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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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加拉尔霍恩的内部调整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而在这段时间里，外部世界也算不上太平。多特空间站的动//乱在召回了号角的军队后，便自发地逐渐平息下来；火星圈等圈外圈的游//行，在四大经济圈议会几乎名存实亡的此刻，少了压制反而有越演愈烈的架势；至于地球圈，各个国家都关起门来组建全新的班底，就为了能在之后有资格接受邀请，去参加加拉尔霍恩的建国典礼。
毕竟典礼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一届人类国际联盟议会的召开，届时，关于军事权的交接以及后续的技术支援都会在议会上进行讨论……甚至也有不少人想着要在那个时候再和加拉尔霍恩讨价还价几轮。
他们都已经研究过多次，人类国际联盟议会的官网上对参会资格等给出的详尽介绍。这个由加拉尔霍恩制作的网页，某种意义上讲也相当于他们发出的邀请函。上面清楚地写明，必须以主权国家的身份加入并承认人类国际联盟的效力，且遵循其规定。
一旦国际联盟在这次召开中真的能够确立下来的话，那必将建立起一个全新的世界格局，而其中可供讨论的范围就太大了。这像是一个崭新的大蛋糕，谁都想趁着刚端出来的时候能吃口大的，等分到最后，只会越来越少。
作为牵头人的加拉尔霍恩，只要能稳住，都不必争什么，凭着过硬的军事技术，还有对MS、亚哈普反应炉、新型阿赖耶识等前沿高端技术的垄断，已经是吃下了最大的那一块了。
泊尔娜黛说得对，这三样技术，特别是后两者，必须要作为个人私有技术保留在号角内部。这可是未来号角起步的基石，火星上的能源也终有开采完的一天，可高新的技术却永远能卖得上价格。
这可是他们最大的经济来源。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的头脑上，莱斯达尔是佩服那个小女孩儿的。一晃眼已经十几年了，他甚至都想不起来当初自己是怎么会想着要和一个几岁的孩子合作，那时的自己居然真的信了一个小孩子的话？
不可思议。
只是很可惜，这个孩子哪怕现在看着很健康，但他心里清楚，她斗不过自己。到底是天生缺陷，从小大部分时间都在无菌病房长大的娇花，和他这种大家族里摸打滚爬又在军队和战场上几经历练的人，身体素质还有精神素质上可差太多了。
就算现在给她让几分利，只要他上台后多番经营，谁又能说最后没机会独掌全局呢？连加拉尔霍恩这个几百年的庞然大物他们都能拿下，还有什么不能想？人，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敢想罢了！
所以，他此刻和泊尔娜黛分享胜利果实的样子看似大方，其实也不过是想从对方手里套出更多的好处来——火星的地和人不就是这个道理？况且，他现在可不是某某舰队的司令，也不是什么某某组织的司令，而是一国的元首！
在莱斯达尔看来，号角如果能成为主权国家，这代表了他作为新派系上台后拥有一个并不逊色于任何经济圈的政治力量后台。特别是当他一直紧握手里的武力终于被赋予了政治意义后，他的地位比起一个区区暴力组织的司令何止上了一个台阶？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也将变得空前绝后。哪怕将武力的一部分划与其他国家又怎么样？没人比他这个军队出身的人更清楚了，武装实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充盈起来的，他已经快了所有人一步。
这才是武力，这才是暴力的存在价值。没有政治加持，军队也好武器也罢，不过都是昙花一现。工具可以换，不是热暴力也可以是冷暴力，只有真正到手的权力和地位还有阶级才是永恒的。
战争总有打完的一天，权力斗争和倾轧才会其乐无穷啊。
或许正是因为透过未来的一角看到了莱斯达尔身上具有一种不甘于人后的野心，泊尔娜黛才能利用她理念的一部分引诱对方进入到她的逻辑内。所以，她当初丝毫不担心也不插手莱斯达尔在月面舰队的扩张和对地球各经济圈的武力介入，在她看来这些都不是自己最初想要将号角当做主权国家的目的。
和莱斯达尔的接触中，她一直有意地将自己设立成一个理想主义者，当然，可能她的真实想法在莱斯达尔看来原本就符合这样一个人设也未可知。
如此一来 ，就使得对方一直将自己都当做是纯粹的学院理论派——在思想上有着前所未见的角度，有着新的考量和眼光，但却并不对政治有所期待。大概也有伊修家一向堂堂正正不屑于蝇营狗苟，在政治方面也向来没什么建树的先入为主在那儿摆着了，莱斯达尔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对火星的局势有所提防，仍然将重心放在地球圈和蚕食号角内部军权上。
她在火星的底牌，可不只是火星支部而已。
他的野心在泊尔娜黛这里很早之前就昭然若揭————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掌握住号角绝大部分力量，并且强化自己军队在地球圈的影响力，等到号角一朝转型，作为里外最具有话语权的人，他才是最佳的掌权者。到时候，泊尔娜黛和她背后已经不再有贵族头衔的伊修家，也不过是案板上的咸鱼罢了。
