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境》自目白

70、第十二章 废墟之境（三）

　　夜。木质的窗户外有着墨一样深的夜空，这里大概还是盛夏吧，很难想象的到，外面明明是已经快要到了数九寒天的日子了，这里竟然还能听到些蝉鸣声。这样天上地下的反差让人不免就有了些难以名状的奇妙感，恍惚间也就明白了当初庄周梦蝶时的迷惑和惆怅。
　　一间再简单不过的柴房，三人就这样被五花大绑的绑着随意的就那么被扔在了地上，三人也丝毫不顾及什么形象可言了，四仰八叉，横七竖八的就那么躺着。突然平静下来的氛围使得本来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紧绷的肌肉在这骤然之间得到放松，随着带来的就是浑身上下钻心的疼痛。身体上每一寸肌肤上所传来的钝痛感让白玺动一根手指头的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一样。
　　忍着疼想要开口说话，嘴角也不由得因为忍耐而不停地斯斯抽着气。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
　　“风景，你去看看小祁。”
　　听到这话的风景也强忍着自己身上的酸痛感，一点一点的向着祁铭铮那边靠过去。风景就算是身体素质再好，在刚刚那一场快节奏的打斗过程中也一样是会受伤的，更何况他的胳膊上本来就被刀子划了一下，虽然现在血不再大股大股的往外渗了，可短暂干涸的伤口也因为风景这么来回的在地上摩擦，很快的，本来就没有怎么经过处理的伤口此时又在往外渗着血。
　　狭□□塞的空气里很快也有血腥味涌了上来。
　　“风景！”白玺有些慌了，声音里都在颤抖。
　　风景咬紧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可能会让白玺担心的声音。“我没事。就是伤口出了点小问题。”
　　白玺闻到空气里的味道，就知道肯定不是那家伙口中说的那么简单。于是自己也开始费力的挪动着身子想凑近看看。还好自己的腿并没有受到太多外力的打击，挪动起来也还算好使。
　　风景听到白玺那边传来了嘻嘻索索的声音，立马出声阻止。“木鱼！你别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行，我得看看你的伤。”白玺继续固执的挪着。
　　风景见劝不动这人，也就索性不说了，留着体力向祁铭铮那里挪了过去。
　　月光照射下男子的面庞显得格外的苍白，要不是那双眼睛还睁着风景都不知道原来这人已经醒了过来。可是慕的对上那双眼睛，风景不由得一愣。
　　没有焦距，没有生气，整个人看上去差极了。
　　试探的出声唤到。“小祁？小祁？祁铭铮！”最后一声风景骤然加大了嗓门。
　　被叫的人被突然加大的声音明显是震了一下，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了起来。本就受着伤的手腕这下子也被身体的这一系列的反应抽的人疼的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风景没想到自己那一嗓子会带来这样的效果，赶忙连爬带滚的就将人费力的压住，看到白玺也过来了，赶紧就示意他给自己帮忙，要是不能将这人这一阵痉挛给治住了，别把人再抽出点啥别的毛病了。
　　正处在剧烈疼痛中的祁铭铮是没有什么意识的，痛感几乎要将他吞没，不断抖动着的脑袋还有身体很快就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慌得移了位置。本来充斥着痛苦□□声的房间里此刻就变成了祁铭铮的干呕声。
　　风景也是被这人折腾的一脑门的汗，眼看人人不怎么抽抽了，正想放下心来呢，结果歪头倒在一旁的脑袋突然就仰了起来，下一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干呕。风景差点没被着一阵干呕给搞的人没了，他真的是太庆幸现代时代文明人对自己自身素质的超高要求了，要不然祁铭铮接下来呕的那一口酸水很有可能就给他洗了一把有味道的脸。
　　“我去！这太险了吧。”
　　咚。一声脆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木质窗户的缝隙里被人扔了进来。
　　借着窗边月色，风景只觉得有什么反光的东西从自己的眼前晃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他也没有看清，紧接着就是一阵金属掉落在地面的声响。
　　“小心！”风景立马提醒着那两个人，自己也尽可能将身体放到最低，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但是就这样静默了好久，祁铭铮的状态都看着有些好转了，风景预想中可能有的偷袭还是没有发生，心里尽管满是疑惑，但还是慢慢将手挪到了自己身旁，用力的去够刚才跌落在脚边的东西。
