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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接近 ...

  •   春深时节的雨下了约莫有半月了,还不见停,花雪拿着小团扇扇风煎药,按往年的情况来看,这雨还得下半个月。

      药炉闷煎着四逆汤,幸好春雨前反常的出了一天太阳,花雪把药拿出来晒了晒,才不至于让所剩无几的药材发霉。

      花雪支颐侧目,檐上的雨珠滴答滴答的,雨帘后是一片新绿,嫩绿的叶压在墨绿的叶子之上,嫩绿的叶在明白的天下发出淡淡的鹅黄色的光。

      药快煎好了,花雪准备将药倒出来,不知道里面那个男子醒了没,不过他受的伤挺严重的。

      乌黑的药汁和着白肸的雾气,花雪皱了皱眉头,闻着就觉得好苦,不过那个昏迷的男子浑身是伤,有剑伤,又被狼咬伤,还不幸感染风寒,真是够倒霉的。

      一小炉的四逆汤最后浓缩成墨黑墨黑的一碗,花雪捏了捏鼻子准备送进去,突然,肩上一冰。

      一把小巧的匕首压在她肩头,剑锋轻轻贴在她白洁的脖子,背后冰凉的声音传来,“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绵延了半月的雨把春光压的阴沉沉的,花雪勉强能看到地上的影子,身后的人玉立,一身直挺而不刻意,她没记错的话,他右腿有一条被狼齿划伤的口子,伤及筋骨,要站起来本就勉强,而且走路还无声无息。

      花雪浑身一僵,感觉脖子处凉飕飕的,她安抚他的情绪,“这位公子,有话好好,犯不上拔刀罢?”说着,她抬手想捏着刀面移开自己的命脉。

      可她刚抬手,赵承郢便更近一步,目光皱缩,刀锋冰冷地贴近花雪的脖子,在她白皙的脖子处留下一条若隐若现的没有血色的线,他声音更冷,逼问:“回答我的话,你是谁?”

      花雪悄悄吁了一口气,除了吃药,这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她背对着男子答道:“这里是涿狼丛林,我是花雪,这位公子明明就是你突然闯了进来,我好心救了你的性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拿刀威胁我!”

      过分!你给我等着,等我把狼小五叫来咬死你!

      赵承郢盯着她满头墨发,他右腿处的伤微微有拉裂的痛楚,不过他质问的语气只更加寒凉,他派人打听过涿狼丛林自幼长大的姑娘确实是叫花雪,不过凡事也不能听人一张嘴。

      “你就是自幼在涿狼长大的姑娘?我听闻她身怀执掌狼群的绝技,你能证明你就是花雪?”赵承郢目光紧紧地环视四周,这木屋不像是一时半会现做的,不过他进来丛林时遭遇暗算,还是小心为妙。

      花雪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好多事,自己说的话他不信那还问自己干什么?不过这是个好机会,她余光看了一眼反光的匕首,声音一亮,“你要我证明是罢?那你先拿开匕首。”

      她微微侧头,目光里露出一点并不讨人厌的狡黠,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纯净的可爱。赵承郢的目光很快按你她身上移开,这姑娘身子娇小,且这么轻易地被自己威胁,想来应当不是太子和三皇子的手。

      赵承郢的匕首缓缓移开,可轻可重的匕首刚挪开,花雪便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赵承郢。

      她目光无声地说:你死定了。

      赵承郢读懂了她的心思,略一皱眉,只见花雪抬手贴置在唇瓣旁边吹了个口哨。

      只是一瞬间,原本平静如画的丛林突然窸窸窣窣地动了一小片,随后是一大片,很快,从绿色的丛林里率先奔出一匹狼,它左耳一片雪白,右耳灰黑色相交,它那双瞳孔密布狼王才有的狠戾与凶恶。

      狼王眼里的狠戾让赵承郢突然想起,几天前准备前往丛林时,太子假惺惺地找到他,故作关怀地对他笑,祝福道,“愿五皇弟顺遂心愿,得偿以狼群为前攻收复失地。”

