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麟告诉我萨林的体检日定在后天，也就是周六的下午一点，地址他通过信息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并嘱咐我那天可能会拖到很晚，要记得和我父亲打掩护，并在当晚将栾冉的联系方式发给我了。
　　“具体的事情你可以直接问他，我也就是个传话的，周日去你家蹭饭。”
　　我看着手机上江麟的留言，并回了他一个“ok”然后便将栾冉的联系方式加到了手机里，栾冉通过的很快，我向他询问了具体要注意的事情，并毫不避讳地提出了我的顾虑：“你确定这件事情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我指的当然是闫丛云的事情，栾冉人很精明立刻也就明白了我所顾虑的点并回复道：“八成的把握，剩下两成我也在赌，对方比我们在明处，任何操作都要比我们来得快来的稳，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栾冉说安排萨林去做体检并可以实施这个手术的地方是我们市的化物所，虽然与市研究所同属却不在同一个系统，栾冉因为有江氏集团高管的身份所以对这方面也有一些脉络，对于萨林的身份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关于萨林身体这一点他希望我放心，还对我说结束的时候记得联络他，他会来接我们。
　　我也没得所选，我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让手给别人，所以便回他道：“嗯，我相信你。”
　　此刻的我也只有去相信栾冉，相信萨林回到西南便是安全脱身的第一步。
　　我在父亲睡下后再一次敲门进了萨林所在的书房，他依然在看我母亲写的小说，只不过与昨天不是同一本了。
　　见我走进房间后萨林便与昨天一样将手里的书放在双腿之上，静静地望着我，等我先开口。我将身子倚在他面前父亲的那台书桌前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便对他说了这件事情。
　　“地址是在化物所，离这边有点距离，一点的话最好中午之前就出发。”
　　萨林点头没有任何意义。
　　我低头轻咬了两下嘴唇，在脑中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没有交代。“明天早上你一定要吃点东西，不然以你最近的身体状态抽血的话会低血糖。”
　　萨林依旧点头，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十分坦然地望着我，仔细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我抓在身后书桌边的手指扣动了几下后又想起了几句可以嘱咐的话然后抬头对他说：“体检……你不用害怕，不会和你在市研究所或者闫丛云那里一样，嗯……”话说到一般我突然卡住了，双手在面前空划了片刻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儿，在闫丛云那里萨林具体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看过那只雌性兽人的录像，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回忆。
　　“我知道。”萨林开口打断了还在纠结措辞的我，并回以微笑。
　　我看着说出这句话的萨林，停在空中的手快速收回握在了一起，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的用指尖在掌心按动了几下，我并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有些木衲。
　　“我知道林羽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我很放心。”萨林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笑着，但我的掌心却越发刺痛，他相信我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相信我。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我们之间本没什么好互相怀疑的，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
　　萨林是我想象的自始至终温柔的存在，而我可能并不是萨林眼中友善的人类。
　　“嗯，那早点睡吧。”我点着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书房。
　　以前他对我微笑，对我温柔，我会觉得舒心甚至有些依赖，但现在这些东西在我的心里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种折磨，我觉得我不配得到他这样的对待，也没有信心再次去面对他，或跟他说那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周六的早上父亲因为要加班所以在我们之前便出了门，这倒是一件好事儿意味着我没必要与他撒谎了，离萨林离开这里还有些时日，解释起来又有些麻烦，所以我是想一拖再拖，拖到不得不说为止再与父亲说。
　　因为我起来的比较晚，所以吃过早饭后就已经快正午便告诉萨林准备一下该出发了。他身上穿的是我父亲都已经洗变形了的老旧黑色外套，我将萨林出门时候需要带的口罩还有鸭舌帽一并递到他面前，看他严严实实的将自己穿戴好后便一起出了门。
　　移动方式我选择的是打车，为得也是能尽可能地避人耳目些。时间方面算的也不错，在还有一刻钟到下午一点的时候到了市化物所的正门。我按栾冉交代的那样，与门口的保安报了他的的名字随后便被接待了进去。化物所占地面积很大楼也很多，路线有些错综复杂。如果不是这保安在前面带着我们，估计我和萨林还真的找不到做体检的那栋楼在哪里。
