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凌墨夜

25、02□□水书苑九

　　书苑的事情，孟玄武在何九华走了之后便跟师父说明了。

　　郭德纲知晓倒也没说什么，这事情能做的他们都已经解释清楚，要怎么办自然看雇主，嘱咐孟玄
　　武自己掂量，大户人家的事情能少掺和便少掺和，免得惹一身腥。

　　纵然孟玄武心中有数，但敌不过何九华苦苦相求，总归是心软，思量着破阵不难，但阵眼在哪还需测算，好在自己亲自去过，大概记得方位，嘱咐他把书苑的图纸拿来，用各种方法测算。

　　他憋在屋里头忙，张云雷纵然觉得稀奇也不能一直盯着，照常排戏，下午开锣唱戏，卸了妆匆匆回屋，正瞧见孟玄武颦眉不展，似乎正在发愁。

　　孟玄武这个人向来淡然，跟他住久了，张云雷觉得自己稍微了解了他一点，当真是修道之人，对什么事都淡淡的，能让他这么皱着眉头除了上回的怪物这是头一遭，放轻脚步掀帘入内，把手上的点心盘子轻轻搁在桌上，垂眸看他，“你干嘛呢，还没算好？”

　　这么一垂眼，便瞧见他面前的纸上已经涂涂画画，标了些自己看不懂的记号，张云雷多看了两眼便放弃了，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都凉透了，叹了口气去添了热水，坐下来等他开口。

　　孟玄武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画的图，听见他说话，可脑子想的却是阵眼的事情，回过神瞧见面前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晃来晃去，无奈的打开，抬眼道，“有些麻烦。”

　　“你不说我也瞧出来了，”张云雷又不傻，这几日看看何九华来的样子，加上他这副表情也知道事情难办，撩起大褂下摆翘着二郎腿，给他倒了杯热茶，“想这么久都没头绪，先吃口点心喝口茶，指不定就想出来了。”

　　他说话间就捏了块糕点递过来，孟玄武伸手接了，目光又落在纸上，“为难的不是阵眼，而是怎么破才好。”

　　这话的意思张云雷可听懂了，转了转眼珠，有些敬佩，“你算出来了？”

　　“阵眼好算，不过就那几个方位，挨个试探总有对的，可问题是我现在没法儿去书苑，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何先生都进不去书苑何况是我，我若能去，自然手到擒来，何必这么为难，”孟玄武愁的正是这个。

　　“我看也是，何先生回去大闹一通，这消息我都知道了，”张云雷常年在戏园子里混迹，自然不缺小道消息，何家家大业大，听说对下头管事佣人都很大方，乐意来听戏的不少，前头伺候的茶水小厮随便就能听着一言半语，想了想道，“那你不去就没法儿破了？到底阵眼是什么呢？”

　　孟玄武正需要个倾诉的对象，以往都是孟鹤堂，如今他经常跟着周九良出去玩儿，能说的也就是张云雷了，“没那么复杂，一般来说，招魂用的必然是逝者喜爱的贴身之物，做了阵放好便成，必须入土接地，可能埋在地上，也有可能砌在墙里，但是这个风水阵是大凶阵，该是想让苦主化为厉鬼怨泽后人，所以我觉得供奉的可能性比较大，只要把东西拿走，阵眼就没了。”

　　“……那不就是偷东西吗？”张云雷闻言眨巴眨巴眼，觉得他挺有趣的，说的那么玄乎，其实就是盗墓嘛，忍不住笑道，“偷个东西还让你说的这么玄乎其玄的，你进不去，那书苑里有的是学生老师，谁不能偷啊，至于你想这么久吗？”

　　“什么偷东西，这是两码事，”道理虽然差不多，可孟玄武坚决不认同他的说法，皱了皱眉，有些气闷的道，“你说的轻巧，那你想办法去偷啊？”

