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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94.身世风波五 ...

  •   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约就是此刻孟鹤堂的境地。

      寻了这许多年的亲,找了这许多年的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出现在眼前,犹如当头一棒,打得他
      措手不及,脑子里空白一片,只留惊愕。

      迎着于思明那讥讽的笑脸,良久的迟钝过后,孟鹤堂有了反应,拼命摇头,自顾自否认着,坚决不肯相信他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姓孟,你姓于,你就是诓我呢!堂堂一个局长,这么欺负我们一个小市民,你良心何安!”

      别说他不信,听得此言的孟玄武也露出了狐疑的态度,摆明质疑于思明的说法,连带着张云雷都觉得事情太过凑巧,忍不住道,“大哥,这话可开不得玩笑,你不能为了找仇人,随便揪个人就赖上了啊。”

      于思明快被他们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瞪着他们,指着孟鹤堂反问道,“你当我乐意承认自己是他大哥?我恨不得从没有过这种弟弟,更恨不得不姓这个让我恶心的姓氏,这么多年,你何曾听过我用自己的身世玩笑过!要不是为了替我妈伸张正义,找到我那苦命的弟弟,我就是死也不会承认他是我二弟的!”

      话说的这么重,张云雷就算不信也只能信了,他与于思明相识虽不过两年,但知晓其性格,警校毕业,铁骨铮铮的汉子,做到如今的地位绝不是因为于谦的私心,那是凭着自己的能耐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破获的大案奇案数不胜数,与那些靠关系靠疏通的官员完全不同,让他能舍弃家族隐姓埋名孤身在外,甚至入了旁姓做义子,想必是恨毒了亲爹,想到这里,竟然哑口无言,只能低头。

      看样子,事情多半如于思明所说,只是他与孟鹤堂的关系或许是不争的事实,内里究竟有何仇怨还需继续盘问,郭德纲微微皱眉,思量一下,有了些许想法,“于少爷,此时牵扯小徒身世,又涉及你们父母家人,不如先进屋细说,我这徒弟虽不成器,但也是我一手养大,让我这么轻易将他交还于你,我也要顾及他的安危,日后他亲人也有所交代不是?”

      于思明看他一眼,其实心有不愿,自己最想做的就是立马把这个小兔崽子拎到平县老家,用他威胁他母亲说出自己弟弟的下落,但念及郭德纲毕竟对自己与于家有恩,说的又有道理,只得让步,“既然郭老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听从,只是希望知晓实情之后,郭老能让我带着他回去找寻我小弟。”

      “只要他愿意,我自不会拦着,”郭德纲要听不懂他的意思那就虚长了这些岁数,轻巧的用话与他打起了太极,横竖自家的徒弟,自然要自己护着。

      于思明扯了扯嘴角,不愿与他多费唇舌,要不是看着他的面子,想要拿人还用这么麻烦?尾随他们进了房间,也不客气,直接拉了张椅子坐下,横了孟鹤堂一眼,“快把我妈的玉佩交出来!”

      “那是我的……”孟鹤堂下意识的反驳,见他瞪眼,又吓得缩到孟玄武身后,瞥见郭德纲示意,这才战战兢兢摘掉那枚玉佩挂坠,委屈巴巴的搁在桌上,生怕他抢走不给了。

      他一直将这玉佩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当成自己爹妈给的念想,如今被于思明说是他母亲的东西,心里自然不愿相信,只恨无法与他抗衡,心有不甘。

      孟玄武知道他的想法,安慰的拍拍他胳膊,被张云雷瞥了一眼,轻咳一声,到底还是放下手,乖乖不动了。

      “……大哥,你轻着点,别弄坏了,”张云雷吃醋归吃醋,但该说的话倒是替孟鹤堂说尽了,只是换回来一个怒意不减的瞪视,傻笑一下,敷衍了过去。

      自家义弟替仇人说话,于思明气得要命,瓮声瓮气的低语两句,“我用你说?这可是我妈的东西,论起宝贝,我会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宝贝这东西!”

      孟鹤堂欲言又止,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倒是郭德纲挑了挑眉,顺势问道,“于少爷,你口口声声说这玉佩是令堂之物,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否则我们如何明白其中缘由呢?”

