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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寻人启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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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美岐找了个歌单放音乐充当自己收拾行李箱的BGM。里面是些轻和却带点忧伤的纯音乐。孟美岐在工作桌上整理要带去看的下部电影的剧本和背景资料,忙乱中差点打翻桌上的相框,她急忙一扶,相册摇晃着回归原位。
也许是纯音乐太过空灵的缘故,她鬼使神差般打开了相框。若要从外面看相框展示的便是孟美岐和吴宣仪的合照,吴宣仪当时生日被她用蛋糕糊了一脸,撇着嘴满脸不高兴,孟美岐歪着头在旁边笑,手指上还沾着奶油渍。刘人语眼疾手快地一拍,这一幕便永远定格在了照片里。
当孟美岐从后面扒开相框时,里面的另一乾坤才终于得以被揭开——原来在表面的合照后面,还夹了另一张照片。两个小孩子,一个背部挺得笔直,另一个随意坐在草坪上开怀笑。
“Soni。”
孟美岐又唤起这个名字。
孟美岐觉得上天真像个爱开玩笑的老头,把所有事情安排得不合情理荒诞不经。有些人即使只出现在你懵懂不经事之时,却可以让你念念不忘记挂至今。
Soni对于孟美岐就是这样的人。孟美岐说不出对Soni确切是什么感觉。说爱吗,确也太模糊。还是用执着,执念这类词语来形容比较好。一个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明了真相的执念。
回忆把原本短暂的过程拉得无限长,恨不得置之浩瀚星河,循环反复永无止境。
Soni是一个爱吃甜食的小孩,可每次幼稚园老师奖励糖果的时候,她总会先藏一颗在衣兜,放学路上才别扭地递给孟美岐。
“我不能再吃了,我怕蛀牙,所以勉为其难给你了。”
意外之后的很多时候她还是会在想,Soni要是到了别的地方,还有没有糖吃呢。有没有人会欺负她,抢走她的糖呢。
她从医院醒来时已经离地震发生已经有一天了。家人在医院做了简单包扎后,去简单清理收拾了一下已经看不出叫“家”的地方后,便塞给她一张机票,目的地是洛阳。
那Soni呢?
小愿望在同机场拥挤的大人流相比起来实在渺弱。她尽力看清身边擦肩而过的每个人,可都不是Soni。
在坐飞机的很多个小时里,她在想要如何找回Soni。她想到和Soni一起去杂货铺买糖果,杂货铺有一台电视,上面放着一出电影。
老板和旁边的人啧啧称赞:“哥哥这部戏演得真是绝!无可超越了。”
那时她还懵懂,问老板:“哇!你们认识在电视上的人吗!”
老板笑:“哥哥是鼎鼎大名的大明星,谁不认识?”
……只要做了大明星,就可以人人都认识了吧……
只要这样或许就能被Soni看到,就会来找她了吧……
孟美岐怀着这样的初衷踏进了yh公司的门。
那吴宣仪呢?
孟美岐放下与Soni的合照,执起吴宣仪的照片反复看。
“如果没有Soni,自己和吴宣仪可能就在一起了吧。”猛然泛起的念头让孟美岐自己也有些惊讶。
的确,比起Soni,吴宣仪更为现实,更为直接可触,更为像一种叫爱的东西。
可如果吴宣仪是爱,那Soni又算什么呢。乱七八糟的念头越加频繁地拉扯着孟美岐。她更为迫切地想找到Soni,弄清楚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到底只是被记忆美化了的执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吴宣仪的时候,险些晃神地将她认作Soni。
吴宣仪那时眼睛水汪,灵灵动动地看向她,冲她甜甜道声好。眼尾下垂的弧度和Soni分毫不差。她于是想上天对她不赖,一开始就让她找回了Soni。可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我的家乡是海南岛噢。那里的椰子汁很清甜,阳光很好看呢,欢迎你来。”
“海南岛?真是海南岛吗?宣仪有没有记错?”
“怎么会,那是我生活长大的地方呢。”
“啊...那宣仪有去过香港吗?”
“没有诶,但在电视上看过,很漂亮的地方。”
即使从那一刻起便已断定她们是两个人,可孟美岐总是能在吴宣仪身上看到Soni的影子。
吴宣仪很会照顾人。在那段熬得不见天日的练习生时期里,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光,她总是会陪在自己身边练习,别看孟美岐爱豆时期是舞担,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学得慢一拍。吴宣仪不厌其烦地跟着她练,一遍又一遍,终于练好后孟美岐绷紧的弦总会咔嚓一断,软软地靠在地上低低哭起来。而吴宣仪的肩膀也总是她的泪水容纳所。
上天眷顾她们,让她们等到了出道那天,并且是以双人组合出道。组合在国内仍是空白一片的偶像市场中闯出了一片新天地,杜华的银行余额唰唰往上冒。于是,行程,加;演唱会,开;活动,接!
