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杰索夫人

75、第七十五章

　　“娜娜姐！上次你推荐给我看的画册！你看，我买了一个系列！嘿嘿！”

　　“嚯——你小心点！”

　　紫色头发的小女孩儿抱着两三本比她头还大的册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了泊尔娜黛的会客厅里，她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都传到了这头。

　　阿尔米莉亚大概有快两三周没见到泊尔娜黛了。加埃利欧去了火星之后，伯德温家里冷清了许多。虽然父亲经常会抽空在家陪她和母亲，但跟着哥哥习惯了的阿尔米莉亚，总是觉得父母和她玩不到一起去。

　　所以她经常会跑到伊修家的疗养院来。相比在家，这里就要自由很多，泊尔娜黛从不管束她，甚至有时候还会陪她一起玩！哪像家里，母亲总是会在一旁时不时地提醒自己‘艾米（阿尔米莉亚的昵称）！淑女一点！’；而身边的侍者们也总是小心翼翼。

　　但前段时间，却因为泊尔娜黛似乎有什么事要忙，她问了几次都没能过来玩。实在是在家里被憋得快要发疯的时候，对方却在今天主动打电话邀请她，甚至还是麦基利斯来接的自己！

　　一边把双手抱着的画册一股脑倒在茶几上，阿尔米莉亚侧头看了看跟着自己走进来的麦基利斯，又赶紧转过了脸。

　　上周她刚买了画册，想起之前从娜娜姐借来的那本似乎放在了哥哥的书房，她等不及侍女总是磨磨蹭蹭，便自己提着裙子就往二楼去了。结果在路过父亲的书房时，听见里面传来了父母说话的声音。

　　爸爸怎么会在家呢？这会儿不该在外面吗？她悄悄摸过去，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库赞家那个和阿尔米莉亚怎么样？我记得他们俩年龄差得更小一点。’

　　‘不行！’她听见父亲立即拒绝了母亲的提议‘那小子完全只听莱斯达尔的话，库赞家现在就是艾里安的应声虫，不合适。’

　　然后，阿尔米莉亚就听见母亲的声音里有了些焦急：‘我可怜的艾米，七星那些不成器的旁支也不行，总不能让她嫁到七星以外的家族去？你说，当初麦基利斯这么好的人选，怎么偏偏出了那么些事！’

　　‘我的艾米，她以后可怎么办！’

　　对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阿尔米莉亚迷迷瞪瞪走回自己的房间，看着地上那些才开封的画册，安静地想了很久。

　　她当然知道，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能够长成为一名合格的贵族淑女，然后能够像母亲一样嫁入门当户对的家庭里，夫妻和睦、生儿育女、延续七星这几百年来的，传统意义上的幸福生活。

　　阿尔米莉亚明白，自己应该做一个淑女，贵族家庭的女孩儿们都是这样的。像卡尔塔姐姐那种，家里没有别人了必须要她站出来去做顶梁柱的情况实在是太少见。当初，母亲还时常抱着她说着一些万幸，万幸伯德温有加埃利欧这个长子，不然的话……

　　‘不然要叫可怜的艾米去当一家之主吗？那多辛苦啊。’

　　辛苦吗？她想起泊尔娜黛和卡尔塔打电话时，他们两个人明明都很开心。即使姐妹分隔两地，却完全没有难过或辛苦之感，反而如此融洽自在。

　　“阿尔米莉亚，你又走神了。”

　　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小女孩儿，泊尔娜黛伸出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这个手感……小时候的加埃利欧也一定是这样的！真是羡慕姐姐还有麦基利斯，有机会见到幼年的加埃利欧。

　　然而正和自己一起翻着画册的小女孩儿，在回过神来时却突然又看了一眼另一边小书房内的麦基利斯，然后凑到了泊尔娜黛的耳边：“娜娜姐，你有婚约对象吗？”

　　这个问题来得过于突然，再想到刚才她的那一眼，泊尔娜黛脑子里从‘不会吧都这样了卡尔斯还要把阿尔米莉亚嫁给麦基利斯？图啥啊？’再到‘怎么没听麦基利斯讲过？等等，阿尔米莉亚今天从进屋起就看了他不少于五次，该不会小姑娘原著里确确实实是自发喜欢麦基利斯，不是什么被动的情感投射、转移……’

　　“没有，我们家……一向推崇自由恋爱。”大脑里的思绪已经不知道转了几个弯，但面上泊尔娜黛仍然保持着微笑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就是说嘛！”小女孩儿立刻鼓起了腮帮子，哼了一声。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真羡慕你们，自由……多好呀。”

　　父亲和母亲总是要求她，应该要这样，应该要那样。她当然知道，这是来自父母的爱，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可以过得好，可以幸福美满。以前有哥哥在时，哥哥会由着她一些，所以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哥哥常年不在家了，她才感觉到难过。

