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凌墨夜

4、004.游园惊梦四

　　周九良将孟鹤堂孟玄武师兄弟送回王家，看他们兄弟二人进门才离开。

　　他走了，孟鹤堂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才与孟玄武去了后院，准备回屋歇歇，边走边说，“明明比我小两岁，就好像比我大似的，还逞能耐，当初不一样被吓得痛哭流涕吗？”

　　“那是周大哥感激咱们，才会对你百依百顺的，师兄，人家工作也不容易，你别老拿人家东西了，”孟玄武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提了两手满是蜜饯瓜果，甚至还有一串冰糖葫芦，着实是把他当小孩子宠了，忍不住替周九良委屈。

　　“……又不是我要的，我瞅什么新鲜，他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还非得给我，那我要是不要，这东西退回店家，还不得挨骂啊，”孟鹤堂也挺过意不去的，可不拿周九良就虎着一张脸像要发脾气，只能接了，琢磨着下回还上这个人情，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贪图这点小便宜，“下回去三庆园，咱们花钱请他吃饭呗。”

　　“……你自己花钱，这东西又不是给我的，”孟玄武瞥他一眼，坚决不肯上当，他这是想用两个人的钱回他自个儿的情分，吃饱了撑的呢，把东西都放进他的小柜子里，“你自个儿吃吧。”

　　“你不吃啊？”孟鹤堂被拆穿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咬的冰糖咔咔响，倒是一动不动看他把零食柜子整理好了，“也不知道师父吃没吃着烤鸭，那烤鸭还是趁热酥脆好吃呢。”

　　孟玄武还没等回话，就听门口传来郭德纲的声音——

　　“哟，舍得回来了啊？”

　　“师父，”孟鹤堂赶紧起身去迎，手里头握着糖葫芦，讪讪藏到身后，有点腼腆，“您怎么过来了，有事儿喊我们一声儿不就得了？”

　　“行了少爷，你吃你的，我过来瞧瞧你们回来没，知会你们一声儿，东西别弄乱了，明后天咱们出去瞧瞧房子，过几天就搬出去了，”郭德纲趁着他们兄弟俩出去玩儿，单独跟王老爷在宅院里逛了一圈，风水上没什么大问题，有些小细节重新摆弄摆弄就得了，主要还是叙旧，“咱不能赖在你王叔家不走了。”

　　“知道了师父，您放心吧，”孟玄武应了一声，关上小柜门，“东西我都没弄乱呢。”

　　“这都什么东西，你俩今儿是跟那位周小先生出去的吧？”郭德纲瞧见他柜子里的一堆零食了，这俩徒弟都算是从小养大的，孟鹤堂捡来的时候已经能说会道了，又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多了些宠爱，孟玄武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犹如亲儿一般，没那么多讲究，管的也格外严格了点，但总归都疼着，“没零花就跟我说，别老让人家花费。”

　　“师父您放心吧，今儿是九良请我们的，我们不能拂了他面子，改日我们再请他就是了，”孟鹤堂赶忙点头，过去单手挽住他胳膊，扶到椅子那儿坐下，边吃糖葫芦边讲今天的新鲜事，“所以，我们还能白听一回戏呢，下回师父您跟我们一起去吧，陶先生是北平的名角儿，又不花钱，咱出去顺便吃顿好的，也算是谢谢他对我们的关照，您看怎么样？”

　　“行，少爷你都安排好了，那我就跟着蹭吃蹭喝了，”出去一回还白赚了两场戏，郭德纲对他们相当满意，看孟鹤堂把糖葫芦上的冰糖渣吃在脸上，没辙的笑了起来，伸手给他抹掉，“今晚王老爷的闺女也会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你俩别失了礼数，知道吗？”

　　“知道了，”孟玄武点点头，看孟鹤堂一支糖葫芦快要吃完，去拧了毛巾让他擦手了。

　　郭德纲嘱咐完便回屋了，孟鹤堂吃够了冰糖葫芦，也就快吃晚饭了，俩人打坐了一会儿，听着外头下人来喊，直接去了餐厅，就见王老爷已经在等了，他身边站了个姑娘，瞧着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娇俏，唇红齿白，透着少女的活力与灵气，眨着一双大眼睛，迫不及待的问，“爹，这就是您的贵客啊？”

　　“不许没礼貌，”王老爷呵斥一声，看向他们师徒三人，介绍道，“这是我女儿，王伊月，今年十七，还在读书呢，平时被我惯坏了，不知轻重，你们别介意，别介意。”