　　“就这还用我上手吗？”难得看到他赌气的模样，张云雷觉得还挺新鲜，玩味的看着他表情，不得不说，孟玄武其实长得还挺俊的，只是没那么白嫩，但也不是个糙汉子，莫名有种文人气质，看他要恼赶紧道，“既然已经有闹鬼的传言，大不了再来个新的传言不就好了，说是书苑有价值连城的古董也好，说那儿藏着能辟邪的宝贝也罢，哪个都能引起不少人的好奇，这年头贼人不少，听着值钱的东西谁不踩破了头要去抢啊？”

　　他说的头头是道，孟玄武不由得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呢，传言毕竟是传言，怎么会有人为了莫须有的事去冒险偷盗？”

　　“你啊，还真是清心寡欲不解世事，”张云雷见他是这副傻呆呆的反应，不觉笑出了声，忍不住
　　故意伸手去戳戳他额头，看他被自己戳的后仰才罢休，“你要是不信，咱俩打赌，我传消息，要是有人真偷走了阵眼的宝贝，那你请我吃西洋点心，怎么样？”

　　“行，一言为定，”反正他一筹莫展，如果真被张云雷做到，吃个点心也是应该的，孟玄武对钱没那么执着，当即拍定。

　　既然决定要传消息，张云雷又细细问了大概的几个阵眼方位，孟玄武算出的阵眼一共有三个，幸好也不多，他细细记在心里，当夜便想了套说辞，招呼几个茶水小厮嘱咐好，让他们趁夜先散布一波。

　　这一夜过去自然没什么动静，第二天戏园子照常开锣唱戏，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传递消息最为迅速，大家嗑瓜子看戏，聊得都是家长里短，新奇趣事，没过两天，私下里的消息已然不知不觉发酵，传遍了整个北平。

　　小道消息在私下传得开，却上不得台面，张云雷一点都不怕这种事儿被何家老爷发现，毕竟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拿莫须有的消息膈应何家，有些事情传的久了，假的也成了真的，真的也是假的。

　　这消息传了七八天，就在孟玄武觉得不靠谱的时候，何九华竟把电话打到了广德楼。

　　广德楼只有一部电话，是为了接堂会买卖特意设的，倒也便宜了孟玄武师徒，听完何九华的电话，他一脸古怪的上了楼，因为不到晌午，张云雷正靠在椅子上听唱片呢，见他这个脸，眉头一挑，胸有成竹的道，“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嗯，”孟玄武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从嗓子眼里头挤出个字儿来，百思不解，“何先生来电话，说是前天夜里书苑遭了贼，丢了一副古董名画和不少摆件。”

　　其实那日他去书苑也发觉了，二楼的陈设与图书馆不太相符，摆了些画作，摆件等陈设，想着是为了点缀也没思量，如今看看，倒是被张云雷悉数考虑了进去，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真的？那阵眼呢？是不是破了？”张云雷脱了鞋窝在椅子里头，一听这话，兴奋的伸腿下地，仰脸看他，满目期待，“快说说！”

　　“该是破了，”孟玄武本觉得他胆小怕事，又没念得几年书，天赋都在唱戏上头，哪成想他脑子倒也灵光，心悦诚服，拉椅子坐在他对面道，“小贼倒也好抓，何先生说人都逮着了，东西都搜着了，好在还没出手，里头有何先生亡母的一枚翡翠金戒指，据说是她生前最爱。”话说到这
　　儿，他不由得顿了一下，才道，“是年轻时何老爷送的。”

　　张云雷闻言一惊，本来得意的笑脸也缓缓变了颜色，扬起的眉头垂落，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何太太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丈夫如此利用吧……”

　　“是吧，”亡故之人怎么想的，孟玄武也不敢作保，眉头并未舒缓，反而皱的更紧，“还有件事儿我不明白，何先生说，那小贼除了这枚戒指，还交出一条长命锁，说是跟戒指放在一块儿
　　的……”

　　“啊？”张云雷瞪大眼睛，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长命锁？小孩儿的？”

　　“嗯，”这点，孟玄武也搞不懂了，阵眼里有何太太的东西不奇怪，笃定的事儿，可长命锁就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了，“我问过何先生，何先生很肯定这不是他的东西，也不是何家兄长的东西更不可能是何太太的遗物。”

