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7、第七章

　　　　当我们走到另一个有萤湖的山窟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这个洞窟在一座山的脚下，跟上一个洞窟一样，都是延伸到地下的感觉，但面积明显比上一个要大一些。
　　我和昨天一样，兴奋地爬到湖边，探着脑袋往下看。这湖水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高兴的我再一次把手伸了进去，并舒心的感叹道：“好凉快……”
　　萨林在我旁边蹲下，也把自己的手伸到了水里，他的手比我大了好几圈，骨骼的走向看得一清二楚，指甲看起来没有修剪过，参差不齐，但却并没有很多污垢。这么说来他的脸也算干净的，就是皮肤有些粗糙。
　　“我终于稍微理解了为什么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叫这里‘世外桃源’。”我边念叨着边用手在水池里搅动，翻弄起了鳞波，眼睛被这些神奇的光亮所吸引。
　　“今天和你走了一天，虽然有各种心思堵在我心里，但这里空气真的好清新，树和草都和外面长得不太一样，颜色也很特别，美得特别。”我抬头看向萨林的方向，刚好撞上他的视线。尽量克制了本能的躲避后，我接着说道：“你能出生在这里某种意义上真的很幸运。”
　　他将自己的脑袋枕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着我，并问：“林羽觉得，出生在外面的世界不幸运吗？”
　　我咧了咧嘴：“也幸运啊，各有各的幸运和不幸吧。”
　　之后萨林解开了自己的绷带，我看他也不方便就主动帮他缠好了新的绷带，虽然没有消毒的条件，但看起来伤口并没有很严重的炎症，这可能也是人和兽人的区别吧，这个上要是在我身上，同样的大小，同样的位置，我应该连抢救都等不及。
　　萨林提议要不要再给我出去找一些不一样的果子，毕竟一天没吃东西怕我顶不住。我本来也是想的，可是我已经累得折腾不动了，况且他出去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心里也有点害怕，就拒绝了。
　　随后萨林用手盛起一些萤湖里面的水，那水离开萤湖之后确实不再发光，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又伸到我的面前。我知道这水被他平常拿来洗东西，一想到这个，我抗拒的摇了摇头。
　　“不吃东西可以，一天不喝水很难受吧，而且走了这么久。”说着萨林又将手中的水向我眼前凑了凑。
　　我干咽了一下才意识到嘴里已经基本分泌不出唾液，嘴唇也有些干裂了，只好硬着头皮，稍微放低了头的位置后轻轻地吸了一口萨林手中的水。好甜。跟我以前在乡下喝到的山泉水很类似，甘甜的回味，真的很好喝。吞下去一口后，我紧接着又吸了一口。
　　“好喝吗？”
　　“嗯嗯。好甜。”说完我干咽了一下。萨林则仍然带着一副温柔的笑意，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可能是第一次接触人类吧，所以才总盯着我看，我用胳膊蹭了一下脸，掩饰了一下此时此刻难以形容的心情。
　　“谢谢啊，我喝够了。”
　　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因为我说的话而离开，而是慢慢接近的我脸，眼睛就那么坦然的看着我。萤湖泛出的幽光和他本来绿色的瞳孔混在了一起，我似乎也有点记不清他那双眼睛本来在太阳下是什么颜色的了。我
　　就这么屏住呼吸，任由他靠近我的身体，他将自己的脑袋在我的脖子上蹭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行为的意义是什么，但没有反抗，也可以说是一动不敢动，当他有些干枯的发丝蹭到我的耳根时，我差点忘了了该怎么呼吸，吸了两口，硬是没呼气的那种。
　　“林羽。”他吐出的热气在我耳边窜动。
　　“啊……”明明刚喝过水，我却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干得要命。
　　“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听到他这么说，为了掩饰尴尬的我立刻也端起胳膊闻了闻，可进到鼻子里的哪有什么好闻的味道，只有汗臭和血味混在一起，让人觉得有点恶心的腥臭味罢了。“我出了一身的汗，应该不是好闻吧。”
　　他偏过脑袋，鼻尖略微蹭到了我的耳根，扰得我身体微微颤抖。“嗯。”他摇头说：“是林羽的味道好闻。”
　　“啊哈哈，可能是我用的洗发水之类的味道吧，那个牌子我还挺喜欢的。”我干笑着扯开话题，想着起身走一走，起码不要再与他维持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了。
　　但起身的时候平衡没调整好的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几乎是先一步扶住了我的脑袋，好像是害怕我再往后仰，摔倒脑袋。
　　“没事没事。”我先开口了，之后立刻站了起来，挣脱了他的手，装摸做样的做了做伸展运动，这种若有若无的碰触实在不能让我坦然接受。“今天走了一天真累啊！哈哈哈。”
　　“今天好好休息吧，天亮了我会叫醒你的。”他语气柔和的对我说道。
　　我自然也坚定地回道：“嗯，好，一定要天亮就出发。”

　　我躺在水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好像是小的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就一直在忙工作，如果仔细回忆起来，应该是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才开始变得变本加厉。有一段时间照顾我起居的是江麟的妈妈，当时他的爸妈也没有离婚，梦里我哭得很厉害，但具体的起因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是在哭。一旁的江麟握着我的手安抚着我，明明他自己也要哭了，却还是忍耐着跟我说别哭了。
