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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不断攀扯 ...

  •   我同桌刘卿是本地人,一头棕黄色的烫发头,眼睛不大,但属于很有神的那种,高鼻梁,眉毛很浓密,178的个头的他成天喜欢穿着红色的套头衫,下面搭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从开学九月份的短袖到十二月份的加绒衣,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套头穿的。

      我想不通,这么大个的人,得有多喜欢被套在里面的感觉。夏天套头衫也就罢了,冬天的套头衫大多数还连帽,外面穿个夹克和羽绒服啥的,也不嫌弃硌得慌。

      刘卿喜欢弹吉他,喜欢写诗,不知从哪里得知我有写作的特长后,他跑来跟杜小林调换了座位,跟我成了一桌。

      上课,他趴在桌子上写诗;下课,他将写好的诗歌给我修改。明明就是打篮球的命,非要做文艺青年。每次看见他把叙述句分行说是新鲜出炉的诗,给我修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道他越挫越勇,坚信上辈子遗留了长安诗人的风貌,只是打磨尚待时日。

      “天下事就得恒心毅力”我念叨着一点不假。我就是缺乏恒心毅力的人,要不然早都出书了。

      上学时期投稿征文类的获奖通知书有一堆,但是每次都需要征订期刊,让我对文字产生的交换怀疑,感到悲伤。曾经一度连语文不热爱了,觉得虚幻的文字产生了虚构的意象,而活着的人必须要真实呼吸,在二者之间的对立就是对自存在的质疑和折磨,辗转徘徊中,我都不喜欢写了。

      见我磨蹭半天没出去,李笑天身子往门口挪了挪,叫着晓燕和李丽的名字。
      我们几个急匆匆收拾好出了门。

      李丽看见李笑天终究没了先前的热情。以前他俩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李笑天每每都会观察一下我的反应,我虽然迟钝,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我终究不是傻子。

      我挽着晓燕的胳膊,叶芬挽着我。晓燕给我递个眼色,凑近我耳朵说:“我看嘻嘻哈哈的李丽,喜欢上了李笑天。你爹托付的人,很快就要被你脱手了。”

      我听完故意高声说:“李丽,你喜欢李笑天吗?”

      晓燕拧了一下我的胳膊:“老大,你是不是傻呀?”

      “喜欢呀,一见就喜欢。”李丽走在我前面,头也不回说得很大声。这话是故意说给后面的李笑天听的。

      李笑天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说:“李丽,不要开玩笑,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当妹妹,当妹妹你跟我一起吃饭,一起泡夜吧,一起看电影。当妹妹,你和我一起逛公园,喂鸽子。”

      “是你约我的啊,哥是看你无聊,可怜你,陪你的。再说,我还给你介绍对象来着。”

      “我约你,你可以不来啊,你来了,就表示愿意。可你呢?每次见到王一水就要努力跟我撇清关系,没一水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说了把你当妹妹的,就是妹妹,再说,每次带你出去我都给一水打过招呼,有几次,我们和叶芬一起去的,可不是只带你,还有我们宿舍的男生呢,我们宿舍的男生你都认识了。”李笑天竭力开脱。

      晓燕故意撞我一下,被她胖乎乎的身子一撞,我一下子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差一个趔趄摔倒。
      李笑天从李丽身边擦过来,一把扶住我。

      李丽突然哭了:“笑天哥,一水根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我看看李丽,再看看李笑天,有点疑惑不解。
      愣了一下,我笑了,忽然有种解脱感,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舒服。

      我学着李丽的口气道:“笑天哥,小丽说得没错,我不喜欢你,而且我跟你性格不合,你没发现我跟你说话,压根说不来,咱们的意见不合,性格相左,反而小丽,你俩有更多共同点,打打闹闹在一起,有说有笑,说真的很合适,你俩凑一对,挺好的。”

      “我打打闹闹,不也是因为跟你们在一起,为了活跃气氛吗?”
      “李丽是咱们宿舍年龄最小的,任性惯了,一水,你,别说气话了。”

      晓燕在一旁打圆场,随即压低声音:“这么多人给笑天哥留点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吃错呢?”

