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凌墨夜

2、002.游园惊梦二

　　孟玄武与孟鹤堂师兄弟二人先在厢房住下，旁边一间则是专为郭德纲准备的，孟玄武让师兄先将师父的行李送了过去，自己则将两人所需的物品摆放整齐，便于拿取。

　　他刚把东西放好，就看孟鹤堂已经回来了，见他收拾的差不多了，扯了扯他袖子，“玄武，咱俩去院子里瞧瞧呗，这王老爷宅子好大。”

　　孟玄武其实对逛宅子没什么兴趣，可他要去，便点头陪同，两人在宅子里左转右转，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孟鹤堂不由得有些纳闷，“这宅子也没问题啊，有什么要动的风水吗？”

　　“没有，应该无碍，”既然说是请师父来看风水，孟玄武也有点好奇，陪着师兄逛够了，没看出门道，想了想才道，“或许只是王老爷想与师父叙旧罢了，多少看看，无事最好，有事便化了。”

　　“也是，要不是王老爷，咱们也不能来北平玩儿呢，”孟鹤堂听他所言有些道理，认同的点头，琢磨琢磨，看向他，“也不知九良明日什么时候能来。”

　　“……或许下班吧，”周九良的老家在城郊的吉祥镇，孟玄武跟着师父师兄来北平路过吉祥镇，这才救了他一次，没想到这缘分到了北平还没断呢，“指不定明天就来找你了。”

　　“也是，反正明天不管他来不来，咱俩都出去逛逛呗，”孟鹤堂高高兴兴伸手去揽他肩膀，但孟玄武比他高了快一个头，根本搂不住，只好放弃，改为挽着他胳膊，讨好的看他，“成不？”

　　“……行吧，”反正每到一个城镇他都要出去逛逛，孟玄武早就习惯了，这个师兄好玩好吃好凑
　　热闹，不陪着又要生闷气了，再说自己也不放心，直接答应反而省事儿。

　　两个人逛了没多久，王家的下人就来喊他们吃饭了，王老爷准备的晚餐丰盛极了，鸡鸭鱼肉俱足，还配了美酒，郭德纲十分感谢，让两个徒弟放开吃，只是孟鹤堂和孟玄武不胜酒力，小酌两口便罢了，集中注意力对付桌上的鸡鸭鱼肉，哪里还顾得上聊天喝酒呢。

　　一顿饭吃的撑，孟鹤堂跟孟玄武吃饱喝足便回屋了，夜色已深，简单洗漱上了床，觉得被褥柔软温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师兄弟二人该打坐打坐，该练功练功，直到快晌午了，突然听下人来报，说是有位姓周的警察来找他们，两人赶紧收拾一下，通报了师父，得到允许才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周九良吗，不过是一身便服，瞧见他们出来，立马笑眯了眼睛，从怀里掏出个纸袋子，递给孟鹤堂，“路上瞧见的，觉得你喜欢吃就买了，尝尝。”

　　“什么啊？”孟鹤堂没想到他还会给自己带东西，有点奇怪，看了一眼孟玄武，这才接了，打开一瞧，里头是蜜饯，赶紧拿出一个塞进嘴里，甜甜的蜜饯让他笑弯了眼睛，看向周九良，“好吃，谢谢啊。”

　　“那就好，我知道玄武不爱吃甜的，没买那么多，你俩吃一袋差不多了，待会儿请你们吃个饭，顺便逛逛，行不？”看他高兴，周九良心里头也觉得欢喜，走到孟鹤堂身边，引着他们俩往街上去了，边走边商议着。

　　“这不好吧，若要出去，我们师兄弟也有钱，不好让你破费，”孟玄武还想着昨天给他方子的事呢，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给他，“这是我昨晚写好的，待会儿看着药铺，咱们进去买药，你拿回去熬了喝上七日，便不再梦魇了。”

　　“谢谢你啊，”周九良自然是为了方子来的，可也是为了跟他们出来玩儿的，赶忙收下揣起来，“别废话了，就为这方子我也得请你们吃饭啊，中午我请你们吃烤鸭，再给郭师傅带一只，你们别跟我客气了。”

　　孟玄武与孟鹤堂对视一眼，只能叹了口气，不好推拒，孟鹤堂有点好奇，看着他上下打量，“你不是来当警察的吗？怎么不穿警服？”