忙碌得令人透不过气的行程像魔鬼一般将她们困住了好几年,可好在身边的是对方。一个外向活泼小太阳,一个内敛温柔却细腻。孟美岐在吴宣仪手机锁屏没关的时候,偷偷给她的微博设置了屏蔽关键词,让她少看到许多无礼的谩骂。也会在这个永远笑眯眯的姐姐想家想到哭泣时,一次又一次拍打她的肩膀说别怕,就快能回家了。
孟美岐很拼。有时候实在累得紧,跑外务的时候只剩一个笑容还在硬撑着。吴宣仪适时拉着她的手支撑她不倒下。
开Con的时候还能喘气休息,南方姑娘热情洋溢,活跃主动,挽着她的手在她不好意思的脸颊上落下许多个轻描淡写的吻。
她也曾一度把吴宣仪看作Soni的替身,直到意外的发生,她才真正将她和Soni作为两个独立的人分隔开。
那天晚上是回归期的最后一晚,专辑取得了历史最高的成绩。
她们瞒着刘人语买了一打酒来庆祝,还扬言红酒不会醉可以一晚尽兴。要死的是两个酒品白痴以为看上去是红色的就是红酒结果醉得不知所云。夜黑尽了,灯开得很暗。她们借着酒气打闹着,乱七八糟胡言乱语地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地聊天。吴宣仪喊热,脱掉了披肩外套,裸露出来的皮肤因酒精和灯光作用染上淡粉色,她刚想站起来一个不稳扑在了孟美岐身上。孟美岐眸子湿润模糊,吴宣仪也还没顾得及使上力气脱身,但都一言不发僵持许久,气氛愈加暧昧朦胧。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心靠的近,双手逐渐搭在了对方颈脖,两片嘴唇准确无误地亲密接触交换空气。
分开时候还粘带一条银丝,孟美岐伸手去碰吴宣仪的唇角,鼻子,和眼睛。吴宣仪顺从享受她的温和,当她手指再一次经过自己嘴唇时还调皮地张开嘴含住。——她们一定是都醉得不行了。但至少有一个好处,她们可以以醉了这个名义光明正大做无数个夜晚都肖想过的事情。
吴宣仪扯下孟美岐扣得齐整的衬衫,在锁骨上咬了一口,孟美岐疼得吸气,把她捞上来继续接吻。两人手都没闲着,衣织物拉扯撕划的声音此起彼伏。孟美岐猛然推开吴宣仪,眼神茫无聚焦点,看看自己身上聊胜于无的白衬衫,木木地说才穿了一次。吴宣仪直截了当上去把她整件衣服扒掉,解开内衣金属扣子在她胸口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孟美岐推着她进房间锁上门,只留一盏小台灯,气氛更为桃色粉红。她随意踢开两人的高跟鞋在床沿,把吴宣仪按在软绵床垫上。吴宣仪无声地和她对视,缠绵眼神中有道不尽的话。她握住孟美岐白嫩手腕,随即在她手心落下一个吻。今朝有酒今朝醉,该说的该理智的就都不要说不要理智了。
孟美岐顺着她身下往下亲吻,温柔地拉下最后一层障碍物后却停住了指尖。吴宣仪看着她笑,按着她细腕沉下身子主动接纳了她。
“可以。”吴宣仪说出了这个晚上的最后一句话。
孟美岐弯了眸子,俯下身去吻她,圆润指节无师自通地开辟新世界。
第二天孟美岐是后起床的一个,酒醉后醒来头脑疼得发昏,记忆一闪一闪断着片。吴宣仪进门见她醒了,招呼她出来吃早餐。孟美岐愣愣望着吴宣仪,有些断了片的记忆尝试着归位,她刚想开口,吴宣仪就把手指竖在嘴上作噤声状。
“衣服放在洗手间了,你弄好就出来吧。”
好像除了那晚那场朦胧的情事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孟美岐和吴宣仪仍是台面上的好队友好朋友,私底下的姐姐妹妹,关系坚如磐石地未曾挪动半分。
孟美岐有许多次话都到嘴边要提起,可一看吴宣仪了然的眼神,却又把话语咽下去了。她有时会想,她跟吴宣仪都这样了,那Soni又算什么呢,那吴宣仪呢,又算什么呢?
那时组合还是上升期,忙不完的事情跑不完的通告,还有无数双眼红的眼睛紧盯着她们,哪里能有时间去思考理清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也不敢。于是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暂时搁置冰封这些乱如麻的情绪。
但她们却都乐得暧昧,心知暧昧,也只能暧昧。然后继续心照不宣地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