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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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刺激随着钝痛从脑袋上传来。
你散着头发倒在盥洗台的边沿下意识动了动鼻子，疯狂灌入鼻腔的腥臭让你心里一片冰凉。
“喂，齐百合！”一个染着粉红色卷发的女混混踢了你一脚，尖锐的刺痛从腹部传来使你狼狈地捂住了肚子，因为疼，你蜷曲着身子。
你想，你现在的姿势就像一只淤泥里见不得人的丑陋的虾米。
“老大在叫你听到吗？嗯？”粉卷毛还未开口，她身后的小混混便猛然上前推了你一把，用嫌恶的表情看着你。
“砰”地一声，你的脑袋又撞到了盥洗台，剧痛仿佛快撕裂神经。
这里是教学楼的顶层，只有几间空置的活动教室，连摄像头都是坏的，根本没什么老师经过，顶楼的厕所里甚至堆满了秽物，都没有一个校工来打扫。
“我……我没有惹过……你……你们”你怯怯地看着她们，脑袋上火辣辣的疼，嗫嚅地道：“为……什么……骗我上来。”
你应当生气的，的确应当，可怯懦使你不敢。
你不懂，不懂为什么……
粉卷毛突然狰狞地笑了一下，仿佛是在看路边肮脏下践的垃圾，扑面而来的恶意像弥漫在厕所里的腥臭无处不在。
“你TM不知道自己惹了我？biao子！”
“勾引我男朋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德行，下作。”
……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我不知道……”
“贱货！揍她！住死里弄。”粉卷毛揪着你的头发重重地住墙上撞，尖利的指甲在你的脖颈后拉出一条血痕。
小跟班们得了命令都兴奋地拥上来，毕竟这种事做过很多回了，经验老道。
像是被乌云笼罩了一般，哪怕被迫按在脏兮兮地上，你都能感受到她们脸上的鄙夷不屑。
那是一种奇异的优越感——她们看不起你，看不起你这个怯懦的、呆头呆脑的、连抵抗都没有的废物。
一下下的痛处从腰、从大腿、从肩、从头发、从身体每一处传来，你恐慌、害怕，像溺水的人淹没在狂澜里，将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绝望……彻头彻尾的绝望……
你甚至某个瞬间有一种错觉，哪怕她被弄死在这里，被她们从楼顶抛下去，都比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得多。
你没死，她们当然也不敢弄死你。
最后粉卷毛在厕所门口抽完了一支烟，示意跟班们收手嗤笑道：“真是个废物啊！连稍微的还手都没有。”
她蹲下身，有些得意地看着你，像个旗开得胜的示威者取得了胜利。然后皱着细细的眉，把夹着火星的烟蒂按在你身上，她说：“不管你跟我男朋友有没有关系，离他远点，不然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你忍着痛和耻辱点头，其实你知道、她也知道，你是绝对不可能跟她男朋友有关系的。
谁会喜欢齐百合呢？你又土又丑，永远都与别人格格不入，谁会喜欢你呢？
你是冤枉的，可这没关系，这一点都不妨碍你挨打。你像条狗，呼之即来，招之即去，谁都可以唾骂，谁都能踩上一脚。至于是死是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最后混混们翻墙逃课，临时还威胁你不准告诉老师——不然你会有无数个今天。
你挣扎着爬了赶来，一瘸一拐下了楼梯。
你盯着栏杆外朝远处看了一会，然后麻木的收回视线。
天空那么那么蓝，心却好冷好冷。
你披头散发到教室时，课己经上了大半，要死不死，还是班主任老严的数学课。
你喊报告时都能听到学生低低的嗤笑，老严皱眉问你怎么弄的。
你张了张嘴，小声道：“摔的。”声轻落地，顿时教室里哄堂大笑。
你看，这就是你为什么都是被欺负的原因了，永远忍着痛挨打，永远闭着嘴不说话。
当然，说了实话也未必有用——老师们永远奉行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的刘海很长，长的几乎要遮眼睛，看不清那一层浅浅的灰暗阴翳。
老严最讨厌上课秩序不好，用力拍了拍讲台粗声要你到外面站着，教室立马就安静了。
你默不作声地进了教室从桌洞里拿了书站到外面。
正是酷夏的上午，炎热无风。汗水杂着别的什么东西从她鬓角滑落，流到心里某个看不到的沟壑。教室里不知是哪个学生讲了个好笑的笑话，全班都笑了，就连老严都笑了。
刺耳，刺耳到你觉得好疼好疼。
你心里某个地方皱成一团说：
要疼死了。
所以拜托拜托你们别笑了，拜托拜托……
……别再笑了。
你只觉得耳朵嗡嗡响，模糊之间听到教室里那个学生说：“那齐百合罚站拿书干什么呢？看插画嘛？”
……齐百合……齐百合……
教室里的笑声像细细绵绵的针，往软肉上扎，一下一下的，痛的要命。
原来他们在笑这个啊？
你看，你就是个笑话啊。
想明白这点的你却突然平静下来了，如果忽视心里不止的难受的话。
……你不也早就习惯了吗？因为你不好看、成绩差、自卑，不一直都是他们开玩笑的对象吗？
你活了十六年，把自己活的一塌糊涂。
