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境》自目白

61、第十章 桃花源记（四）

　　现实的平淡无奇，梦中的光怪陆离。一粒尘埃，一块飞石，又或是一片落叶，它们的飞速下落都像是为白玺心中的不安加大了筹码一般，压抑着，沉默着，束缚着，它们总会爆发，它们终会爆发。
　　就像此刻，安静无比的夜里，犹如墨色一般静谧的夜里，谁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这里又在经历着什么。人们遇到刺痛的时候总会选择下意识的逃避，逃避是可耻的，但它有用呀。比那些所谓的成功学有用多了。
　　不得不说，白玺好想放弃呀，放弃所有，放弃一切，放弃这所谓的世界，这所谓的莫须有的责任，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千年的折磨崩溃，到头来自己的存在也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丢失的空白以为捡回来会填补自己心里那片没用的空虚，可真正又是怎样呢？讽刺呀，要是连存在都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他身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又是从何而来呢？什么只有自己可以让这一切停下，去他的吧！谁又在乎过他们呢？想逃避没有用，想离开挣不脱，想放弃又放不下。这真可笑。就连在梦里他都还是翻来覆去的经历这些个令人无语的过去。
　　太窒息了！
　　这是白玺沉入黑暗的唯一念头了。就让这一切都停止吧，让黑暗带走他吧，太累了，就这样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无所谓，这感觉实在是太爽了。世界？那是什么？跟自己有关系么？反正他已经活的够久的了，死一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也没有人会记得。
　　黑暗无限扩大，光点只剩一线。然后！
　　是温暖！它好耀眼晃得白玺已经闭上的眼睛都有些晕眩，他好想睁开眼睛看看那是什么，又亮又炽热。那一瞬间白玺感觉自己好像是到了外太空，飘到了太阳边，那种炙烤着的感觉加速了呼吸的窒息感，皮肤的黏腻感，让他一瞬间有了溺水的感觉。
　　好热，好渴，好闷，下一秒溺毙。于是他开始挥舞双臂想要把这种不适感都拍开，但是那热浪又好似触手一般他不断拍，它不断压。循环往复。
　　忍无可忍，奋力挣扎。睁开双眼，白玺就好像刚从深海里探出头的幸存者一般，大口的喘气，用力的呼吸。
　　直到看清眼前的状况，白玺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风景就像是趴在他身上的一只八爪鱼一般，长手长脚，将人整个笼罩在身下；白玺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黏腻的，潮湿的，有些嫌弃的将手上的不明液体抹在那人的身上。他算是知道自己为啥会感觉要被勒死又被溺死了，有这么个人死死的缠着你，又在你的脸上跟个哈士奇似的舔来舔去，能不难受么？
　　一掌下去，毫不留情。风景可算是松了松抱着白玺的胳膊。仰着头说：“醒了呀？”
　　“你先给我松开！热死了。”白玺没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把风景往一边推。
　　风景有些委屈了。“你怎么这样哦 明明是你先半夜里抱住我不撒手的。”
　　“你胡说！”白玺立马否定。
　　“这怎么就是我胡说了，你看看你永远都是这样明明都是你，却总是让外人看出来好像是我欺负你似的。”风景依旧委委屈屈。
　　白玺被噎住，他没有风景这么戏精在这种事上也说不过这人，干脆就不理人了。
　　风景看这人不理他于是还越说越来劲了。“又是这样，你每次都是这样，一说这些你就不说话了，你一不说话就搞得好像是你很委屈一样。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喜欢你想和你亲近，想亲亲你抱抱你，这又怎么了吗？你每次都这样，再说了你又不是不喜欢。”后面这句话说得很小声，风景怕白玺更生气，其实也不能说是生气吧，只是白玺不太喜欢太过于热烈的情感表达，也是性格原因了，风景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尊重白玺，但尊重并不代表着风景不会去改变，他想让白玺变得更有人气儿一点，不要活的那么孤独，那么徘徊在世界之外。
　　余光小心的打量着白玺的脸色，看到他并没有露出很明显的排斥表情，只是五官都还是很紧绷，风景尝试着靠近了些，正打算说话，白玺先开口了。
　　“你和我亲近我自然是喜欢的。”说完这句话好像是用了白玺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看上去更紧张了些，拳头也在下意识的握紧，嘴唇也好像是因为心扉突然的打开而紧抿着。但是整个人的眼睛却是亮的惊人，坚定无比的。
　　风景一时间有些怔住了，他从没想到白玺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太意外了，但同时也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说：“好了，木鱼。你不用这样的，我都知道的。”
　　白玺这个时候变得很执拗。“不，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风景完全不在乎这些的，他总觉得是他不好，是他心里那一点阴暗的占有欲让他们之间变得不一样的，所以无论白玺接受还是不接受，这一切都是该他一个人去承受的，让白玺去经历这些，他舍不得，会心疼。这份感情作为开始的那一方风景觉得自己就算是做的再多都不算多。