　　小孩子总是憋不住事情，她闷着头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下去，把自己的烦恼悄悄讲给了泊尔娜黛。

　　“所以，伯德温夫人是希望你能够嫁入七星的嫡系里，就像她一样？而我们的艾米……是怎么想的呢？你想过你母亲那样的生活吗？”

　　像母亲那样……阿尔米莉亚开始回忆起伯德温夫人的一天：围着父亲，围着哥哥，围着自己。她就像那个放在大厅里的仙女捧瓶雕像，始终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们做各自的事情，偶尔不得体时才会温言提醒。

　　阿尔米莉亚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我想……我要……’这样的话语。

　　“但，母亲说，淑女都是这样的。所有的淑女，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是吗？我就不是呀？”

　　“那—那是——那是因为娜娜姐你生病了！你没办法去做很多淑女可以做的事情……”

　　“卡尔塔呢？她也不那样。”

　　“伊修家只有你们俩了呀！卡尔塔姐姐不变得像哥哥那样就没办法了……”女孩儿抬起头来，她眉毛皱在一起，眼睛里还有些许湿润。如果母亲说的话都不对，那她为了变成一个合格的淑女一直以来的努力又是什么呢？“对吧？”

　　“不对。”

　　泊尔娜黛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靠在自己身边，一脸颓唐的阿尔米莉亚，泊尔娜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但也是对的。”面对女孩儿懵懂的眼神，她继续说道：“人生是各种各样的选择，没有对错。你可以选择这样或那样，当然，也有人明明不想要却不得不选了。但比起那些人，你的可选性太多了。你可以是淑女，也可以是阿尔米莉亚，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这不是一道二选一的题呀，艾米。”

　　为了淑女而做出的努力也不会白费，只不过是在不想做淑女的时候，也可以不要做。

　　自由，往往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而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娜娜姐，之前哥哥送了我一台小相机，特别可爱。还有配套的打印机，小小一个，拍完就能自动印出来。”阿尔米莉亚不再靠着泊尔娜黛，她坐直了身体，手掌拂过捧着的画册，那上面是一张张地球风貌的照片“但母亲不太喜欢我玩那个。她说我蹲着拍花朵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优雅。”

　　泊尔娜黛想起来，那套粉色小熊模样的相机和打印机，正放在自己的疗养院里。之前以为是阿尔米莉亚老是忘记带回去，现在一想，原来是这样。

　　“可以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好呀！”小女孩儿立刻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任何烦恼似的“我把照片藏在了哈什的书房！你一定没猜到对不对！”

　　说着，她便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出去。

　　这下好了，本来哈什想做会儿课题所以自己特意没叫他过来，看来还是要被阿尔米莉亚拉着陪玩。这大概就是，该是你的怎么跑都跑不掉吧？

　　泊尔娜黛见到小女孩儿跑出去后，抽空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消息。

　　距离多特的暴//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卡尔塔在空间站外都已经围了那群人两天了，然后在感觉到对面的焦躁快到临界点时，昨天晚上她刻意放了一个口子出来。果然，一旦发现有机可趁，立即就有几个船队悄悄通过这个‘漏洞’往地球方向而去。

　　计算着对方差不多进入了地球卫星的范围，卡尔塔联系了加拉尔霍恩总部，说明了有人偷跑的情况，然后也不等总部的回复，就使用了紧急下降权掉头追击。

　　几个小时前，泊尔娜黛从麦基利斯那儿知道了监察局对卡尔塔的行为直接走了内部单，也就证明七星议会那边没有起疑。但议会流程还是需要走，所以她让对方回来的时候去伯德温家接阿尔米莉亚过来，顺便打听一下卡尔斯`伯德温是不是去了七星议会。

　　答案是肯定的。

　　而就在刚刚，卡尔塔的消息又到了，她马上就要通过大气层，离梵格尔夫已经不到两个小时的距离。

　　“可以把今晚的计划发给库赞还有艾里安的人了。我马上给加埃利欧打个电话，让他两个小时后带着火星的部队往月面轨道附近贴近，谨防莱斯达尔有什么异动。”泊尔娜黛一边招手叫麦基利斯过来，一边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还好哈什在家，今晚梵格尔夫总要乱一会儿。等我们去了议会那边，家里要是没其他人在我还不放心把阿尔米莉亚接过来。”

　　什么贵族也好，淑女也好，还有什么联姻之类的……阿尔米莉亚的烦恼，很可能马上就不再会是什么烦恼了。伯德温夫人也不需要再焦虑，七星里面挑不出一个乘龙快婿。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不到来的那一天，谁又知道呢？

　　也许，某个未来，不来了也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