　　“哪里哪里，孩子嘛，顽皮些也是正常，何况是独女，自然要视为掌上明珠了，”郭德纲知道他只有一个爱女，当做宝贝一样宠爱，也就不奇怪了，客套两句，跟着落座。

　　被父亲训斥了，王伊月也知道分寸，赶忙道，“郭叔叔好，家父经常提起郭叔叔，说叔叔神功盖世，今天一见，真的是神仙下凡一样呢。”

　　“哎哟，你瞧瞧，这闺女太会说话了，行了啊孩子，快坐下吃饭吧，我可不敢自称神仙，这是折煞了啊，”郭德纲赶紧摆手，倒是觉得她聪慧可爱，富家千金养的娇贵，说话净捡好听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这是我两个徒弟，比你大上五六岁，以后把他们当哥哥一样使唤就成。”

　　孟鹤堂和孟玄武也报了名字，坐了下来，对王伊月倒是没太大兴趣，自顾自扒饭，不敢多言。

　　“我这丫头在学校读书，得了休假才回家住几天，正好，后天我也没事儿，郭老哥，要不带您去听个戏，权当热闹热闹，你觉得如何？”王老爷想多留他几日，总得带他们师徒三人在北平好好玩玩，以尽地主之谊才是，征求着意见。

　　他话没说完，王伊月一听说唱戏，立马来了精神，赶紧拉着父亲胳膊，晃了晃道，“爹，请郭叔叔出去听戏多不好啊，要不我们请陶老板来唱堂会吧？”

　　“胡闹，唱堂会岂是说请就请的？况且陶先生也未必有空，不要胡说，”王老爷皱起眉头看向女儿，沉声责备。

　　“爹，那就多花点钱嘛，他总会来的啊，”王伊月不依不饶，想要继续游说，眼瞅着王老爷有些不耐烦了，才见郭德纲插话了——

　　“堂会未免过了，我们师徒三人不用这么麻烦，再说也不急在一时，改日出去听个戏也挺好，我听说北平的角儿还不少呢，今儿他俩去了广德楼，跟我说了会儿热闹，听着有趣儿，”郭德纲不想他们父女为这个争执，轻飘飘几句话，把话题引回，也让王老爷不再理会王伊月了。

　　“哦我知道，广德楼新来的那位先生，张筱春张老板是吧，我也听过几次，唱旦角儿的，不错，是不错，”王老爷点了点头，夸了两句，看王伊月不乐意的嘟嘴，顺势道，“回头咱老哥俩也去
　　听听，这些小孩子，听得懂什么，就是看热闹罢了。”

　　“可不是呢，”郭德纲跟着点头，举杯与他同饮，聊起了别的。

　　一顿饭吃的撑了肚子，孟鹤堂与孟玄武对听戏没什么太大兴趣，对王伊月又不熟悉，不敢多嘴，吃饱喝足就回去休息了，等第二天跟师父上街瞧瞧，好寻个住处改日搬家。

　　在街上溜达了一天，郭德纲倒是瞧好了几处房子，他们师徒三人，租个宽敞点的屋子就够了，暂住一个月，只在价钱上计较着，有趣的是，最后还在广德楼看到了招租的告示，果然光凭着唱戏也是不够花销的吧。

　　这瞧来瞧去，郭德纲最后还是觉得广德楼的租金比较合适，而且还贴着戏园子，以后想听戏隔着道墙，还省了票钱呢，但尚未决定，又在王家住了几日，都打听明白了，才决定准备搬家了。

　　王老爷热情好客，自然不想让他们离开，可又拗不过郭德纲，只好吩咐人给他们整理行李，一个劲儿的念叨，孟玄武早就把行李整好了，来王家几日，又添了些乱七八糟的，活生生多出一个箱子，师徒三人好不容易告辞，拎着东西没走多远，就瞧见周九良擦着汗跑了过来。

　　“哟，小先生您怎么过来了？”郭德纲没想到他会来，有点奇怪，往他身后瞧瞧，打趣道，“这回被哪位艳鬼撵了？”

　　“大师傅，您别取笑我了，我知道你们要搬家，过来帮个忙，”周九良下了班赶着过来，幸好他们还没走远，喘了口气，接过孟鹤堂手里的箱子，又去拿郭德纲的，“您救了我，咱们又都在北平，我自然要过来多加照顾才是呢。”

