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蜕》甜糯米糕

3、采办太监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铃兰就端着温热的清水来到了木千曳的房间，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铃兰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被窝，里面还是热的，说明人刚起来不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而后她一转身，走到一处柜子前，伸手在一个隐秘角落拧了一下，柜子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甬道，铃兰闪身走了进去。
　　密室里点了灯，很是亮堂，一盏精致的香炉里燃着一块淡紫色的塔香，使整个密室充满了淡淡的薰衣草香。墙上挂满了字画，木千曳披着棉袍，看上去正在欣赏，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目光并不是在那些山水和字上，她看的是字画留白处的小字，密密麻麻，工工整整。
　　铃兰走过去，轻声唤到：“小姐，天亮了。”
　　木千曳点点头，今日是年后开张第一日，她作为木香坊主，必须亲自到场，迎接第一批客人。
　　于是她转身离开密室，铃兰熟练的收起那个小香炉，熄了里面未燃尽的塔香，跟在木千曳后面走了出去。密室门缓缓关闭，字画上的小字很快便消失了，整个密室又变回了普通字画收藏室的模样。
　　早饭时间过后，木香坊的大门外聚集了不少马车，里面多是光鲜亮丽的女眷，木香坊售卖的香膏之类的东西量十分有限，盒子十分小巧，可谓又少又贵，但架不住确实好用，而且贵妇们也并不缺钱，只是要经常往这里跑，比较麻烦罢了。
　　在她们等的有些焦急了的时候，木香坊的大门才终于打开。
　　木千曳盛装站在门口，她发髻高挽，珠玉在侧，颈间手腕都戴了莹润的上等珠饰，与在自己家中的沉静淡漠不同，她此刻看上去热情洋溢，迎来送往，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
　　“李姐姐吉祥，今日来的可真早，你喜欢的芙蓉膏早就备好了。”
　　“苏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想要什么说一声，我给你送过去就是了。”
　　“这是玉容妹妹吗？真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哪里还用的到胭脂啊，倒是今年我们新出的甜桃香，正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
　　她眼中尽是真诚，举手投足大方得体，说着逢迎的话，并不让人觉得有半分虚情假意，反而让顾客也觉得自己似乎就是这么好这么美，这么应该买她的东西。
　　店里很快忙碌起来，木香坊隔三差五的就会出新产品，贵妇们热衷于亲自来试用选购，今日她们把注意力齐齐放到了一款牡丹花造型的胭脂上，正在争相试用。木千曳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她的目光放在远方，她十分自信今日一定会有特殊的客人来。
　　果然，快到正午时分，一架装饰庄严而考究的马车在门前停下，木千曳眼睛一亮，就见马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他们鬓发灰白斑驳，面部却没有一根胡须，光洁如女子，俨然是两个太监。
　　两个太监走到木香坊门前，问到：“哪个是木老板？”
　　木千曳微微行礼：“我便是，二位想买点什么？”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胖一点的上前，说：“木老板这里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木千曳早有准备，礼貌的将两个太监引入内里一间小房间。
　　两个太监很满意，问到：“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木千曳摇摇头：“二位气度非凡，我只能猜出是出身名门，却不知是哪位大人？”
　　两个太监听这话舒服，满意的答到：“我们是宫里采办处的，听说木老板这里的东西不错，特地来看看。”
　　木千曳忙重新庄重的行了大礼说：“原来是宫里的贵人，难怪如此气质不俗，是民女眼拙，请二位大人不要见怪。”
　　胖太监摆摆手，笑着说：“不知者不怪，今年过完年，宫里几位娘娘点名要你们木香坊的东西，我们便来看看，不知木老板这里都经营哪些产品呀？”
　　木千曳答到：“回二位大人，民女这里只有些胭脂水粉，面膏熏香，不知怎么能入了宫里娘娘的眼，实在惶恐。”
　　太监说：“哎，是今年宫宴上有几位夫人用了你这里的香，娘娘们闻着好，便也想试试。”
　　木千曳道了声三生有幸，随即叫来铃兰，吩咐了几句。
　　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铃兰故意耽搁了一会，假装在准备，而后，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走了进来。
　　两个太监眼都直了，托盘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摞了好几层，看的人眼花缭乱。胖太监随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立刻有扑鼻樱花香袭来，香气清新，恍如真花之芳香，入人肺腑之后，几乎可以瞬间感受到春季樱花满园的盛景。
　　宫中采办太监见多识广，立刻便能断定这是上上品香氛，宫中至今为止采购的香制品，尚未有过如此品质。
　　胖太监挖了一块膏体，在手背抹开，膏体细腻柔滑，触肤即融，而后皮肤变得柔软滋润，还散发淡淡清香。
　　“果真是好东西，木老板好手艺啊！”两个太监啧啧称赞。
　　木千曳微微一笑：“能得二位一句好，是小店的荣幸。”
　　两个太监又将其它盒子打开，一一研究，甚至错过了午餐时间也毫不在意，这里的东西如此好，宫里的主子们一定喜欢，到时候采办处少不了奖赏。
　　最后两个太监在木香坊选了大量产品，有护肤用的面膏，也有妆扮用的胭脂水粉，以及塔香香囊之类，各种香气都带了些回去，几乎装满了整辆马车。
　　木千曳没有收一文钱，只是透露出若是能长期为宫中供货就好了，两个太监一听便懂，这是想要做宫里的固定采办点啊，要吃宫里的供奉。两个太监心知肚明以木香坊的品质，成为固定采办点几乎毫无悬念，她本不需如此，不收钱无非是给两人卖个好，毕竟此次采办的银钱已经发到手里了，既然木千曳不要，那就是说……
　　两个太监得了好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木千曳送他们离开，唇角微翘，宫中供奉，她势在必得。
　　采办处的太监上门并不是偶然，木千曳对此有十足的把握。她是风华谷主白木亲传弟子最小的一个，也是最不务正业的一个，天天不爱研究医术，最喜欢摆弄胭脂水粉，和香料，被师兄们称为臭美精，可架不住她人美心善嘴还甜，师兄们都惯着她，由着她，她的师父白木也是一边斥责，一边纵容，因此她得以悉心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出来的面膏，调出来的香人见人夸，堪称世间绝品。所以，她有绝对的信心，自己的产品在这里一定能火，她把价格定的很高，包装做的很精致，就是为了吸引上层贵妇的注意，终于，用了半年的时间，官家太太们多成了她店里常客。
　　年前，贵妇们都要采购一些胭脂水粉，为了新年的妆扮，也为了长长春节休沐假期的储备。木千曳在年前那批货里都加了一种特殊的材料，这种材料叫做迷心，对人体无害，有清淡的气味，夹在浓郁的香氛中，根本察觉不出来，最重要的是，这种材料可以让人有十分轻微的迷离，虽不会上瘾，但是会格外注意到使用掺杂了这种材料的护肤品的人，觉得她们容颜格外娇艳，皮肤格外细腻。宫中的娘娘们不可能逃的过去，女人都是爱美的，特别在后宫这种争奇斗艳的地方，没有哪个娘娘会见了官太太们好看的妆品而不心动的。
　　于是今日采办太监便找上门了，一切顺理成章。
　　木千曳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总算是有个好的结果。
　　“你去把今日收的银子取来，我要去海碗客栈走一趟。”木千曳吩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