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就如同麦基利斯想的那样，泊尔娜黛明白自己和姐姐最远的距离就是她永远也成为不了像卡尔塔那样的人。所以在面对卡尔塔直接且纯粹的爱时，她只有小心翼翼地，像是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玻璃制品，生怕碎了。
加埃利欧还有卡尔塔这样纯直的人，在她所认为的现实里并不存在，她钦慕着他们却也在私底下暗暗自卑。
“说起来，娜娜还没有出去过对吧？”
卡尔塔拿着投影平板和加埃利欧还有麦基利斯对完成绩，三个人还聊了好一会儿这次的考题以及驾驶课的战术使用。等他们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坐在床上安静看书的泊尔娜黛。
面对加埃利欧的惊讶，卡尔塔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下：“因为之前医生一直都不允许我带她出去。后来她转到疗养院了，医生依然坚持要继续观察。所以除了偶尔带着她在花园里散步一下以外，其实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医疗区，连家里都没去过。”
“那现在怎么想起来了？”本来想问一下泊尔娜黛的病，但是一想本人就在面前，或许有些真实的情况卡尔塔也不好意思跟自己讲，加埃利欧就转移了话题。
“我这不是突然想起来了嘛！况且，时间快的话我可能下个月就要去常驻地外舰队，也不能天天回来看娜娜，就想着说，趁着我还在地球的时候带她去逛一下梵格尔夫。”
“是个好主意。”
难得麦基利斯开口说了一句，一边安静旁听的泊尔娜黛都惊讶了一下，她看向对方的时候，金发的少年也直直地看了过来，两个人双目相对了几秒，又装作自然的样子移开了视线。
“麦基利斯也觉得吗！”大概是很少听见对方会肯定自己，卡尔塔显然有些兴奋了起来“今天有点晚了，等明天我一定去问问医生那边可不可行！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想想我要带娜娜去哪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泊尔娜黛摇了摇头。她对整个梵格尔夫的城市构造完全不了解，所以也提不出什么意见来，但却也有点兴致。“如果能出去看看的话，哪里都可以。”
然后直到他们回去的路上，加埃利欧和卡尔塔都在讨论行程的问题。毕竟带着一个身体素质这么差的病号，需要考虑的太多了。所以，当麦基利斯走到疗养院大门口，跟他们俩讲自己的书又忘了拿走，他们都没太在意一向严谨的少年，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把书给丢在了泊尔娜黛的卧室。
等泊尔娜黛看到去而折返的麦基利斯时，也并没有特别的惊讶。
“书，又忘在这儿了？”
原本脸色淡淡，可好歹是笑着的金发少年，此刻只是冷漠地看着小女孩儿，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你是我姐姐的朋友，也是她有好感的人，我调查你不是很正常吗？”
面对泊尔娜黛的明知故问，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继续问道：“然后你还顺便调查了法里德家？伊修家不是一个干什么事情都讲究堂堂正正的家族吗？如果我父亲知道了你们在暗中原来和其他家族也没什么两样，你觉得他作为一个司令官会怎么想？”
“他不会怎么想。他大概只会想问，自己养大的狼崽子为什么会有想要推翻加拉尔霍恩的七星议会，甚至肖想着他屁//股底下那个位置的胆子。”
也许是没想到，泊尔娜黛原来隐藏在平时的面具下，内里其实是一个如此争强好胜，连一句话都要把人给压服的性格。麦基利斯一时也不知道是被气到还是怎么样，只闭上了嘴也不再说话了。
泊尔娜黛似乎也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咄咄逼人，她想着对方来找自己了那就已经算是低了头，也没必要非要把人碾在地上使劲儿踩吧？就缓和了一下语气。
“你觉得我像一个伊修家的人吗？”
当然，这也不需要麦基利斯回答什么，她继续说道：“顺便，我看你也不像是一个法里德家的人。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你经历过什么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整个加拉尔霍恩都从根子里腐烂掉了，大厦将倾不过是时间问题。看到你做那些事情，我非但不会去和伊兹纳里欧告发，实际上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你很有自己的想法。”
泊尔娜黛抬手示意了一下麦基利斯，让他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
“但很可惜，我依然觉得你的做法有问题。” 显然，她接下来有一大段话想说。“你的身世我调查过，也明白你拼了自己的一切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看到的却是堕落和腐朽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但你不应该，只想着改变加拉尔霍恩就好了。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底层的生活如同地狱，仅仅是改变了加拉尔霍恩就可以得到缓解了吗？”
