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陌》田唐

29、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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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气味很熟悉。医院这样的地方，无论在那座城市，都有着相似的气味。那就是夏疏则认识的那个苏简陌身上总包裹着的气味，消毒水和药剂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夏疏则讨厌医院，不是像其他人那种讳疾忌医的讨厌，而是这个地方，这种气味都毫不留情的触动他心中的某一根弦……
　　很疼。
　　很疼。
　　“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年轻的护士帮他拔下输液针，又给他手上的针孔消毒，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看着病床上这个俊朗的男人，竟然都忍不住心动。
　　现在的好男人都去找男人了，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小护士叹了叹气，收拾了输液瓶，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病房。
　　这是下午四点钟，乔维卿缺席了下午的重要研讨会，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对着手机上的短信息发呆。那一众师兄纷纷短信电话来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像乔维卿这样的学术狂人，不来出席会议实在是太反常了。
　　是的，太反常了。
　　乔维卿看着手机上的汉字，看着映在手机镜面屏幕上自己的影子……并不是第一次确认自己陷入了一种非正常的状态。
　　这是不好的。
　　从学术的角度上来说，任何违背常规的现象的发生都会引发一次空前的争执，一次对过去的颠覆，一场……灾难。
　　乔维卿正在迎接这样的一场灾难。
　　“病人，病人现在状况稳定，你可以……”小护士害羞的看了看坐在病房门口的人，这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虽然够精神，但却……却怎么都不像是能够配得上那位病人的优秀男士。
　　小护士想到这些，脸一红，快步走开。
　　乔维卿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把手机装回西裤口袋，走进了病房。
　　夏疏则还睡着。他睡得格外安稳，可能是点滴药水里有类似镇定的成分，高烧造成的红润面色还留在他脸上，他眉头锁着，大概还在被炎症困扰……这一切，都这样的容易分析和解释。
　　只有一种来自乔维卿内心中的不安和纠结，一种像是后悔一样的感觉，让他无法给出合乎逻辑的说明。
　　夏疏则这个人，这个人其实，还不错。能干，肯吃苦，够隐忍，受了委屈也知道打掉牙齿往肚里吞……自己对他的那种不明来由的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乔维卿自诩是个搞自然科学的人，他不懂的事情，他就说不知道。
　　“喂……你怎么样？”
　　语气难得的很轻很温和，乔大教授像是拿出了几辈子积攒的柔软语气，随后又轻轻抚上了那人的额头。
　　还是有点烫，大概是余温未散。
　　下一秒，右手心里的那种触觉沿着它的神经末梢直接侵入了他的大脑，让他蓦地想起前一天晚上的激情和温存。乔维卿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有个声音仿佛在心里逼问他……
　　你究竟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举动？
　　怎么就把人弄成这样？
　　“滚。”
　　“你还认得我。”乔维卿却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来？”
　　“我让你，滚。”
　　心中茫然升起了一阵失落。乔维卿点点头，缓缓的退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