　　但梦里的我没有理会他，反而越哭越大声，似乎是希望我的哭声可以把父亲从他的研究室里揪出来，但结果并没有。没有人再出现也没人再理会我。我哭得越大声，也只会显得自己越可怜。不禁，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几乎哭出了声，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梦并睁开了眼睛。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江麟的妈妈了。
　　我摸了一下眼睛，将手抵在额头，慢慢将自己想要抽咽的生理反应压下来，但身边却又传出了另一个声音。是睡在我身边的萨林发出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抽泣的声音吵醒了他，便立刻爬了起来向他的方向看去。但萨林并没有睁开双眼，反而是双目紧闭蹙眉，嘴中时不时发出一些看似在强忍的声音。
　　“萨林”我想到可能是他的伤口恶化了于是连忙用手去触碰他的身体，发现他身上竟然全都是汗，我又摸上他的额头，好在并没有发热的感觉，但跟身体一样，都是冷汗。
　　“萨林你怎么了？”我俯下身子问他，难道是做噩梦了？
　　“林羽……”他喃道我的名字，但听起来并不是很舒服，双眸勉强张开后慢慢说道：“离我远一点。”
　　我没理解他的意思，又问道：“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好像……发情了。”
　　听到他这个回答的我往后挪动了一下身体，又开始担心起之前袭击我的，也在发情期的兽人。也许那个兽人之前也和栾冉和萨林一样，待人温和礼貌，但只要发情，野兽一般的本能就会无法克制的占领他们的意识，理智便也就荡然无存。
　　萨林咬紧牙齿的声音，咯吱咯吱地在这个较为封闭的环境里回荡，更在我的心里回荡。我想起他口袋里有一些绷带，可以帮他塞在嘴里，最起码不会伤到自己。于是鼓起勇气，快速趴到他身上，越过他的身子伸手去摸他的口袋，摸来摸去我承认我摸到了一种不太好的触感，但我来不及想别的，绷带一拿出来我就送到他的嘴边。“张嘴咬住这个。”
　　他听话的张开嘴，呻吟声马上漏了出来，用力探了一下脑袋，咬住了我手里的那一卷绷带。牙齿将绷带这软布压得紧紧的，直接就扁了五六分，感觉根本就不够用，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撕碎。他看起来痛苦极了，你要是不告诉我他这是发情期，我真的以为他是胃疼或者心脏疼，用我看起来的程度来比喻来说，就堪比受了重伤，可是他昨天跟兽人纠缠后，身上的那个伤口也没让他到这种程度。相比起来反应的差距也太大了。
　　紧闭双眼的萨林，不停地从喉咙里发出低吼。我很慌张，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他让我离他远一点，但显然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这个洞窟更没有所谓的‘远’的位置。我的手悬着，完全不知道该不该去触碰他。
　　还是不要吧，一旦他攻击过来，这里也不会有别人再来救我了。
　　“我能做些什么吗？”我试探性的张口问。
　　他好像是十分用力的才将眼睛重新睁开一个缝，扫了一眼我后，又马上移开了视线。他在用力的忍耐自己，令他痛苦的并非发情这个状态，而是忍耐着不去释放的痛苦，他无法攻击我，也无法对我做什么，其实不是无法，他在尝试用自己的理智打败本能。“药呢？你不是说有栾冉给你的药吗？在哪里？我拿给你吃。”
　　他用力的摇头，顺劲儿撞击着地面，好像在就此稍微让自己的痛苦转移一下注意力。
　　“没了吗？”这么说来刚才去他口袋里拿绷带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别的东西。“那要怎么办？你一直这样不行啊！”
　　他一口吐掉了嘴里早就被牙齿磨成棉絮的绷带，唾液顺着嘴边一滴一滴的留了下来，并含糊不清地答道：“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看他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过一会儿就真的没事了，于是干脆绕到他的面前。他察觉到我的接近，睁开双眼吃惊的看着，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他的头发因为出汗胡乱沾在额头上，好像就那一瞬间，他的注意力从身上的痛苦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抓住我。”我重新躺了下来，将他吐出来的绷带又重新缠了缠，重新团得厚一些后，伸到他嘴边。“咬着，然后抓住我，只要你不弄伤我，剩下的都可以。”这个“剩下的”随便他怎么想，我只是不想受伤，也不想弄疼自己。
　　但好像也看不下去，他忍耐着来折磨自己。
　　他呆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涌上来的欲望让他的表情又开始扭曲，我干脆直接把棉絮塞进了他的嘴里，之后伸出胳膊用力地把他的头锁在胸口。“只要你不咬到自己，你喊出声音没事情。”说完想了一下补了一句。“也别咬到我。”还是加上一句保险。
　　他伸出手紧紧扣住了我的腰，抓上了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他是在防止自己的指甲划到我，有意的攥成了一个拳头。但其实指甲还是在无意间勾到了我的皮肤。我也没有说什么，他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
　　他的鼻息一次次的喷到我的胸口，感觉他的全身还是有股莫名热气，萦绕在我的周围，我抬起手学着对待宠物般去抚摸他的头，一下，一下的，希望他的状态可以慢慢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