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千言独奏

1、初见

　　我一点也不想回想起它。
　　它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美丽的噩梦。
　　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那天我还小。

　　天空阴沉沉的，路人行走匆忙，远处林立着的高楼，无精打采。我知道，即使我现在醒来，也只是一个人。我索性就在床上继续躺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门外的喧哗声吵醒。
　　应该是他回来了吧，我这样想着，他又把我一个人丢在家，我才不要主动理他，我要等他来敲我的门，来向我说明他今天又去哪里了，为什么要那么晚才回来。
　　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来敲我的门，甚至，都不问我有没有醒。
　　我有点生气了。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默不作声。
　　他为什么不来敲我的门？他明明知道我会很生气……他是不是不在乎我了？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不行，绝对，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最终，我还是自己把衣服穿上，下了床，我想去找他。
　　如果时间再次回到那个时候，我会选择永远不出去，永远不推开那扇门。
　　我在客厅没有找到他，我在书房没有找到他，我在他的房间没有找到他，我在花园也没有找到他，我在家里的任何一个他能在的地方都没找到他。他到底在哪，他不是回来了吗，他为什么不敲我的房门，他为什么不轻轻走到我的床边问问我为什么不出来迎接他，问问我为什么生气。他真的不想要我了吗？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抛弃我
　　一阵清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
　　真的好冷啊……
　　我默默地窝在沙发上，时钟滴滴答答，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少主怎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赶快回房间吧，外面很冷的。”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飘过，就在我陷入沉思到时候。
　　我应声抬起头问：“老头子是不是回来了？”
　　“是的，先生回来了。”女仆愣了一下，回答道。
　　“那他人呢？”我心头一颤，在确切的知道他已经回来的时候。
　　“少主，赶紧进房间吧，在外面会着凉的。”女仆试图岔开话题。
　　“他在哪儿？”我的声音有点颤抖，心中莫名的开始有点生气。
　　“少主……您在外面会着凉的。”
　　“ 我问他在哪儿。”我的声音颤抖着。
　　“少主……我。”
　　“我问那个老头子在哪儿，你听不到我说话吗？”我再也无法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向女仆大吼起来。
　　“对不起，少主。先生……先生在地下室。”女仆好像有点被我吓到了，微微欠身，低着头说。
　　我起身向地下室走去，不顾后面女仆的呼唤声。
　　我站在地下室的门口重重的砸着门，不一会门就打开了。
　　是他。
　　开门后，我默默地看着他，而他也默默地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彼此沉默着。不过多久，我就打破了这种沉默。
　　“你给我让开”，我试图把他从门口推开，但是他比我多吃的二十几年饭可不是白吃的，我并没有推动他，“你快点让开啊！”，我不自觉的提高嗓门。
　　“你不能进去。”他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我。
　　“我就要进去。”
　　“不行。”
　　“为什么？”
　　“没为什么。”
　　“我不管，我就……”
　　突然有个人走过来贴在他耳边说话，我就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进去。
　　我刚进来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幽暗阴冷地下室里吊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的一只手被很粗的铁链锁着，另一只手上戴了一个铁环，铁环上还有一截断掉的铁链，凌乱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身上伤痕累累。
　　我顿时明白了
　　“怎么回事，原来你一直都在这边干这种事情”，我转身，看向他。
　　众人被这突如起来的意外惊呆了。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快点把少主带回去。”老头子说。
　　我一把推开那些试图带我走的人，问：“就是因为这些破事，你从回来就一直没来陪我？！”
　　“别闹，快点回去。”
　　“你说啊，是不是？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子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干这些事，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 ……你别在这闹脾气，快点回房间待着去。”老头子厉声说道。
　　他从来没有用过那么严厉的声音呵斥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今天要对我那么凶，我明明那么想他，我这一天都有乖乖在家里等他回来，难道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说，他不喜欢我了，想要把我丢了。
　　顿时我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四分五裂，自己仿佛沉入了深海之中，无助而无力。
　　我环顾四周，看见中间有一个桌子上有匕首和剪刀，我冲过去猛的拿起匕首。
　　“请你现在立刻马上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说，我根本没有你那些破事重要？”
　　我拿匕首指着他，泪水夺眶而出。我觉得我即将失去他，我不能失去他，除了他，我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他们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把他手里的匕首夺过来啊”，他对地下室里的其他人呵斥道，“你们都是群饭桶吗！”
　　“你们都不许动”，我毫不犹豫的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没有发觉自己的脖子上划出的伤口。
　　我感觉，我的手臂好沉重，重到我只能本能的就这样举着。
　　但是，我们都没有发觉另一个不属于我们的动静。
　　他震惊的望着我。
　　“你千万别——你们都不要动。”
　　他对手下的人说。
　　“现在回答我。”
　　“好好好，我回答你，你千万别……这世界上也没有人比你重要，你千万别……别这样。”
　　他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颤抖。
　　我就是想看他这样紧张，他只要一因为我像这样紧张我就会莫名的开心，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无视我，我有多生气多难过。我要让他感到愧疚，感到自责，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我，而我，也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你们都出去”，他对他手下的人说。
　　那些人仿佛是苦刑犯得到释放了一样，从这个幽暗的囚牢里蜂拥而出。
　　“爸爸这儿只是有一点事情耽搁了，没及时回去陪你，我保证，下次不会有了好不好？”
　　“可是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对不起，宝贝，原谅爸爸一次，可以吗？”
　　他慢慢的放低声音，缓缓向我走来。
　　我默默地看着他。
　　“你先回去，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去陪你，我让仆人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他不经意的把我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拿过去，丢到了地下。
　　“我不要，我就要你陪着我，”我腿突然一软，顺势倒在他的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眼角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不想要我了啊。”
　　“傻孩子，怎么会呢。”他摸摸我的头，柔声说到，“以后不许你这样，你要伤到自己，我会很担心的”
　　他的手，好温暖。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一刻也不要。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一起玩，你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真的很害怕，我不要你离开我。”
　　“那我以后就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他温柔的看着我，一把把我抱起来向门口走去。
　　“想听故事吗？宝贝”
　　“想听”
　　“那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只要是爸爸说的我就都想听。”
　　“好好好。”
　　我搂住他的脖子，眼睛不经意的看向那个留在屋里的人。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流出，他疼吗？

　　其实，他给我讲的故事，我一点也没听进去，我已经过了那种要听故事，要爸爸妈妈哄着睡觉的时候了，虽然我还很小，但实际上，我的已经不小了。我知道他每天都在干什么，我也知道，我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是什么。
　　我觉得那个人一定因为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会弄成那个狼狈的样子。
　　好可怜……
　　但是，他……为什么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苦。我还记得他望向我的眼神炽热而复杂。他或许在妄想我……什么，他想从我这里寻找并得到一些东西，对，是的……

　　我再抬头看看那个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人。他是真的很爱我呢，我这样想着，我无论多无理取闹他都会一律满足。可能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吧。
　　这是很好的事情……对于我来说……
　　“爸爸，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今天要自己睡。”
　　“小宝贝长成大宝贝了，已经想独立了吗？真是让人欣慰啊。”
　　他温柔的看着我说。
　　很好，我想，没错，他是这种温柔是不会对任何人展现出来的，除了我。
　　“爸爸明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知道，我想让爸爸早点休息，早点干完事回来陪我。”
　　“小宝贝真乖，那爸爸走喽。”
　　他微微一笑，就像是黎明第一缕晨光，而这缕阳光，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的。
　　“晚安爸爸。”
　　我从他怀里站起来，轻轻的亲了他的脸。
　　他站起身来，轻轻的吻了我的额头，轻轻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