　　走了大概十分钟后，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很小栋楼的侧门。这侧门在一个与旁侧楼围成的小胡同里，不是很透风，即使是在正午都十分背阴。那保安走在我们前面对对讲机说了一句“人到了。”后便离身原路返了回去，期间没再和我们说一句话，这让我有点不知状况，但也还是先留在原地，果不其然不久后我面前的道仅供一人同行的小侧门便被打了开来，出现在面前的一位身穿白大褂脸上也戴着白色口罩的年长男性，见到我后先对我点了个头然后马上转眼打量起了站在我旁边的萨林。
　　大概是确认无误后就招手示意我们进去，将我们从楼梯带到了这栋楼的地下二层。这一层灯光是清冷的，两侧都是被铁门阻隔起来的单个房间，想必是有很多带有辐射的检测仪器。
　　这个化物所的工作人与我简单地交流到他是负责体检的人后便没再与我说什么话，转头便带萨林去了拍片子的地方，说是先做个ct，我自然也是听从了工作人员的安排，乖乖站在了检测室的门外，双手环着胸安静地做起了等待架势。我并没有被告知这场体检最早会在几点结束，但我也没有离开这里半步的意思，我虽然相信栾冉但不意味着我相信这些化物所的工作人员，在我的认知里萨林的身体数据被保存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儿了，毕竟化物所肯跟市研究所作对一定也是出于有利可图，但只要萨林能按计划安稳地进行接下来的手术并顺利回到西南，我也就没什么可奢求的了。
　　时间一长我也就有些无聊，但当我拿出手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处地下没有信号，也只好垂头作罢，站的腿有些累了我就慢慢蹲下身，用力将身子靠在墙上，脑袋向后仰去，左右放松着自己的肩头。
　　栾冉说过快结束的时候给他发条消息，但看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到结束的时候再联系他了，毕竟我实在不想在萨林只身一人留在这里。
　　那个工作人员拿着手里的记事簿带萨林做完最后一项测试并走出房间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五点，此时萨林身上的外套和脸上的帽子口罩全部都被摘了下来，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检查做得十分透彻。
　　我见那名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向我走来便马上从地上起了身，迎了上去并先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那工作人员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他的手指顺着记事薄上萨林的数据一路看去，最后缓慢地点了两下头，回答我说：“嗯，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担心，回去多休养一下，做个取出异物的小手术没有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也就放心了大半，这样也就意味着栾冉设想的那些计划可以顺利实施下去了，没了那枚嵌在萨林后颈的芯片他就可以真的自由了。
　　“谢谢您了。”我对工作人员说道，对方冲我摆了摆手用包着医用口罩的嘴含糊不清地回了两句没事，便转了身向其中一个房间走了进去，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手中萨林的体检记录，我想那对他们化物所应该是很珍贵的研究数据，感兴趣到爱不释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回头看向站在我身边的萨林，他已经将外套穿好并将口罩和帽子全部归了原状，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冲我露出了一丝，即使只靠目光我也感受得到的微笑。
　　看他笑了我内心的轻松感也就翻了倍，在走廊里等了四个小时的我终于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语气轻松地对萨琳说道：“没事吧？没事我们就回家吧。”
　　萨林点点头，走在楼梯间的时候我与走在我身后的萨林搭话道：“江麟说明天来家里吃饭，他之前大把的时间都让给了公司实习，现在总算轻松一些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和张姨买菜，想吃什么我们就多买点。”我说完后回头，萨林回了一句嗯，并说：“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江麟了。”
　　发现自己可以和萨林如往常一样聊天后，我也渐渐放开了之前的那种尴尬：“怎么？你想他了？我看江麟是蛮想你的，每次见我都问我你最近怎么样之类的。”
　　“嗯，有点想。之前和江麟打的游戏，还有一关没过。”
　　没一会我就和萨林回到了四个小时前进入的那扇大楼侧门前，我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对他吐槽道：“就他那技术，白瞎，你还不如和我打。”
　　萨林轻笑了两声说道：“也是，我们一起打。”
　　我走出门后便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本想着先去联系栾冉，但没想到的是刚一回到地表收到了信号的手机就先猛地跳出了好多条未接电话和信息，分别来自江麟和栾冉，我连忙点开信息，大致扫了一遍：内容全都是要我快点联系他们。我心中暗念大事不好，很可能是出什么事儿了，一旁的萨林也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连忙对我发问：“怎么了？”
　　我没有回头地说道：“栾冉和江麟都在给我发消息，但刚才在地下手机没信号，可能出了什么事儿。”说着我手上也没闲住连忙拨通了江麟的手机。
　　“哟，您两位在这儿呢？”