　　“木鱼，别这样。我们放松好不好。”
　　风景轻拥着白玺，用手轻轻的将白玺攥紧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掰开，轻轻的去亲吻白玺的嘴角，一点一点，先是眉毛眼睛再到眼睑，白玺的眼角有一颗痣，特别漂亮。这话风景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要是让白玺听见他少不了要生气的，那人最不喜欢有人夸他漂亮了。人家都说长在眼睛下面的痣叫泪痣，说这样的人爱哭，可风景从来都不信的，因为他的木鱼就很少哭。
　　那个痣风景可太喜欢了，不由得就在那里多亲了两下。感受到了睫毛从自己的鼻尖一下一下轻轻的扫过，奇妙极了。一点一点的往下，到了鼻尖，滑到嘴角。
　　“放松，木鱼。不要咬了。”温柔极了。
　　呼出的热气喷在白玺的脸上，脑子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抓不住。好像浮木一般就随着眼前的波浪沉浮。
　　那是一个温柔致死的吻，但也只是个吻，没有情欲，但有渴望。
　　挑逗纠缠窒息换气 循环往复
　　白玺不知道这持续了多久，但是他知道的是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行走在失控边缘的感觉。
　　要不是都说恋人间的的亲吻是可以让人忘却时间和一切的。
　　白玺有时候觉得风景是真的傻，傻到觉得就他那些个拙劣的演技可以骗过自己，反正自己从他第一次半夜偷偷吻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表面上看着跟个炸药桶似的，其实内里不过就是个小怂包罢了，自卑敏感还拧巴，也不知道一天在那些瞎逞什么能。
　　白玺说的风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风景总觉得是他把白玺拽到他的世界的，其实并不是，要不是他下手太快太沉不住气，谁会做出那一步还真说不准。但白玺并不打算告诉风景这些，他怕他骄傲。
　　对就是这样。
　　从废墟之境出来前的那一瞬间白玺知道风景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跟他不一样的事情，既然他选择不说，那他就不问。
　　他有时候不免觉得好笑，一个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一个觉得自己假装的不错。每每想到这，白玺都会笑出声。
　　他们这种关系怎么说？应该算是虚假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吧算是。
　　就这样吧，挺好的。
　　风景揉了揉白玺的头，然后又将白垂放在一侧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里，侧着身说：“再躺一会吧。”
　　白玺说：“好。”
　　就这样二人又闭上眼躺了一会，说是躺一会，结果这么一闭眼再睁开就已经是下午了。
　　西湖边傍晚的夕阳穿过云层，透过窗户，从窗帘的缝隙里晒了进来，打在床上，就像是一束暖光一般，打在了床上相拥而眠的人身上。
　　这次还是风景先醒了，低头看了看还闭眼睡着的怀里的人，真实的满足感和幸福感瞬间就充斥在他的整个大脑里面。用下巴抵在白玺的头顶处，胸口感受着那人有节奏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的缓缓的总让人感到躁动不安，耳边均匀的呼吸声，眼前温热的夕阳，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午后，可这在风景看来才是个最值得纪念的日子。其实应该说和白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平淡又舒心的一个秋日午后，就这么淡淡的待着，抱着自己喜欢的人赖在床上，望着从窗帘缝隙中透露出来的阳光，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画面却让风景的眼眶和鼻尖都有些发酸。
　　胀的。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梦幻了。梦幻到他难以相信。轻吻了下白玺的发顶，将人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将头埋在白玺的肩窝深深的吸了口气。让阳光还有白玺的味道瞬间充斥在自己鼻腔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是让这一个的宁静和幸福融入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一般。
　　刻骨铭心。
　　白玺醒了，准确来说是被光给晃醒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夕阳慢慢西下着，那个光线随着太阳慢慢的移动，本来从窗帘缝隙透漏出的那一丝光线刚好照在两人的头顶上，但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角度偏移，刚刚好照在风景的胸口上，也就是白玺的眼睛上。
　　风景倒是很喜欢这个角度，因为在这样光晕下白玺的眼睛非常的好看，微微颤动的小睫毛，都懂得频率不难看出这是正要转醒的前兆，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风景看来那就像是在白玺眼皮上飞舞着的小精灵。
　　灵动可爱。如同这人间的宝贝一般，温柔注视，小心呵护。