　　拿到手里一看，风景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一个摔碎了的茶碗，这难道是……来不及细想，一个转身他就拿起来给白玺将绑着他的绳子割开。
　　“怎么回事？这东西是刚刚被扔进来的？”白玺说。
　　风景一下又一下的狠狠割在绑在白玺身上的绳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先把这些都松开再说。”
　　祁铭铮仰躺在地上，要不是那起伏的身体还有那在这种环境里均匀可见的呼吸声，几乎都看不出这人原来还活着。
　　两个人互相将对方的绳子都解开了之后，风景让白玺到一旁休息。
　　“是不是爷们！给我振作一点！”风景拽起祁铭铮的手腕，毫不客气的说。
　　白玺在一旁看到。“风景！你注意点！”
　　“放心，这点伤他还死不了。”
　　“他不是你！”白玺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你给我待在那！别动！”风景听到身后的响动估摸着可能是白玺要过来，于是立马厉声呵斥。“要是他自己不想着要站起来那就没人能帮的了他！我今天就是打，我也要给他打的振作起来。”
　　白玺不说话了。他知道风景的意思，也明白祁铭铮现在的状态很差，他必须振作起来没有时间让他可以这么一直消沉下去。
　　祁铭铮被风景刚刚那个一下子给疼的背都弓了起来，嘴里一个劲的抽气，射在风景脸上的目光变得充满了恨意。
　　“瞪！你有力气瞪我！倒是爬起来把外面那个人渣打一顿啊！”风景凑近祁铭铮在他的耳朵边咬牙切齿的说。
　　祁铭铮花花似不说话，紧抿着唇，那力气几乎都快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一般。
　　风景见这人还是不说话，不由得心里也有些恼了。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犟。右手猛地抬起，用力的攥住祁铭铮的下巴，将人的嘴蛮横的二用外力扯开。“别咬嘴！”
　　白玺在一旁看着。说他不难受那当然是假的，他强忍着上前去阻止的冲动。理性告诉自己要冷静，风景现在的做法只是在帮小祁罢了；可是在情感上，他还是有些不忍心，这样血淋淋的一个人的伤口大咧咧的撕开，让人在自己明明想逃避的时候被迫第一时间面对现实，那太残酷了。
　　白玺闭上眼，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样的画面；尽量让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边的声音，好像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面对这样的场面似的。
　　“景哥。”祁铭铮若有似无的唤了这么一声。
　　风景手上给他解开绳子的手顿了顿。“回神了？”淡淡的声音从祁铭铮的背后传来。
　　尽力忍着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其实对于祁铭铮来说，最疼的其实不是手腕上的伤，而是心里的。那一双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在脑海里来回的闪现。
　　“景哥，你说萧潇是不是消失了啊。”祁铭铮抬眼望着头顶上方的房顶说着。
　　风景将解开的所有绳子随手都摔在了一边，坐在祁铭铮的身边说：“谁说的！”
　　祁铭铮得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可还是有些失望的笑出了声。
　　“怎么？不信啊？”风景戳了戳身旁的人。
　　“景哥，不用安慰我了真的。”
　　风景难得有耐心的跟着人说几句安慰的话，结果这人还不领情。于是干脆眼睛一瞪说：“我安慰你？我咋这么闲呢。”“接下来的话 你给我一字不落的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祁铭铮心里有些预感，感觉风景接下来说的话，可能真的不是在逗他。
　　靠在一旁的白玺也不由得睁开眼睛，他知道风景不会为了安慰人而编造什么没有意义的话，并不是他不会，而是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既然这人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那么他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可以在一个杀敌无数的大将军手底下活命吗？还是赤手空拳的那种。我胳膊上的这个伤，我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人是算的出我会下意识的用手去挡，所以就在出手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不会伤到我的要害。”
