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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终于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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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溪,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他太知道这句话对两人意味着什么。
他的一句否定,将把所有的一切动摇,就像把天地颠了个倒,他站在虚浮的云中,仰头看坚实的大地离他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出轨,两人的分手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只能一遍遍重复:“我没有出轨。”
“那当初为什么那样说,你现在又为什么说出来。”俞放看着他,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和他干架,“贺溪,你有没有脑子!”
“我为什么不能说,”贺溪被他的话点燃了怒火,愤怒地瞪他:“我告诉你只是在警告你,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没资格对我那么刻薄。”
重逢到现在,你的信徒匍匐你的脚下,卑微的得不到一丝目光的注视。
现在,他只想两个人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住院的时间才过了三分之一,他就像一个橙子,对方的刻薄几乎要榨光了他的汁,只剩一个干瘪的皮包裹着一个饱受创痕的心。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吗?”俞放的笑容像被撕碎的花,支离破碎,“出轨是你说的,话也是你否定的,贺溪,你有心吗,随意地把别人的生活颠来倒去。”
他笑得很伤心。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问我,”贺溪绝望地看向窗户外,“现在我再解释还有什么意义吗,如果接下来的日子你都要用仇恨的面孔对着我,那你真的不用来了,找小周过来吧。”
贺溪沉重叹息,只觉人事无奈,一步错,步步难悔。
你都有情人了,迟了就是迟了,永远这个词有时候具有很强得说服力,至少他们的分手前面可以加个,永远。
“难道没有任何解释吗?你就这样糊弄我。”俞放觉得贺溪简直残忍。
“俞放,当初分手你情我愿,你没什么可以怪我的,就算我说出我没出轨的事,也只是想要你不在那么记恨我,正如你之前警告我的,我同样告诉你,我也一点意思也没有。”
贺溪咬咬牙,攥着拳头,说:“你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日子换个方式对待我,那你现在就滚。”
“呵。”俞放嗤笑了一声,“你处理问题的方式永远是这样,六年前没有解释要分手,现在依然没有解释让我滚。”
俞放穿上外套,拿起桌上的文件,凉薄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拉门离去。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离去,上次已经是六年前,这次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
在俞放走出门时,贺溪再也忍不住朝他大喊:“俞放!你真的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有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吗?
他不想,一点也不想这样,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俞放地脚步顿了一下,背对着他,问:“那你想怎样。”
贺溪看着他的单薄的背影,觉得这一点也不像俞放。针锋相对,让两个人都伤痕累累。
“休战吧,至少剩下的二十多天,我们和平相处,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不要再去想,我们做个最普通的朋友不好吗?”
俞放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对他冷笑了一声,说,你想得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溪看着那道门,一如六年前那道门,他这以后,好像永远都被困在两道门里,他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走不进来,开锁的人已经离开。
医院的第八个夜晚,贺溪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他的脸上。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不到清晨的第一缕新鲜空气,每天在这个点打开窗户的人离开了,桌上也没有备好的洗脸水和牙刷牙膏,更不可能有一枚薄荷味的口香糖放在旁边。
可能一会小周就要来了,给他送早饭,这之后的每一天,陪在他旁边的,永远不会是一个冷着脸嘲讽他,讥笑他,管控他的人了。
贺溪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有人来打破这片压抑的寂静。
正想着,门被慢慢推开了,沉稳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怎么没睡觉。”一道熟悉却以为永远听不到的声音传来。
贺溪浑身一颤,吃惊地看向门外。
“怎么?”俞放拎着早餐走进来,笑着说:“以为我一走又是六年。”
贺溪看着他,说不出话。
“我出去一晚上,你都没睡?”俞放拉过桌子,摆着餐点,悠闲惬意地问话,好像过了一夜什么事都忘了。
贺溪木然看着他的动作,像个被抽了神的智障,一脸懵逼。
“呵,”俞放浅笑了一声,伸出食指点他的额头,“昨晚那么横,继续啊。”
“啊?”贺溪结巴,“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说做朋友吗,既然你都想得这么美了,我有什么理由否决你。”
“哈?”难道出门前撂下的那句话,真的不是讽刺吗?
俞放笑着看他,不做解释。
拉门出去的时候,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公司还在等着他,林市还有人在等着他,他有很多理由回去,却没有理由留下。
但是六年前也是这样,他认为自己不该再留下,所以果断地离开了,但这个决定,让他一直在后悔。
贺溪提出的建议,估计他要是真的和他一样傻`逼了才会答应。
可是,他想答应。
没有选择,要不离开,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做朋友,剩下的二十多天好好相处。
所以,他回来了。
“唔~”
贺溪抖了一下,感觉俞放看着他笑的样子,其实是在想该怎么活剥了他泄愤。
“你,是……和解的意思吗?”贺溪壮着胆子问。
半晌,俞放不负所望地点点头。
贺溪激动地看着他,狂喜地几乎要从床上蹦下来。
“你,你,你真的不恨我了?”
俞放沉默。
“那,那你还要问……”出轨那件事吗?