      我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看着姐妹们自觉散开,留我和李笑天风化在大气中。
      耳边有风声响起,我的脑海里浮动着奇怪的感觉,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我想迈开腿,向前走,可是我抬不起来,脚底板像是被万能胶粘住了一样。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在戏虐和奚落里过活。

      成天嘻嘻哈哈说着些无聊的话语,而且我明明板着脸要拒人千里之外,有时候在打闹中又总忍不住,难怪李丽怀疑我:欲拒还迎,惺惺作态。

      我为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礼的行为而心存疑虑,同时也为生而为人,对年轻时要收起自尊,忍受青春期的躁动而充满同情。

      人生的选择题太多,为什么不可以,你爱我,我爱你,嘻嘻哈哈,大家热热闹闹一起过,而非要在你我他之间做出抉择。说实话,在热热闹闹的玩笑之间,我也曾动摇过,曾试图说服自己接受李笑天。

      正如他自己求证的理由一样,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共同的成长环境,相处起来可能更容易些,况且他的确在我成长的过程里,刻录过一道洁白而又靓丽的风景。

      他是天之骄子,是老师和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是校园里黑板报上出现最多的名字,曾经他上课做过的笔记也是许多同学效仿的模板。

      高中的时候,我们是在一个学校,但我们俩从来没有说过话,甚至即使面对面走过,我们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他是学校的团支部书记,当年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不仅学习好,篮球也打得好,每次校运会,他承担组织策划,兼任校园广播稿的各类工作,每一项都做的有模有样。我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我?

      回到宿舍后,叶芬走到我跟前,说:“李笑天究竟哪里不好?你看不上人家”
      我说:“说不上来哪里不好,但就是觉得他的好与我无关,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踏实本分的好。”

      “踏实本分的老大爷,老大,你有点奇怪。再说现在这个时代踏实本分是榆木呆瓜的近义词。”

      “就是,简直是暴敛天物啊,老大,要是我有这样的男朋友我毕业就带回家结婚。”张娟凑过来说了句。

      也许她们都对,光看他的皮相已经能把人俘获了,再别说他挺拔的身材,修长的手指,良好的精神面貌。

      皮相如此重要吗?我欲哭无泪,也无法作解。
      盘算着我跟李笑天是以一学期为界限结束了托付和照料的关系。
      也许换上一张冷脸,比较好。
      嘻嘻哈哈着玩闹,都以为是默许,默认了呢?哎!

      回家那天,从李笑天手里接过火车票,我独自走了。
      李笑天有点无辜地一路跟着我,又不敢靠我太近。

      走到校门口,只见刘卿斜挎着一个帆布包站在校门口,看见我来,拉着我说:“我把这一学期写的东西给你看看,你拿回家,抽空帮我修改修改,当然如果能做点批注,给点意见更好。”

      说完他拨拉一下棕黄色的头发,我说:“你这头发不嫌扎眼睛啊,顶一头黄毛,跟开理发店的人一样。”

      “你说这些跟修改文章有关系吗?”
      “没有。”
      “没有就好,不妨碍你了。拜拜。”

      李笑天站在离我不近不远的地方,看刘卿走了跟上来,说:“一水,还是一起走吧,别闹情绪了。”
      “你觉得我在闹情绪吗?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习,你却成天晃悠着,晃悠也就罢了,干嘛老扯上我呢?”

      “我没晃悠啊,再说我啥时候攀扯你了?”
      “笑天哥,我们一路上最好不要说话,好吗?”
      “好吧。”
      “回家可以说吗?”
      “可以吧,看情况吧。”

      上了车,李笑天帮我放好了行李,我跟前排的一个人说:“哥,麻烦你,换座位可以吧。”
      购票前,李笑天的座位是我和挨着的,坐下时,我打听着要跟人换票。无奈之下,李笑天与前排的人换了座位,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搭理谁。

      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除了中间上个厕所,连口水都不想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气鼓鼓的,究竟在生谁的气,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只有以气鼓鼓的外表,换上冷脸,才能让李笑天长在脸上的笑意,不会随意汩汩地往外冒。

      到了站,李笑天要帮我提行李箱,我也拒绝了。
      我们搭上同一路班车回家,但一路无话。我不是个冷酷的人,一下子装酷,我经常憋不住,但张开嘴想说时,就用大拇指掐自己一下,告诉自己忍住。

      汽车行驶出了城就进入了乡间公路,窗外都是光秃秃的世界,安静的黄土地裸露着干瘪的心事。树木已告别了苍翠,小河早告别了溪水,河岸冷冷地躺在黄褐色的冰凉的床上,睁着明亮的眸子,痴痴地只能看天空中飘过的朵朵白云。

      遥远的祁连山脉好像伸手可以够到,山尖上,那白色终年覆盖了一切。

      所有梦想,都该沉埋进山之厚重的情感下,宁静而深沉着期待一场灿烂的盛开的春来的消息,为春之到来蓄积能量,奏一段清灵的序曲,许多时候不都是需要沉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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