　　在与江麟的电话还未接通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背后，这声音我从未听过但心里还是因为手机上的这几通我未接的电话，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慢慢转过身去，发现站在我们身后的一个拐角胡同里站着一个身穿保安黑色制服的男人，那男人脸上带着口罩和帽子，只能看得清眼睛，个子与我差不多，手里则拿了一根警棍。
　　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就我的直觉来看，来者不善。但在我还未来得及与身后的人说什么时，又一个人从我们正面的胡同口走了过来，并也开口对我和萨林喊道：“来了就别走啦，研究研究正事儿吧？”与正面这个男人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个子稍矮的男人，手里拿着电击棒一类的东西还不停在手里掂量着，并对旁边的人问道：“就是他俩吧？”
　　只见正面那人摇了摇头随后扬起下巴点了一下萨林的方向并对那个小个子说道：“人别动，动旁边那个傻大个。”
　　我立刻反应过来了，这几个人是冲着萨林来的，至于到底是出于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绝对不会让萨林落在别人手里，我将手中刚刚接通的电话挂掉并慢慢放进了口袋里，并对步步逼近我们的这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发问：“等一下，你们是做什么的？我们刚才可是保安带进来的，如果他没看见我们完好的出去可是要报警的。”
　　对面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男人对我所说的威胁话语只是嗤之以鼻，完全不以为然并对我说：“切，你不会以为我们怕你吧？你今天进来就是要你出不去，知道吗？我听说，上次哥几个在大学里干的那一单就是你在里面捣乱吧？”
　　学校？莫非跟周一一运货的人里面也有这几个？
　　“要不是你在里面捣乱，我们几个也不至于差点丢饭碗，那么大一批货才拿了不到四分之一的报酬，我亏死了我。”对面的男人叫嚣着，话里话外是要为了上次我发现他们那档子事情报仇，看来上次在学校实验楼地下的事情周一一还是告诉了闫丛云，什么不会对别人说从一开始就是骗人的，亏我还觉得周一一就算嘴毒也有讲义气明事理的地方，终归是我天真了。
　　“你们是要钱？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但你们不能动他。”我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萨林的前面，面对面前的两名身材健壮的男性我没有丝毫畏惧，只是要钱还好说，但他们要的是萨林。
　　“要钱？呵。”男人再次轻笑。“哥们要是只为了钱，早就不在这行混了，知道什么叫义气不？”说完他一挥手，他旁边的那个小个子和我们身后拿着警棍的人就一起冲了上来，我见缝抓起萨林的手就想从他们之中冲出去，但还没走出去几步我只觉得身体一沉，脚下一绊整个人都栽倒了在了地上，后面那个拿警棍的男人直接用膝盖跪在了我的脊梁骨上，并将我的脑袋用力压制在身下的柏油马路上，蹭得我脸颊一阵刺痛，瞬间便动弹不得。
　　我根本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拿着武器。
　　我拼命转过头想要挣脱这个抓着我脑袋不放的人，却发现在我身后的萨林竟然跪在了地上，他的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没几秒钟便彻底瘫软了下去。
　　“萨林？”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但萨林似乎失去了意识，低着头并没有回应我的叫喊，而他身边的那个拿着电击棒的小个子却贼兮兮的笑了起来，并挥动着手中的电击棒对站在我们面前的男人说道：“这东西还真好用嘿，这玩意都能撂倒的话我觉得非洲大草原都能猎狮子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竟然用手中的电击棒电了萨林？萨林的身体本来就不在最佳状态，他恐怕是受不了这种电击才昏了过去。
　　“萨林！醒醒！萨林！”我大喊着萨林的名字，并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将那个压制着我的男人甩开，也希望周围会有其他人经过注意到我们。但骑在我身上的人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再一次用力将我的脑袋按住，这次按得死死的似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还气喘吁吁地对那个领头的人说：“大哥，这小子力气也不小，我都快按不住了，咱们快点带那个兽人走吧。再说了这另一个怎么也是个人，出了事儿不好收拾啊。”
　　领头的男人双手环在身前，指尖在胳膊上点了几下后，语气不紧不慢地回道：“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说着他走到我面前蹲下了身，我的脑袋被压着无法抬起也只能目光向上死死地瞪着他。
　　“你们是谁派来的？闫丛云吗？”我毫不客气地直接发问了，江麟和栾冉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联系到我很有可能是他们知道了这次体检已经走漏风声，闫丛云已经要来抢人的消息了，只可惜我还是慢了一步。
　　“我们倒不认识什么闫丛云，我们只知道市研究所，市研究所让我们来这抢人我们自然就来了啊，顺便和你算算旧账。”说着他伸出手攥紧了我的头发将我的脸猛地抬了起来，目光里满是不屑。就在我闭紧双眼以为自己难逃一拳两掌的时候，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胡同口，那声音低沉，语调严肃听起来十分熟悉，他冲我们这边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