六年前他没有胆量说,现在是再也不想提。
俞放依旧沉默。
贺溪目光瞬间黯淡,想不到他还能说什么。
“贺溪,这些问题,暂时我都答不上来,我只能说,之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如你所愿,做个普通朋友。
什么寻求真相,什么愤怒责怪,在走出房门的刹那间,都被身后人的挽留粉碎了。
他不想一走了之,只能回来点头说:“好。”
重逢到现在,两人终于在住院的第九天,和解了,而对于出院之后……
两人默契地选择回避。
既然和好了,贺溪立马就变了一副面孔。
吃完饭贺溪就提起昨天的坐垫。
“我给你的东西,你真的不要吗?”你不收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看着他一脸的期待,俞放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右边的桌子打开柜门,里面是之前贺溪塞得满满当当的快递,他往里看了看,抽出了那个长颈鹿垫子。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俞放翻看着坐垫说。
“我怎么了?”贺溪搞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公众面前一本正经像个人,熟人面前插科打诨像个猴。
内心鸡婆事妈挑东西口味独特爱故意搞怪,李书姗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摊上了你个孽障。
不过,你有一样特别好,那个好,可以轻易地弥补所有缺点。
那就是对他好,无论从过去还是现在,在一起还是分开,贺溪对他的好,比别人多,比别人真诚,更比别人润物细无声,让他在分开的那些年,偶尔想起在一起那些年,他为他做的那些极致温柔又愚蠢的事时,站在天宇办公室的玻璃前,俯瞰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对他以后一人要走的路失去了方向。
而现在,他捧着贺溪的好,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拿着垫子,在他的床边坐下。
“对不起。”俞放终于说出口。
这是一个早就该来的道歉,六年前决绝的分手以及之后以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仇恨,他都该为他的行为道歉。
“贺溪,从重逢到今天,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和……谢谢。”
谢谢你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救他,谢谢你过了六年还是可以把他看的比自己还重,谢谢你住在医院受了这么多苦却从没有说过后悔。
从高中到大学到工作到分开到再遇,你带给他的快乐远比恨多,是他太刻薄,出轨之恨和分手之痛几乎要扭曲了他的灵魂,滔天的罪念和强烈的报复欲望在还未实施时,他又被救了一命,两种极端的情感纠结让他几近崩溃,但是现在看着贺溪,他澄澈如水的目光显映着他丑陋的面目,他突然什么恨都不想再有了。
怨恨在心里待久了,就像养一条毒蛇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他是时候把毒蛇放进地狱焚烧了。
重逢第九天,住院第九天,做朋友的第一天。
但是这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就让贺溪后悔不已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他想上厕所,俞放端来尿盆,像往常那样熟稔地脱裤子,掏鸟,等他解决,原本这种流程两人早已习惯的不得了,但是今天,他的鸟感受着俞放的手温,想着这是他的朋友,大概联想了一下赵恒、王起绍等朋友。
恶~
浑身嫌恶地抖了一下,他就再也尿不出来了,俞放面无表情的握着等了他好久,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然后俞放就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脸好红啊。”
妈蛋!
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大哥,他已经非常之不好意思了,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你一定要说出来。
他迟早被这个新朋友气死。
因为这事,一早上他都没有正儿八经看过俞放,然而这家伙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不温不火地说了句:“你是尿不出来,又不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这根本没有安慰到他好吗?!
好在,贺溪有一颗小强一般打不死的心,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拉着俞放逛某宝了。
“你说?这个实木平板懒人支架怎么样,每天老拿着平板很累的。”贺溪指着页面,委屈地抱怨。
“以后每天两小时玩平板时间,你不会再累了。”
“……”贺溪咬咬牙,接受了他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那你觉得这个白色落地衣帽架怎么样,简单大方,我昨天买的一大堆衣服,塞在柜子里简直是糟蹋。”
“首先你得同意我脱光你的病人服,以后每天亲手给你换衣服穿,不然你那些衣服就没有特意挂出来的必要。”
朋友帮忙换衣服什么的,贺溪简单粗暴地意淫了一下,脸再一次羞耻地红了。
“那给你买点东西总可以吧,这个男士马丁靴,你穿上不要太帅,还有这个机械表太酷了,这个这个多功能咖啡机,好评上万简直太棒。”
“鞋太丑,表我有,好评明显刷的。”
最后一句,他还带着这都看不出来的鄙夷。
“……”
贺溪抗议,“你怎么什么都不要我买?”
“因为拿快递的是我。”
“……”
真相什么的还是永远不要知道,我们还是手牵手丢手帕的好朋友。
睡觉前,俞放想起了昨晚的事,问道:“腿还疼吗?”
“有点,不过没事的。”贺溪扯着被子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你别担心我了,快睡吧。”
“之前晚上腿经常会疼吗?”关上灯,俞放躺在床上问他。
在一片黑暗中,他的声音尤其响亮清晰带着温柔的缱绻意蕴,犹如一滴落雨降在摇曳的荷叶上,清风拂来,心波荡漾。
“啊?”贺溪眨眨眼,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怔忡不语。
之前的夜晚一直是李书姗和小周在,他不会主动告诉那两人,他躺在被窝里疼的额头直冒冷汗,而俞放沉默着,他却知道他在等待答案。
“会。”贺溪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很疼。”
“能忍的话还是忍一下吧,”俞放叹了口气,“那些止痛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你能不用就尽量别用。”
“嗯,我知道。”
贺溪连连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抓着被子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