　　“昨儿个去报道了，明天正式任职，今天可以先歇一天，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周九良实话实说，虽说他是调过来的，可还有手续要办，昨天天色太晚，长官都下班了，今天等着办好手续盖了印章，明日就正式工作了，“反正你们要在这儿多待几日，我能天天过来找你们玩儿。”

　　“那感情好，”孟鹤堂这下可高兴了，玄武虽说跟自己更亲近，可不爱说话，周九良则不同，能跟自己聊得来，还知道不少北平的事情，有他带着才好呢。

　　三个人有说有笑，先往打听好的一家烤鸭店去了，周九良没有食言，请他们美美的吃了顿烤鸭，还让店铺的伙计给王家送了一只，点名给郭德纲的，出了店铺在街道闲逛，就瞧见一个古香古色的戏园子，正在招揽客人。

　　“先生，我们的戏马上就要开锣了，您想看就得赶着点儿了，广德楼戏院就在前面不远，请您光顾。”

　　三人正走得好好的，孟鹤堂被这小厮拦住，不好意思挣脱，有点尴尬，“不用了，我不想听戏……”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一个劲儿的往前头瞧，有点纳闷，“哎，前头哪有广德楼啊，这儿不是三庆园儿吗？”

　　“他说的广德楼还得走一段儿，你要是想听，咱就过去，还能赶上，”周九良毕竟来过北平办事，知道一二，看了一眼三庆园，“要不然，跟这儿看也一样。”

　　看不看戏对孟玄武来说无所谓，瞧他俩真的想听戏，也跟着挪动脚步，没等抬脚呢，就看那拦人的小厮急忙说道，“别啊先生，您瞧我好不容易给您三位拦下来了，您去别家，这我不得挨东家的骂吗？您高抬贵脚，跟我走两步，我给您省几毛票钱还不成吗？”

　　他说的倒也在理，孟鹤堂三人相互看看，倒不计较这几步路，点点头欲走，就听到又有人插嘴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儿啊！哪有揽客跑别家门前的，讲不讲究啊！”

　　孟玄武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深色短褂的伙计跑了出来，指着刚刚那个小厮说道，顿时有点疑惑，抬眼看向周九良和孟鹤堂，他俩也是一脸茫然，走也不是，停也不是，被这两人夹在中间。

　　“什么你家门前啊，这不就是大街吗，怎么的，这条街被你们三庆园给包了？许人家走不许我走吗？”小厮没好气儿的瞪那伙计，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向周九良他们的同时又是眉开眼笑
　　的，“先生，别理他们，您跟我走。”

　　“先生，您要看戏，来我们三庆园一样啊，还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呢，您一抬脚的功夫，这就进去上座了，您来我们这儿看戏，我现在就收您两位的钱，赠一位，您看如何？”伙计见拦不住，干脆去拉走在最后的孟玄武，点头哈腰的想要游说。

　　“啊？真的便宜啊？”孟玄武尚无反应，中间的孟鹤堂可是听着了，立马回头，“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大约是见人被说动了，最先拉人的小厮有点急了，赶忙去拉孟鹤堂，“先生，您别听他的，三庆园的戏比不上我们广德楼的，我们这儿除了京戏，还有小曲儿，您要乐意，还能听段相声，可逗乐了，您要跟我来，我也给您免张票，您听个乐呵，这多自在啊？”

　　“真的啊？！”孟鹤堂一听这话，又像是墙头草一般立马就倒了，往他那儿凑了凑，“还有相声呐！”

　　“可不是呢……”

　　小厮刚要说话，就看那后来的伙计不干了，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扯住他衣襟，“你说什么呢！你们广德楼才比不上我们三庆园呢！哪里来的草台班子，还敢在这儿撒野了？！”

　　“你放屁，你才是草台班子呢！麒麟剧社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张老板才是角儿呢！！”小厮被他扯住也不甘示弱，反手抓住他衣服，叫嚣着，“陶云圣算什么东西啊！”

　　“好哇！你敢说我们班主儿！！”伙计一听这话立马怒了，上去就是一拳，“张筱春才不是个东西呢！！”

　　“你敢说我们角儿！！我打死你！！”

