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尼尼小姐》Sherlor

13、MS.13

　　【杰尼先生是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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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练吉他。
　　和帕格尼尼。
　　是一件美好的事。
　　……
　　不，那是在做梦。
　　最后一句绝对不能是陈述句，结尾必须是带着崩溃般惊叹的、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反问语气。

　　果然一开始，就不能对帕帕老爹的话报以太大的期待。
　　毕竟那可是被自己用了六年去验证，他可是不靠谱到能次次刷新历史下限的男人啊。

　　“阿默，阿默，再一遍，再一遍——”

　　帕格尼尼精神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汗水从他的额头沁出，将他的发丝收束成一条条细长的海带。
　　小提琴还架在他的肩上，丝毫不因他的动作而松动。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依旧不用肩垫，练习时也只是在琴尾裹上一条吸水的毛巾，就能完美地契合小提琴——他只要一提起提琴，放下时琴永远触碰着身上最合适的支点。

　　男人兴奋地挥舞着琴弓，即使因练习的疲累而汗水淋漓，也无法忽略他的畅快。
　　小姑娘有些无奈地欣赏着父亲难得的孩子气。她抱着吉他甩甩手，不得不感慨有些人天生就该做有些事，而帕格尼尼天生就是小提琴最钟爱的人。

　　“我家小宝宝真的是天才，和你一起演奏真的太棒了——我的海燕刚刚在闪着光海上飞得非常痛快！”
　　帕格尼尼佯装快要幸福昏厥的模样，围着女儿转来转去。
　　“从未想过有个能一起合奏的亲人是件这么棒的事，阿默，要一直一直跟爸爸一起合奏哦，绝对不要把你让出去呢——”

　　呵呵。
　　老爹，清醒点。
　　你只是想要一个无情的伴奏机器罢了。

　　阿默尔面无表情地盯着曲谱上一连串无聊的音符，当然，这一行是属于吉他的。
　　而在它上面的小提琴旋律，或忧伤，或深情，或欢快，或欣然……和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比起来，完全不一样的审美趣味。

　　小提琴的音符写得有多温情动人，吉他的伴奏就有多无聊——尽管他们配在一起是和谐美妙的，但对上辈子应该都在当主角的演奏者而言，真的好戳心。
　　从开始到结束，曲谱上只有单条旋律。阿默尔开始敬佩乐团里的中提手们，他们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

　　“帕帕老爹，清醒点，请不要对着你的女儿散发你过多的男性魅力——啊，虽然我很疑惑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我总会长大的，不要把我让出去的意思是……你要诅咒我一辈子单身吗？”
　　小姑娘咬牙切齿地笑对父亲。他若敢给肯定答案，她绝对不介意让对方见识一下小魔鬼的样子。

　　岂可修，似乎上辈子至死都是单身少女！
　　阿默尔背后的阴影又深了一层。

　　“呸呸呸，说什么诅咒呢，爸爸才不是小心眼的人——打搅别人谈恋爱会被驴踢的，爸爸对待爱情可是看得很开的。”
　　帕格尼尼把加农炮丢在沙发角，跑过来抱住女儿在怀里一通充满父爱的rua毛。
　　“恋爱什么的随你，保护好自己就行，眼光放高点，垃圾不值得。对了，别那么早就想着结婚啊——多想想爸爸，你忍心让帕帕一个人孤独终生吗？”

　　“你有读过书吗，老爹？‘孤独终生’不是在这里用的啊……”
　　小姑娘拼命挣扎着躲开老爹爱的双手，反抗无果后安静地认命扮演一只宠物猫，然后又被逗炸毛。
　　“你再揉，再揉——信不信我一成年就去跟人结婚！”

　　“你敢！我绝对会去找那个混蛋崽子决斗的，一定让他根本不敢再出现——”
　　帕格尼尼抱起女儿，直接逼近她的脸，恶狠狠地强调道。
　　“在你不靠谱的记忆找回来前，为了保护那些‘未来的曲子’——这也是你自己说的——在能掌控自己的演奏区脑袋里的音乐前，你就是帕格尼尼的学生，哪也不许去！”

　　“帕格尼尼——”
　　套间的门打开，一位穿着正装的先生怒气冲冲地进来，看到沙发上的俩人眨眨眼。

　　“对不起，我好像走错了。”
　　他鞠躬，恍惚着后退，关门。

　　碰——
　　阿默尔和帕格尼尼面面相觑。

　　“不对啊——”
　　门又被撞开，那位先生怒气冲冲地进来，大力的合上了它。
　　“帕格尼尼尼给我起开。你再怎么乱来我都不管，也不能对小孩子下手！”

　　阿默尔一脸懵逼地被他抱起。
　　这位先生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她，一边怒斥着同样懵逼的帕格尼尼。

　　“这个混蛋没对你做什么吧？不要怕，受了委屈跟我讲，他的财务明细我一清二楚——我有律师资格的，小姐，请相信我：就算是某个混蛋喝醉了酒，我也能让他赔个倾家荡产！”
　　“尼科罗·帕格尼尼——你可真能给我找事啊，我就晚了几天没跟你一起来罗马，除了那堆该死的信，你就这么迎接我吗？上帝啊，我前世是有多大的罪孽，竟然跳坑当了你的经纪人……行行好，我挣的钱请让我花光了再气死我可以吗，我的大音乐家？”

　　看着经纪人杰尼一副要撕人的凶悍模样，被骂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帕格尼尼突然反骨觉醒。
　　他也叉腰指着杰尼的鼻子，吼道：“你发什么疯呢，经纪人先生，把我的阿默尔还给我。”

　　杰尼干脆利落地打掉帕格尼尼的手，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作食人的猛兽。

　　“‘Amore’？你脸不脸红，害不害臊，你多大，她才多大？你拉琴可以畜牲，不拉琴的时候能不能做个人？！”
　　“等等，我怎么拉琴就变畜牲了？杰尼，说话要过大脑，你还想不想要这个月的工资了？”
　　“呸——你都不当人了，我还要那点工资做什么？”

　　经纪人护着怀里的小姑娘，撂下话就准备带她离开这肮脏的魔窟。
　　但肩上的女孩却突然笑得像只不停往嘴里塞食物的仓鼠。

　　“谢谢您，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您误会我爸爸了，看来他前科真的很多呢——对，‘爸爸’，我是他的女儿。我是阿默尔·帕格尼尼，初次见您就被您保护，我很开心。”

　　看着小姑娘可爱的笑颜，杰尼脑中的弦突然崩断了。

　　“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