　　两个人听到这心里都有些奇怪的感觉，有能力解决掉，却选择不那么做，虽然当时墨琰说了要活的的话，可是就按照那人的个性她完全就不是一个会听话的人。
　　风景继续说：“你们或许看到我们打来打去好像都是我身处上风，一直都是攻击的那一方，其实我是知道的，真正掌握那场战斗节奏的人始终都是她，而且最重要的，”风景将放在地上的碎片拿起来。“你知道这个东西是谁扔进来的么？”
　　“难道是？”祁铭铮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些，眼眸中射出的光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白玺坐在对面。“你有多大把握。”
　　“六成以上吧。”风景说。
　　祁铭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景哥，你不用为了让我振作起来就拿这件事来安慰我。”
　　风景冷不丁的听到身旁这个傻小子来了这么一句，抬起手照着人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子。
　　白玺阻止的话紧跟着就出了口。“风景！你轻点。”
　　风景没有理会。眼睛斜眯着。“我给你说，小兔崽子。我风景从来不会骗人，尤其是不会骗你师父。”
　　祁铭铮大概是被那眼神中的深意所震慑到了，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
　　风景拍了拍祁铭铮的肩。“虽然我也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需要你明白的是，萧潇并没有消失，当然这是在我看来。”
　　“还有，就算真到了那一步，还有我。我和你师父一定会帮你把人找回来。”
　　祁铭铮淡淡的笑了笑。“我明白了。”祁铭铮心里想着，他的姑娘还在外拼杀着，他可不能掉队呀。
　　“好了你好好休息会吧。”说完风景起身走到白玺的身边坐下。
　　看着白玺侧过来的头，红肿的一半脸颊，显得整张脸都不一样大，让看得人觉得很是滑稽。可是风景没有觉得这样的白玺有多么的好笑，他只是觉得心疼，他觉得白玺那略微红肿的小半张脸更像是刺在他心口的伤一般，钻心的疼。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才会让白玺生生受了这一遭。
　　“还疼吗？”风景小心的将手扶在白玺那红肿的脸上，语气里满是心疼。
　　白玺轻微的皱了下眉，突然被人碰到脸颊上，虽然已经过了那种疼痛劲了，可是还是会有些微的不舒服。“已经不疼了。”白玺笑了笑。
　　“你骗人。我刚刚看到你皱眉了。”风景捧着人脸说。
　　白玺有些惊到了，眼睛都有些微微长大了些。“这你都看见了？”
　　风景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说：“你以为呢我什么发现不了啊。”
　　“瞧把你能的！”白玺说。风景还是不太放心的问：“真的不疼了么？要不我给你吹吹？”说着也不管白玺乐不乐意，双手捧着人脸就往自己嘴边送了送。
　　白玺看对面坐着自家徒弟，余光中还看见这人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装模作样的将头扭向了一边。看着那侧对着自己的后脑勺，白玺只读出来了一句话。
　　师父你们忙你们的我看不见。
　　虽然风景刻意顾忌着白玺脸上的伤，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在自己的手上。可就算是这样白玺还是依然挣脱不开风景的钳制，满脸通红的。
　　“风景！这还有别人呢！”
　　“我就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风景不依不饶。
　　白玺妥协了。心里想着的是反正这么丢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情，索性也就这么回事了吧，就这么着吧。
　　夜色还是很重，屋里的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思，只不过他们都明白，或许这一切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或许他们心中所渴求的都是真的。
　　这个时候屋里的认为完全不知道，就在这个房间外面，有一个女子在一棵树下站着，就在这儿不远处，远远地望着这里的窗户口，一站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