      家丑不可外扬,于思明自打离开家乡,便对自己的亲人只字不提,现下里为了让郭德纲答应自己带走孟鹤堂,只得打破原则,叹口气道,“郭老,不瞒您说,我家关系复杂,原本这些我是不愿说与旁人听的,但您救过我干爹与我的性命,又养大了孟祥辉,我也不拿您当外人了。”

      他话头一顿,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眼巴巴瞅着的孟鹤堂,扭脸无视他的存在,苦笑一下,“我父母乃平县富商,也算是门当户对,母家最初开始略高于父家,两人结合之后,我是家中长子,原本是其乐融融的,可后来,我母家生意逐渐衰败,父亲的买卖确实越做越大,倒也挺直了腰板,不过您知道的,有些男人,有了钱财便要寻花问柳,也就是这时候,遇到了那个……咳,遇到了一个女子,不顾我母亲伤心欲绝,执意迎进家门做了姨太太。”

      负心之人,只见新人笑,哪听旧人哭,朝三暮四,有了子嗣实属正常,毕竟从古至今,讲究的是一个子孙兴旺,枝繁叶茂。

      “他有姨太太的时候,我不过八九岁,因着平县毕竟只是县城,他还是对我这个长子抱有期望,便送我去市里读书,后来我与母亲通信得知,那姨太太有了儿子,取名叫做孟祥辉,”于思明嫌恶的撇了撇嘴,想起当时自己竟还傻呵呵回家去探望他们母子,当真是后悔莫及,“姨太太有了身孕,他便又想起我母亲的好,觉得我母亲温柔大方,也算是雨露均沾,久而久之,我母亲第二次有了身孕,我自然很高兴,不论是弟弟或是妹妹,都是我亲生的弟妹,期盼至极。”

      这与旁人生的弟弟不同,于思明还记得自己多么高兴有了新的弟妹,跟二弟是完全不同的喜悦,因为那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孩子,是自己同一血脉的手足,这样的感情,到底好还是不一样的。

      想起那时候的期待,后来的事情愈发让人难以接受,他立马沉了脸色,咬牙道,“我一直在外读书,哪成想再得到家中消息,竟是母亲因为难产撒手人寰,只留下我刚出生不久的幼弟无依无靠,我得到消息,急着赶回家里,可遭逢天灾,路上耽搁几日,再回家才发现,我那幼弟竟然被人送走,半路遇到意外,自此杳无音信了!”

      “怎么会这样?”张云雷不由得出声询问,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顿时收敛了声调,安抚的按着于思明的肩膀,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既……既然是意外……那你干嘛赖在我头上……”他说的这些,孟鹤堂全然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自己走失的时候太过年幼,记忆里父母兄长的面容早已淡忘,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大哥,唯一能记起的,只有一个幼小的弟弟,不由得抓紧自己衣服下摆,“我,我只记得,有人抱走了我弟弟,他那么小,那么可爱,看到我的时候还会笑,我不想让人把弟弟送走,便偷偷溜了出去,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妈说要带我去找弟弟的……”

      “我的少爷,那不是好心的大妈,那是人牙子把你拐了去卖的,”郭德纲想起这遭就觉得好笑,全天下没见过这么傻气的孩子,半只脚踏入火坑还惦记给人家数钱呢,摇摇头又看向于思明,“于少爷的经历我很同情,但人有相似,名有重复,哪怕我这徒弟确实叫做孟祥辉,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你的亲弟。”

      “他的面容,与那女人一模一样,只凭这张脸我就能认出他是我二弟,再者,这玉佩乃是我妈陪嫁的嫁妆,我那不成器的爹瞧见便硬要过去,说是要作为孟家的传家之宝,后来更是给了他心爱的二儿子,千叮咛万嘱咐的宝贝着,是不是我妈的东西,与我去平县让我母家亲戚一瞧便知。”

      于思明据理力争,也不愿多说其他,“郭老,只要他跟我去平县,他那丧尽天良的亲妈总不会不认自己的亲儿子,到时候孰是孰非自然一目了然。”

      “不用了,现在就能证明。”

      就在一屋子人都沉吟琢磨的时候,周九良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接着门被敲了敲,直接推门而入,“郭师傅,于局长,打扰你们了。”