　　“成，别接我这个了，你就给少爷拎着吧，”郭德纲忍不住笑笑，倒是觉得周九良是个实诚人，毕竟自己为他开坛做法也是收了钱的，实在没必要日日想着，“回头有空就过来玩儿，我这俩徒弟也没什么朋友，你们仨年龄相仿，也有话可说。”

　　“是，”周九良正是惦记着这事儿，特意过来的，恨不得天天过来找孟鹤堂玩儿才好呢，又看向孟玄武，“玄武，我帮你拿一个。”

　　他不由分说去抢了个小箱子，孟玄武也由着他，跟在最后，听他俩叽叽喳喳的，一路走到广德楼，从后门进去，就瞧见一位四十上下的女人正等着呢。

　　“来了？你们房间在一楼呢，快进去瞧瞧吧，”说话的正是王惠，广德楼的班主儿，也是租下整个广德楼的东家，看他们四个人一起有点纳闷儿，“不是说好三个人吗？”

　　“没没没，我是帮忙的，不在这儿住，”周九良也知道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一见，果然是爽快利落，否则也撑不起整个戏班子呢。

　　“行，进去吧，”王惠带着他们去了一楼的屋子，里头是里外套间，搁着两张大床，完全可以睡开四个人，还有个小屏风将外间断开，留出个吃饭喝茶的小厅，介绍道，“屋子不算大，但住你们仨够用了，我们这儿厨房水井共用，外头还有茅厕，屋里头有恭桶，你们随便用，我只收房租，其余一概不管，但我提前跟你们说好了，别跟我这儿搞什么投机倒把的买卖，否则我真不客气。”

　　“这您放心，我们师徒三人不会给您添麻烦的，”郭德纲朝她笑笑，满口答应，对这位干练的老板娘还挺有好感的，接过钥匙，“谢谢东家了。”

　　“得了，你们收拾吧，有事儿就跟我说，”王惠一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周九良帮着他们把行李都放下，看孟鹤堂和孟玄武收拾，插不上手，只好打量屋子，里头的卧室郭德纲单住，行李都放在里间了，外头屏风隔开的床铺是孟鹤堂和孟玄武的，想着他俩会睡同一张床，心里头不免有些郁闷，但也没辙，“你们收拾好之后，还有事儿吗？”

　　“没事儿啊，干嘛？”孟鹤堂看孟玄武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叠好了接过来，放进柜子里，摆整齐，扭头看他，“你跟这儿待着不回去啦？”

　　“我下班儿了，昨晚守了个夜班，想着你们搬家就过来了，要不，中午我请客，就算庆祝你们乔迁之喜，下午去三庆园听戏怎么样？”周九良始终惦记着这事儿呢，为的就是能跟孟鹤堂出去多逛逛，看向郭德纲，“大师傅，您觉得呢？”

　　郭德纲瞥了他一眼，没出声儿，就听着孟玄武说话了，“别了，乔迁之喜哪有让你请的道理，我跟师兄做东，请你跟师父出去吃个饭，也算是谢谢你照顾我们师徒这么久了。”

　　“就是，小先生你从来北平就为我们忙前忙后的，也该让他俩请一回，”郭德纲这才露出笑意，附和道，“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可不让他俩出去了。”

　　“行，怎么都行，大师傅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辞了，”只要能一起出去，谁请都一样，周九良工资在同行虽然不算多，可跟别人比起来就是高薪了，不在乎一顿两顿的，立马答应了。

　　孟鹤堂一听也笑开了，去拐孟玄武，“咱吃什么啊？”

　　孟玄武正给他收拾包袱呢，瞧着个小袋子，一摸沉甸甸的，趁他不备，从里头掏出一块大洋，揣进怀里，挑了挑眉，“师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啊！你偷我钱！快还给我！！”孟鹤堂眼尖，瞧见他动作，可来不及阻拦了，急着要抢，被他挡的死死的，气急败坏，“你干嘛拿我钱！”

　　“咱俩一人一块大洋，够请师父和小先生吃饭了，什么好吃来什么，”孟玄武其实连这一块大洋都不想出的，可自己毕竟也占了周九良的好处，勉为其难，抬眼瞪他，“不是说好了吗？”

　　“……哼，”孟鹤堂便宜没占上，有点气恼，只好瘪嘴作罢，嘀嘀咕咕的，趁机跟他闹一闹，继续理柜子，“小气鬼玄武！”

　　一旁的郭德纲和周九良看了忍不住失笑，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还像个小孩儿一样打打闹闹呢。

　　看师兄妥协了，孟玄武这才满意极了，想吃垮自己？想得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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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玄武随媳妇儿，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