如果看此刻的现实，大概他自己也会觉得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确实成为了加拉尔霍恩这个国家的首脑，泊尔娜黛一系哪怕拿下副指挥和火星支部的位置，到底也矮了他一头，内部的军权和政权都是他占上风。
然而莱斯达尔如何能从这些炫目的，浮华的现实里，看到国家的本质？
国由家来，家由人来。政府，是每一位公民放弃了一部分自由权才建立起来的，所以政府所辖的国家，便也是他们的。每一位公民，人民，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政府首脑拥有再多的权力和此刻号角拥有再多的暴力到头来也是殊途同归————为人而存在的任何组织也会因人而消失。
如果能看透这些的话，也许莱斯达尔会在最初就置泊尔娜黛于死地。
但千金难买早知道，她买到了，才能步步为营至此。等号角终将迎来的那一天 ，当莱斯达尔站在高位，看到的除了他的人外，还有一直以来努力改变的火星人、底层士兵……和更多组成号角的所有公民们，会是何等光景？
烫手山芋也不过如此吧？想到莱斯达尔也许会因此恨得牙痒痒，泊尔娜黛竟然还觉得有点意思了起来————到了那时，号角的内部博弈才会开始，在这个成分复杂却又实力碾压他国的地方，至少在初期，并不适合搞一言堂也不适合搞多党派，只有两个对立的角色相互牵制，作为第三方的民众或许才能得到更多的拉拢和优待，也有更多的喘息和成长。
其他国家亦然。
她才不想看到体量巨大的号角成为什么世界霸主，全球警察，那和现今又有什么区别？人类的命运是一个整体，哪怕各自为政，也只有齐头并进，才是一个良性的，可持续发展的延续。
至于未来如何，在踏上未知的道路前，谁知道前方是堵是通？反正没有什么社会是完美的。任何的社会制度都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弊端，这样的弊端往往是在发展过程的中后期才会显现出来。
真走到那一步，自然有更先进的会替代掉过时老旧的，此刻又何必做那操不完的心？
“你会后悔吗？把加拉尔霍恩推到这个地步？”
此刻的梵格尔夫正在举行建国典礼，从内部调整结束后又紧赶慢赶地准备了快一个多月，整个新班底也经由此算是磨合完毕了。然而莱斯达尔选的这个日子，偏偏是她每个月做大检查的时候，连现场也去不成。
那老家伙，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刚上台就三把火烧起来了，真是有够小肚鸡肠。
但也无所谓，他们两人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已。
泊尔娜黛浅红色的眼睛还一刻不停地看着导播画面，电视里的声音和窗外传来的声音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奏。她听了几句，张口时说的话不知是在回答问话的哈什，还是在感叹此刻的光景：
“‘我们知道，世界再也不一样了。一些人笑了，一些人哭了，剩下的大多数人沉默不语。我记得古印度圣诗《薄伽梵歌》中毗湿奴试图说服王子以尽自己的本分，为了让王子牢记他展现了自己的千臂，然后说：“我将变成死神，世界的毁灭者”。我猜人们都想过这个问题，用不同的方式。’”（注1）
让加拉尔霍恩成为一个主权国家到底是好是坏，其实泊尔娜黛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从今天开始，加拉尔霍恩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它走上了政治的舞台，而各大经济圈已然开始分崩离析，旗下的各国自同意的那天起，也有了机会获得本来独属于加拉尔霍恩的技术。
这个世界的势力划分将在此开始重新洗牌，一系列的动荡也带来了新的机遇和发展。不管之后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利益的纠葛之于她都不重要。
她只知道，自己在做的，也明白需要这样做才能给这摧枯拉朽的加拉尔霍恩再续一条命。然而，经济效益，武装力量，社会基础，人口红利，科技发展……从一个游离于世事之外的独立组织，到如今的主权国家，加拉尔霍恩能走到哪里，这条“命”又能继续撑多久，泊尔娜黛回答不了。
这和后悔不后悔没什么关系，或许有人可以做得比她更好，但现在能做到这一步的却只有她。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她更甚。所以只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挽回可以挽回的，改变她能改变的，拯救应该拯救的……而其余做不到的事，就交给那些能做到的人们吧。
她只负责承担和行动，对错，便是别人的对错；以后，也是别人的以后。
“刚刚这段话是奥本海默（注2）说的，”泊尔娜黛回过神来，揉了揉身边坐着的阿尔米莉亚的头发，小家伙这段时间一直没回伯德温邸。她抬头看了一眼哈什，对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又问了一句。
“你问他是谁？”她垂下了眼睑：
“是一千太阳（注3），也是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死神。”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八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