      “……你谁啊?”于思明脸色不善的瞪着他的警服。

      “……我是警所的周九良,”周九良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懒得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警局人手那么多,也没指望他能记得住自己,扬了扬手里的一张单子,“平县来的电报,能证明这玉佩确实于局长母家之物。”

      他来的突然,说出的话也意外,孟鹤堂有些发懵,看着不知所措,只能喃喃叫道,“九良……”

      “你别怕,有我呢,”事关他的身世,周九良这段时间尽心尽力替他查找,可惜天不遂人愿,到底还是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去了,“不管玉佩是谁的,能证明你的身世就好。”

      孟鹤堂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仇人,但事到如今,似乎由不得自己了。

      自家徒弟忧心成这样,郭德纲心疼不已,好在还有周九良能替他主事,颇感欣慰,附和道,“小先生这话说得对,不论东西是谁的,能证明你的身份才最重要,这些旁的物件不过是身外之物。”

      有人作证那更好,于思明省了心思,也看出郭德纲的顾虑,不就是拿这小兔崽子当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宠着,怕他受到丁点儿伤害吗,只要能找到自己的弟弟,他才懒得理会孟祥辉的死活呢,适时提议,“郭老,我知道之前是我太过冲动,言语有失,正如你所说,当时他不过三岁娃娃,既然自己走丢了,也算是他母子报应,现在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找到我苦命的弟弟,是死是活,起码有个准信告慰家母在天之灵,还须的孟祥辉跟我走一趟才行。”

      这件事不去平县怕是无法解决,况且孟鹤堂是孟家孩子该是铁板钉钉的,让他回去一趟也是理所当然,郭德纲沉吟一下,看向他招了招手,“少爷,你怎么想的?听你的。”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孟鹤堂有些无法反应,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瘪着嘴过去,站在他面前犹豫了半晌,始终做不出一个决定来。

      他想回去,又不想回去。

      想回去,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孟家的孩子,想去看看自己的亲爹妈,这么多年,他没有放弃找寻家人,现在唾手可得,却有些恐惧。

      不想回去,是怕如于思明所说,自己的母亲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或许其中还有什么误会,弄丢了自己的弟弟,还把自己也丢了,于情于理,都觉得丢人现眼。

      两下里矛盾,如何抉择,倒真成了个难题。

      他们犹豫不决,张云雷瞥了一眼皱眉的孟玄武,索性打起了圆场,“大哥,你的话我们信,至于你小弟到底是怎么丢的,是否有误会,还得等孟哥回去才能一清二楚,今天他突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难免有些无法接受,况且要去平县也不是能立刻就走的,你警局那么多工作,总不能弃之不顾,要不然这样,你先回去安排好了,也给孟哥几天时间缓冲一下,然后我们再定日子去平县打探清楚,你看成吗?”

      他说的有理,于思明也不想强人所难,并非是心疼什么二弟,而是不想义弟为难,有些嫌弃的瞟了一眼孟玄武,只好答应,“你说的也是,我局里的确事情繁多,也罢,就给他几天时间好好想想,等我事情都处理妥当,就来接他。”

      “局长,我能跟他一起去吗?”周九良鼓起勇气向他敬了个礼。

      “……随便你,”能帮着孟鹤堂查询身世,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清不楚,于思明懒得理会,却见张云雷也是一脸兴致勃勃,没好气的道,“难不成你也想去?”

      “嗯嗯,我还没去过大哥家乡呢……”张云雷这话只是借口,平县离捡到孟玄武的太平村很近,指不定还能顺便查到他的身世呢,哀求道,“大哥,我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出去走走,你就带我去吧?”

      “你当我去郊游的?!”于思明啼笑皆非,又打不得骂不得,瞥见他身后的孟玄武,似乎顿悟了什么,一扯嘴角,“行吧行吧,回头你戏押一押,腾出几天时间再说。”

      “谢谢大哥!”张云雷顿时松了口气,偷偷回瞅一眼孟玄武,朝他眨眨眼睛。
      至于孟玄武,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为了自己,他连平日不愿沾染的人情世故都做尽了,若是不去,指定凉了他这份心意。

      也罢,去就去吧,权当是陪师哥。

  •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二:郊游咯~~
    玄武:……
    大哥:是查身世……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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