师父……”

      “安然,你真的明白?”

      “前日,我收到了师父的来信,因为那几句平常的嘘寒问暖儿感到气愤。可我分明应该是开心的,从前的我那么喜欢师父的嘘寒问暖,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其实,我一直都很敬重他。”

      “安然,你想哭便哭,这里没有人笑你。”

      “哭?”楚安然吸了吸鼻子,却硬是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受委屈的人,自然是该哭的。可我不是……我是那个让师父受委屈的人,有什么资格哭?”

      “安然,你……”

      楚元成的鼻子有些发酸,这些年他看着她这个妹妹长大,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一切胡闹行径,他可以忍受她的撒娇、任性喝胡作非为,却唯独忍受不了她故作坚强的样子。

      可他也一样知道,他拦不住她。

      “二哥,我不需要那么多酒,只要一坛。”她抬起双眸,冰凉的目光透着坚定,随即淡笑。
      “现在就要?”

      “嗯。”安然点头,握紧双手走下了床来,“我还想要一套衣服。”

      “衣服?”楚元成皱眉。

      “是。”安然点头,“是玉棠服。”

      “你做什么?”

      “哥哥信我,既然是我一时有错,我也能亲手剪断这段不该存在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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