      像极了,赵承郢浑身紧绷,他抓着匕首的手用力入金三分。

      花雪背对着狼群,看着面前男子如临大敌的认真以及全力以赴,他眼里深邃的狠劲甚至超过狼小五几分,花雪愣了一下,很快道:“你瞧见没有,你要是再敢威胁我,今日午时被狼群撕裂的山鸡就是你的下场。”

      赵承郢被她的话拉回现实,他目光打量着花雪,如此一来,自己阴差阳错没有找错人,他刚才以匕首威胁,又让他的任务增添几分难度。

      想着,赵承郢如玉如啄公子般表示歉意,“今日赵小五冒犯花雪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以狼小五为首领的狼群黑压压地占了一院子,以层叠绿色为背景显得十分显眼,花雪看他还算诚心诚意地道歉,便抬手,拉低着头逼近赵承郢的狼群很快就停下。

      不过,狼群对赵承郢的敌意分毫未减,尤其是狼小五。

      花雪刚才听他自称赵小五,这应当便是他的姓名了罢,还真是有缘,陪伴自己长大的狼也叫小五,那是花姨给它取的名字,不过花姨一年前便因病去世了。

      “也罢,看在你成心道歉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花雪招招手,蹲下身去顺了顺狼小五脖子处的毛,它很快就转头离开了。

      赵承郢深邃眸子里的情绪隐了隐,神情已经缓和跟多了。

      花雪低头垂看了一眼凉了许多的药,挤了挤黑白分明的眼睛,屏住呼吸将药碗端给他,“我救起你时不知你在丛林淋了多久的雨,当时你浑身滚烫,快喝了这药,明日便能病好。”

      赵承郢低头看了一眼乌黑的药汁,刚想收起匕首,花雪便称手接了过去,他看着她自然地拿走自己的贴身之物,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果断地接过药碗,他略一沉思,径直将药碗送到她面前,“你先喝一口。”

      苦涩的药味熏得花雪身子后仰,她抬手在鼻前扇走气味,一张清丽的小脸苦涩地皱着,“拿走拿走!我又没病我为什么要喝药!”

      赵承郢的语气习以为然,他眸子盯着花雪,“你不喝一口,我怎么知道这药有没有毒。”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要是要害你干什么大费周章地救你!”花雪澄清的时候身子挺直,两只干净的眼睛不由睁得大大的,半是无语半是奇怪。

      或许花雪说的有道理,赵承郢垂眸看了一眼乌黑的药汁,端起来便一口闷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赵承郢喝药之际,花雪拿着匕首仔细端详,是把好刀,她没收了,“你拿着匕首太危险了,我先替你保管罢,等你病好离开的时候再还给你。”

      他一口气喝药,看着这姑娘径直将匕首插进刀鞘,顺手收了起来,眸子半明半昧,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花雪扇走药味的手一顿,他好生厉害,这药苦的掉牙他却跟喝白开水似的,不过花雪看他一口闷完整碗药都替他觉得苦,掏出一个小纸包来。

      纸包里装着的是盐津梅子,那味道实在是太熏人了,花雪要吃点盐津梅子压压,她一颗接着一颗地吃。

      突然,花雪抬头,赵承郢放下碗后一直盯着她的盐津梅子看,花雪目光有几分不舍地低头看了一眼,只剩最后一颗了。

      从刚才她拿出盐津梅子起,赵承郢就闻到了一股与多年前记忆重叠的味道,被尘封已久的味道破封条而出,让赵承郢抿着嘴不禁沉思。

      花雪看着赵承郢盯着盐津梅子的目光发直,他好像很想吃盐津梅子,不过也对,那药那么苦涩,花雪平常闻着点味道都要拿梅子压压。

      于是,她捡起纸包里最后一颗也是最大的一颗盐津梅子,送了出去。

      早知道她就不把最大看着最甜的盐津梅子留到最后享受,因为最后不一定是你享受。

      忍痛割爱!