“那你认为该怎么做？”
“出了加拉尔霍恩，你去其他的地方，有活得比过去的你还不如的人。改变加拉尔霍恩是一个引子，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引子可以将更多的人带向更好的未来，或许这一点上才真正契合了阿古尼卡`卡耶鲁当初建立加拉尔霍恩的初衷吧。”
说到这儿的时候，小女孩儿拿起了床边的一本书朝着一边站着的阿历克塞晃了晃，对方走过来拿了书递给麦基利斯。
少年低头接过来，看到书上的名字时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对方给自己看的书居然是这样深刻的题目。这本书，正是当初泊尔娜黛向莱斯达尔提到的那一本——《找回国家：从贫穷到恐//怖//主义》。
可以说，泊尔娜黛所认为的让加拉尔霍恩从一个单纯的国际组织转向国家建构的想法，正是因为很早之前，她读了这本书的缘故。她当时一直在思考要怎样才能让加拉尔霍恩良性发展，并且尽可能的促使这个机构长期且可持续的存在下去。这本书中，详细地探讨了整个世界上，包括地球以外各大圈的底层社会问题。笔者弗朗西斯花了半生走遍能去的所有地方，做了大量的调研，佐以数据向人们发出了深刻的呼唤：经济几乎控制了政//治，□□的资本//主//义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压榨劳动力。国家的职权在丧失，而等到国家名存实亡的那一天，就真的不会有愿意庇护底层人//民的存在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律法也不过是为布尔乔亚们服务罢了。
这整个世界都在走向一个畸形的未知深渊，改变了加拉尔霍恩，或许也不过是硬撑几口气多走几步。泊尔娜黛想不到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战//争，剥削等等都将成为常态，真到那个时候，苦的人只会更苦，死亡反而是最轻松的事情吧？
所以，她深觉自己那简单的，想要在意的人更幸福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大概并没有想象的轻松容易。整个铁血的剧情或许仅仅是一个开端，往后，再多的改变都只会加快世界走向深渊的进程。
“这本书送你了，挺有意思的你可以看看。至于我想干什么，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随时来参观。但是有一点，这些事情和卡尔塔姐姐还有加埃利欧无关，他们也不需要知道。”看着麦基利斯似乎有些感兴趣的翻了几页，泊尔娜黛觉得这次已经算是和对方有了初步的接触，之后的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以及，你尽管放心，玛格丽特夫人查不到什么。而伊兹纳里欧也不会傻到自曝其短，要将你和他的真实关系公之于众。你的过去，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不过，因为你现在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我估计伊兹纳里欧也没机会再来找你干点别的什么……啊，你不用觉得尴尬，对此我没什么同情也不觉得可悲。总之，大概你以后也就是个被法里德家放弃的小透明。”
只要麦基利斯没有要争夺法里德家的意思，估计玛格丽特也不会针对他。而伊兹纳里欧，因为已经将他认作了‘妾生子’，在正妻携嫡子正式入住法里德家后，也不会再毫无顾忌的找他做其他事情，更不可能将麦基利斯立起来跟自己实打实的亲生儿子打擂台。
表面看起来是内部的利益争夺，其实是法里德和伐尔科之间的神仙打架。所以在伊兹纳里欧看来不过是个玩具的麦基利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当然是选择丢做弃子。但对于颇有野心的麦基利斯来讲，被边缘化只会让他更痛苦。
所以泊尔娜黛很早就明白，除了自己这根算不上橄榄枝的稻草以外，麦基利斯确实也没得选了。
很可悲是吧，当你的一切都建立在别人给予的基础上时，你也相当于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你只能接受或者，放弃。
“泊尔娜黛，你和我挺像的。你有没有一刻想过，让你姐姐，让加埃利欧看到你真正的样子？将自己真实的血肉，奉到你心中的神坛上？”
麦基利斯此刻看着小女孩的表情，带着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势，好像看开了一样反而乐得轻松，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般的恶趣味。
毫不意外的，他看见泊尔娜黛那一瞬间的失神，没了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如，反而有些狼狈地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下巴转过了头。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女孩儿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向春风，你只需要献上鲜花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