　　“等会儿，小孩儿的，那之前，不是有人说见过小孩儿……”张云雷顿时脊背一凉，咽了咽唾沫，下意识的抓紧自己的大褂，连揉褶了都未曾察觉。

　　“是，应该没错了，”他紧张，孟玄武扫到他的手，微微倾身把他大褂下摆抻平，安抚道，“别那么紧张，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不会招惹你的。”

　　“那就好……”张云雷顿时松了口气，心里一暖，知道他当初不想让自己去书苑的用心，忍不住朝他一乐，“谢谢你哦，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这话说得极为乖巧，他长得本来就好看，嗓音更是好听，孟玄武听在耳中，心里跟着一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自觉露出笑意，“嗯，为你好的事儿，不过这回你帮了我，我还是得谢你，上回说好的西洋点心，什么时候你闲下来，咱就去吃。”

　　“成！”这下子，张云雷可高兴坏了，那西洋点心贵，自己平日里舍不得用零花吃喝，好容易逮着个好机会怎么会错过，立马算计上了，“明儿不成，我下午有戏，要不后天吧，戏园子休息，咱们正好下午出去吃点心，听说那儿还有一种冰点，凉凉的甜甜的，可好吃了！”

　　“好，”他高兴，笑起来眉眼都是弯的，倒与孟鹤堂高兴的模样儿有几分相似，孟玄武不知不觉就跟着想笑，忍俊不禁。

　　看来，这俩人都一样，是笑起来能感染别人的主儿呢。

　　阵眼已破，理论上说，何九华的委托已经完成，不过估摸着他还要应付父亲的质问，孟玄武也不急着结算酬劳，趁着广德楼难得休息一日，跟张云雷去街上玩儿了。

　　他跟孟鹤堂不同，成日里除了干活就不乐意出门，难得跟人出去，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才有西洋点心，张云雷只得带着他走街串巷，忍不住抱怨，“你瞧瞧你，成天就在家里憋着，出来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只认得路便成了，”孟玄武看他熟门熟路，想必是经常出来吃喝玩乐才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地儿，我记得东家不让你出来玩儿吧？”

　　“我姐只是不许我跟小姐太太私下出去，我可以跟师兄弟一起出来玩儿啊，”张云雷觉得他太小瞧自己了，哼了一声，“再说了，虽然不出来，可总有太太小姐给我送点心，循着包装盒子找也找到了。”

　　“也对，”孟玄武忘了这茬，忍不住笑他，“这小心思你倒是会拿捏，只为了吃吧？”

　　“西洋点心真的好吃，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张云雷自认比他见多识广，带着他就往店铺走去，不久便到了。

　　这是一家西洋的糕饼店，孟玄武没见过，颇为好奇，打量半天，见他推门进去，急忙跟上，不由得有些紧张，拉拉他袖子，“不是买点心吗？”

　　“可以直接在这儿吃的，”张云雷看出他从没来过，放轻声音，倒是没有丝毫的嘲笑与刁难，嘱咐道，“你跟着我。”

　　这场景，让孟玄武想起那日自己带他逃避妖物，也是如此叮嘱，今日竟然反过来了，不由得笑笑，也觉出他的细心，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两人来到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便有穿着西式服装的服务生过来招呼，孟玄武对此一概不懂，张云雷替他做主，把他的面子留的足足的，点完了才看他，“咱先吃这些，不够再说。”

　　“嗯，听你的，”孟玄武知道自己言多必失，还会让人笑话，敛眉同意，没看着那服务生一脸的暧昧眼神，点头离去。

　　“你……你带够钱了吧，我今儿可没带钱呢，”点完了，张云雷突然后之后觉，担心的问了一嘴。

　　看他那小气样儿，摆明就是不想花一分钱，孟玄武无奈的点头，让他安心，“放心吧，我带着呢。”

　　“那就好，”张云雷这才松口气，美滋滋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等着点心上桌。

　　两人正相对无言，却突然听到后侧传来一阵惊呼，一句话就这么撞进了耳朵里——

　　“什么，何家的大公子被车撞了？！”

　　张云雷与孟玄武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何家，又出事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6 18:23:00~2020-05-07 17:3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之粉墨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