　　不等周九良三人有所反应，这两个伙计突然扭打在了一块儿，旁边的人一瞧热闹，纷纷围了上来，看热闹的，看笑话的，指指点点，而孟鹤堂与孟玄武一头雾水，不敢置信。

　　……这什么情况，就为了看个戏，抢个客人，俩人打起来了？

　　“……”周九良顿时有些头疼，挠了挠头，看那两个伙计不过十五六岁，半大孩子，压根儿没个打架的模样，你揪我头发，我捏你耳朵，躺在地上撕扯，有如泼妇一般，只能上去劝架，“行了行了！别打了！”

　　“就是啊，为这点事儿不值当的……”孟鹤堂见状觉得有点愧疚，要不是自己贪便宜，跟着那小厮去了广德楼也就没事儿了，赶紧想帮着拉架，哪成想话音未落，就看那两个小伙计不约而同冲自己来了，而且是异口同声——

　　“什么不值当！那是我们角儿！！”

　　“……？？？”孟鹤堂一脸无辜，指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同仇敌忾，把自己当对手了。

　　孟玄武看到这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把他推到一旁，跟周九良一起，一人抱一个，这才把两个小伙计分开，但架不住他们不放弃，抱着腰还在那隔空拳打脚踢的呢。

　　“行了！再闹我给你俩都抓警察局去了！”周九良没耐心了，一声怒吼，果然听到‘警察局’仨字儿，俩小伙计都老实了，不依不饶的用眼神继续奋战，毫不示弱。

　　没等他们劝好，人群突然爆出一声叹息，孟鹤堂三人尚未反应过来，扭头看去，便瞧见三庆园门前的人群逐渐退开，一位穿着深蓝色大褂的少年缓步而来，瞧着眉清目秀，举手投足，竟有些大家风范。

　　见他来了，被孟玄武抓住的小伙计陡然蔫了，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半晌才闷闷的道，“……班主儿……”

　　“哼！”他是怕了，可周九良抓着的小厮却一脸的怨气，狠狠瞪了他们主仆二人一眼，将头扭到一边去。

　　那少年见状也不恼怒，反而拱手看向周九良，孟鹤堂与孟玄武，微微作揖，朗声道，“三位先生见谅，小伙计不懂规矩，惊扰了先生听戏的雅兴，陶云圣这厢赔礼了，若先生愿意，今日便免了三位先生票钱，作为赔礼。”

　　“……你是……？”他说话了，孟鹤堂有点纳闷，这话说得文绉绉的，就跟古代人似的，但大意听懂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下三庆园麒麟剧社班主，陶云圣，您唤我陶阳也可，”听他这么一说，陶阳便知道他们是外地人了，整个北平没有不知道陶云圣这个名字的，难怪左右摇摆，引得两家伙计叫板。

　　“原来你就是麒麟剧社的班主儿啊……”周九良也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以往来北平都是办事的，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听戏，这会儿见着真人了，倒有些兴奋，“我听说陶先生是北平的名角儿，今天瞧见，当真是惊为天人。”

　　“不敢不敢，陶某不过讨口饭吃，名角儿实属虚名，只不过是抬爱罢了，”陶阳赶紧摆了摆手，看向小伙计，神情陡然一转，凛然道，“还不回去。”

　　“是，”不过短短四个字，听着语调淡然平稳，可小伙计却是一哆嗦，苦着脸回戏园子了。

　　“让三位先生见笑，麒麟剧社在北平立足稍久，算是小有名气，与外来剧社不同，今日三位先生自当随性观赏，但我陶阳保证，三位先生三日内只要来我这儿，我便以礼相待，不收三位一分票钱，以示歉意，”陶阳看着周九良他们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提议，瞥了一眼广德楼的小厮，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这么好的买卖，白听戏的好事儿，孟鹤堂怎么可能会拒绝，刚要答应，却突然听到旁边又是一阵惊呼，扭头一看，便瞧一位身着天蓝色大褂的少年郎款款而来，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淡然一笑，声音洋洋盈耳，甚是好听——

　　“怎么着？只有你麒麟剧社小有名气，难不成我外来的广德楼就当真一文不值吗？”

　　这声音是从孟玄武身后传来的，他下意识的回头，便见到一双黑眸熠熠生辉，满目星光。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这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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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台上的张老板，星光璀璨，儒雅俊秀
台下的张小二，满目顽皮，任性自负
玄武：……是我太年轻，图样图森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