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把你握不了，只知道一味退让，别人进一分，你就退三分，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然后自怜自艾，说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永远像个长不大又不知道张嘴要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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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学后，你又被一群女生拉着留下来打扫卫生。
擦着口红的女孩子笑眯眯地说:“反正百合你也没有人约嘛，帮帮忙啦。”
你想拒绝，因为你被打的很痛，身上一块块的伤口淤青撕扯着皮肉。
旁边的女孩子打断道：“哎呀！周周你跟她说什么呀！”
“对啊对啊！齐百合嘛，最会打扫卫生的。”
“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你：“……”
周周朝你璨然一笑道，“麻烦你哦。”
青春靓丽的少女们推搡着走出教室，欢快的笑声像蹁跹的蝴蝶飞得越来越远。
你看着窗帘上落下的橘红色斜阳，细小的尘埃围绕着光束飞舞盘旋，欢快的不得了。
你想，至少她们有一点说对了，你的确没人约——如果忽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约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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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上楼的时候还担心妈妈会责问你，但是没有，屋里静悄悄的，你推开门发现李如晨已经醉倒在沙发上了，年年如一日。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说不出高兴还是失落，吃力的托起李如晨丢回卧室后，开始打扫卫生。
老实说 ……你跟打扫卫生真是有缘。
你至少要感谢，虽然李如晨酗酒、总是夜不归宿，但因为她对你漠不关心，所以你从来都不用为家长签字、学校处罚之类的事情烦恼。
李如晨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多小呢？大概五六岁左右吧，不能再多了，她一个人带着你，好像你记忆里模糊的的父亲还挺有钱的，分了一部分财产给你们，每个月还定时汇钱，至于亲生父亲长什么样，你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忘了也好，至少不用为那些不堪的过去烦心。
但你妈没你这么心大，总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想忘，又忘不了。
——所以她用酒精麻痹自己。
李如晨总是醉酒，时常不醒人事，醉到高.潮.时还要拉着你唱各种分手老情歌，你妈妈年轻时也挺好看的，只是常年抽烟喝酒，身材走样、面容浮肿，老得比黄花还快。
没人告诉你怎么和同龄人相处，李如晨也不教，后来你甚至害怕别人的接触，怯懦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别人习惯了，你自己也习惯了。
习惯就好了，你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你打扫完卫生后去洗了个澡，因为伤口的原因，沾了水就痛得要命。你对着镜子检查身上的伤口，青紫纵横交错，她们打的很有技巧，都是在比较隐秘的地方，下手狠却不易被别人发现。
洗完后天已经黑了，浴室的照明灯下，你的肤色带点不正常的惨白，衬着一块块的淤青更加渗人，我实在没忍住，在镜子里朝你翻了个白眼说：
“把自己活得这么惨，你真是独一份。”
我猜你一定被吓死了，你尖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哗啦啦打翻了一堆瓶瓶罐罐。
呃……我貌似玩过了？
任谁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说话，一定都会被吓得半死的。
不过那个场景我一直都记到现在呢。
因为我并没有作弄你的意思，所以就没有出来了。但你真的好傻.逼啊，竟然对着镜子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还问镜子刚才是不是在说话，笨死了！我当然是想出来就出来的啊，你跟镜子说有什么用？
你在疑惑与害怕之中睡下了，可能是神经太过于紧张，一沾到柔软的床就睁不开眼了。
仲夏的蝉鸣催人入眠，白日的暑气消弥在黑夜里。
我悄悄的在心里说，做个好梦吧，笨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