　　白玺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这刚一睁开就有一吻落在自己的眼睛上。紧接着听到
　　“早啊。”
　　白玺的手还在风景的怀里压着，自己这边又睡得是迷迷糊糊头昏脑涨的，于是也就干脆将脸埋在风景的胸口用力的次来次去。
　　风景对这一行为很是受用。轻轻揉了揉白玺的头发说：“好了好了，清醒一下吧，再睡下去我们还做不做事情了。”
　　白玺还是将头埋在风景的胸口，在里面瓮声瓮气的说：“你又发什么癔症呢？”
　　风景觉得这样没睡醒的白玺可爱极了，故意捏了捏白玺的耳朵说：“我干什么了我？”
　　被捏了耳朵的白玺有些烦躁的用手拍了拍风景，为了防止那人又偷坏捏自己耳朵于是又将自己的头往风景的怀里拱了些，觉得自己只要把耳朵埋得深一些就不会被碰到了。
　　风景被白玺这一拱可爱的简直就像是沸腾了的水一般，在心里不停地冒着泡。他可太喜欢这个时候的白玺了，可爱的就像是一个奶黄包一样，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捏一捏揉一揉。
　　“好了。不要再赖了好不好？小六和小祁他们也等了好久了嗯？”温柔的凑近跟白玺商量着说。
　　白玺还是很累，闭着眼睛点点头。
　　风景知道白玺这是将话听进去了。于是自己也就起身了，穿好衣服，又将白玺的衣服在床边放好说：“衣服我给你拿了啊 你起来穿啊 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说完话的风景就看到被子里鼓起的那一坨轻微的动了动。他知道那是白玺在被我里给他点了点头。
　　推门出去，走到院子里，风景一抬眼就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俩人，打了个招呼。
　　“都在啊？”
　　陆域起身说：“是要洗漱吧，那壶里有我烧好的热水。”说着指了指卫生间旁边的电壶。
　　风景看了眼说：“还是我们小六贴心。”
　　祁铭铮作势想要去里屋看看白玺，被风景一把拉住了说：“你师父没事。”
　　祁铭铮一脸怀疑。
　　风景看乐了说：“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呀啊？他要是真有事我能这么轻松站在这儿？我不比你更着急？”
　　祁铭铮一听这话也不由得笑了笑，还真是。要是他师父真有点啥事，眼前这个一定是第一个发疯的。
　　“好了都回去坐着吧。我着洗漱完就给他老人家把水端进去。人还迷糊着呢赖床呢。”风景边说边洗着。
　　他是没有镜子好好欣赏自己拿一脸甜蜜的样子。简直了嘚瑟死个人，好像是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有对象似的。跳动的眉毛，眼角的绯色，唇角的荡漾啧啧啧没眼看没眼看。
　　陆域和祁铭铮对视一眼，瞬间一幅被狗粮喂饱了的样子，看着眼前一边刷牙一边哼曲儿是不是还扭动几下的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正他们是觉得有点饱了，甚至还有点想打个嗝。
　　怪不得刚才一把给人拦下呢。现在两人是全明白了，这样的可不得拦下么。
　　风景洗好了，将热水拿进房间里面，准备好所有后，看到床上还是鼓了一个大包，该起来的人还是缩在被窝里。
　　他隔着被子将人抱了起来，将白玺的头从一堆被子里扒拉出来。
　　“热水都给你兑好了你快点起来好不好？”说着还用自己的鼻子去蹭了蹭白玺的。
　　许是因为好些天没有打理过自己了，风景的胡子一个一个的都冒了出来，这么往白玺脸上一蹭，白玺被那青胡茬扎的不舒服，哼哼唧唧说：“烦人啊。”
　　风景故意又蹭了几下说：“烦的就是你看起来了。”
　　说完也不管人同意不同意直接从被子里给人拽了出来，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白玺突然脱离舒适的被窝，一瞬间的不适应让他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说：“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微眯着眼，语气透漏着危险的警告。
　　风景丝毫不害怕，抬眼看了看，嘴上还是仰着笑意，心里不由得想：看看这小眼神真的是劲儿劲儿的。
　　白玺看着人搁这傻乐不用想就知道脑子里指不定在那想啥有的没的呢。“别在那给我想那些个没用大啊。”说着还不忘挣脱风景给自己穿衣服的手。“哎呀，我自己会穿不用你不用帮我。”
　　意见完全没有被采纳，甚至于自己抗议的声音都被淹没在穿衣服的缝隙之中忽大忽小的。
　　风景压根就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你不是还没醒吗？我帮你。”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全是兴奋的光芒，感觉给白玺穿衣服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白玺就这样被迫的享受了一回让别人给自己穿衣的待遇。不得不说，体验感极差！
　　可是穿衣者却不这么认为，他显然是开心极了，明显是发现了意见很有趣的事情，整理好后，作势要亲白玺。
　　白玺赶忙制止道：“我还没洗呢！”
　　“那有什么？我又不嫌弃。”说完还往上凑。
　　白玺心想：你不介意可我介意呀。一个起身把人推开就往洗漱间跑。可就他那两下哪是风景的对手呀。风景一个反手就将人拉回了自己怀里，低头直接就吻了了下去。
　　点到为止。
　　很快就将人放开说：“以后都让我来给你穿衣服好不好？”蜻蜓一吻结束之后还有些可惜的舔了舔唇角，朝白玺眨巴眨巴眼睛，作委屈状。
　　白玺很快白了这人一眼。“不好不可以我不同意。”拒绝三联。
　　“我就当你同意啦啊。”风景丝毫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