      赵承郢盯着她白皙手指捏着的梅红色一圆点,始终没有伸手去接,花雪捏着梅子晃了晃手,“你吃不吃?”

      他刚才的样子看上去不是很想吃吗?怎么自己都送到他面前了,他却不领情。

      花雪看着他直直的目光,很快恍然大悟道,“你怕我这盐津梅子下了毒是罢,我吃给你看。”

      她嘴角飞快地扬起一道弧度,正欲收回手把盐津梅子往嘴里送,可是赵承郢手长且有力,他轻轻捏着盐津梅子,就从她手里夺了出去。

      花雪的手指间一空,凉飕飕的,赵承郢沉思的目光注视梅子,半是期待半是面无表情地将梅子送进嘴里。

      只是浅尝辄止,他突然抬头,眼里似乎被破云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一瞬间似的,虽然很快又暗淡了,他声音弱了很多,似乎牵动心弦,“这盐津梅子的味道……你是从何学得这盐津梅子的制法的?”

      他迫急想得知答案的语气已经眼里涌动的情绪,仿佛他什么重要的丢失多年的东西在花雪这里找到了,语气中甚至带着不动声色的审问。

      花雪顶讨厌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当成贼一样审问,她随口答道,“我自己瞎琢磨的。”

      这是花姨教她的,花姨还说过她这手艺天下独一家,饶是皇城里的人想学也学不到她这手艺。

      于是,花雪幼时出去逛街时曾将梅子分享给其他小孩,那是花姨鲜少一次对她严肃道,不可将这制法告知他人。

      赵承郢听到是她瞎琢磨的,目光里斑驳的希冀如同掷入水中的石块,越沉越下。

      他好像很失望?他失望什么?

      不过,花雪看他一身白衣已然被泥泞与鲜血染的脏秽,且他右腿被狼咬伤得严重,怕是一时半刻好不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剑伤,剑剑要人性命。

      花雪问他,“你身上的剑伤是怎么回事?”

      赵承郢将之前暴露出冰山一角的情绪敛起,回道,“我家在汴京开了一个药铺做生意,我这回是替父亲运送一批药物去辽国,谁知途径此地竟然被匪徒盯上,货物丢了,命也险些丢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近期周边的匪徒的确猖狂,花雪信了,对他说,“那你这些时日便在这里养伤罢。丛林有狼,不过你不用害怕,狼虽是冷血动物却也有温情,待你痊愈了,我领你出去。”

      面前的姑娘眸子熠熠发光,看着很亮,赵承郢淡淡一笑,“多谢花雪姑娘。”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男主不渣不渣不渣,他接近女主出于无奈之选,他有身世线。
    就算提到辽国西夏以及一些战役(战役名字不会用真实历史战役,例如君子馆战役,我会写成君子关战役,不是写错字),本文架空,架到虚空那种,细节历史不可考据。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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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栏古言接档文《多情只有春庭月》【预计九月某天开文】
       孟庭月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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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庭月眼看着曲阑眼底全然都是漠色,她想逃,可是曲阑一手苍劲有力禁锢住她,她硬生生地又因他添了一道疤。
      十五至二十二间,孟庭月有一个平生最恨的人曲阑。
      她从软榻起身的第一个目标,叫曲阑和孟依依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疼痛千百倍奉还!
      可她不曾想到,她遇见赵屹,他以身作壁为她挡风挡雨挡明枪暗箭,他以手化山河为她写尽纸短情长。
      二十三岁时的孟庭月踩在赵屹为她铺展无荆棘的路成为太子妃,她笑起来时眉眼一道括号,眸子里尽是赵屹。
      从赵屹开始,孟庭月只有一个 平生最爱的人,因为他,她恍若变回了鲜衣怒马时的姑娘。
    2020.5.29文案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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