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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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玩够了没？什么时候回去？”小蝶叼着勺子含糊地问。
“干嘛？这么快就赶我走了？”对面的任无畏假装不高兴。
“我只是奇怪，别的高三毕业生都在家焦急地等公布成绩那一天。你倒是轻松，满世界晃来晃去，你就不能安静地待在家里陪陪父母吗？”
“距离产生美呀，偶尔让他们想想我也未必不是好事。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后悔吗？”
“悔什么？”
“陈风的事，只是误会。”
“我早知道了啊。”
“但你还是选择了我，不后悔吗？”
“怎么会呢。我做事一向听自己的。不说违背自己心意的话，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所以，做一个决定是有经过我深思熟虑的，不会随便敷衍。放心好了。”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好把我这颗心放下咯。”任无畏笑着说：“我要回家了。”
“终于想家啦？我还以为你真的对家没有感情呢。”
“我回母校接受采访，之后再售书，再过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不能出事喔。”
“乌鸦嘴！”小蝶嘴上虽骂着，但心里却是甜的，隐约中，也带了点苦。
早上，陈风送任无畏去了车站，回来的路上一直问自己：“怎么会对任无畏那么好？我们不是情敌吗？怎么会又和他成了朋友？是人心难测吗？”陈风找不出答案，他到现在仍弄不清楚对小蝶的感觉。刚一想到小蝶，一种不安涌上来。
回到家，门缝里夹着一张纸，是叫他赶紧到人民医院住院部门口，凌星在那里等他。陈风不加考虑，锁上门，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见到凌星，陈风还没来得及问，凌星拉着他冲进了住院部。病床上，小蝶脸色苍白，原本就略显憔悴的脸上此时更是笼上了一层忧郁的薄烟。陈风问凌星：“她怎么了？”
“我还不怎么清楚呢，等草儿回来再说吧。”话音刚落，草儿进来了，两人忙拥上去询问。草儿说：“陆叔叔告诉我，小蝶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和血细胞再生障碍。”
“什么？”凌星呆了：“可陆叔叔为什么没事呢？”
“问得好。”陆医生从门外走进来：“我一直尽力留住这个孩子，她却还是要离去。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隐瞒了。”陆医生坐下来，说：“小蝶并非我亲生。她的亲生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父亲健康，但这血细胞再生障碍却是隔代遗传。小蝶的生母生下她后就死了，她父亲原本是我的朋友，后来，在一次带小蝶去治病的途中，飞机失事，全机只有小蝶一个婴儿生还。当时，她的亲戚也都不肯留她，我就收留了她。医生们都断定她活不过12岁，可她竟然撑到了18岁，这也许已经是极限了。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力量使她多活了6年。”
“12岁？”陈风低声重复，草儿说：“她11岁时认识了你。是吗？陈风。”
“但是，如果真是为了陈风，也太早了吧。”凌星觉得很难以置信。
“不，她那时候就只是不服气而已。陈风在她11岁时抢了她心爱的海星，又处处比小蝶优秀，好胜心强的小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赢他，所以，才从潜意识里压倒了病魔。”草儿解释道。这时，小蝶醒了，睁眼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任无畏。”陈风眉头微颦，叹口气，说：“今天成绩就出来了，我帮你们查查。”
“嘟——嘟——嘟——”任无畏失望地握着听筒：“小蝶，我最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是理科第一的同学，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等我电话？”
“我们省的理科第一果然是那个任无畏。”陈风把写着成绩的纸片分别递给她们。
三天后，任无畏还是出现在了小蝶的病房了。他递给小蝶一本画集，正是《蝶》。小蝶淡淡地一笑，接过画集，说：“我有点想我的海星了，给我看看可以吗？”
“你？你知道？”任无畏有些惊讶，但他知道这个家伙可不比一般的女生。
“别把我当成白痴好不好？”小蝶笑了，从任无畏手中接过海星仔细看了看，又还给他，说：“你替我收着吧。对了，无畏，你会吹箫是吗？我想听……”
“好，我到琴行买一支回来。”任无畏“唰”，不见了人影。
“哎，小蝶，刚刚冲出去的是谁呀？”凌星一边往外张望一边问。
“是任无畏。”小蝶轻咳两声，微笑着说。
“干嘛去了？这么着急。”
“买箫。我说我想听他吹箫，他就去了。”
“哇噻！小蝶，你的运气太好吧，我们怎么就遇不上这种人呢？”凌星给小蝶倒水，开玩笑地说。
“呵咳咳咳咳……”小蝶咳得越来越厉害，凌星慌忙去找陆医生。
病房里静得要命，陈风陆医生草儿凌星阿岳都在，任无畏还没有回来。“干嘛都看着我？”小蝶咳着，陆医生叹着气，出去了。小蝶见父亲走了，才说：“好了，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抓紧点，不然，就没有时间了。”
“不许你这么说。”阿岳刚一开口泪水就流了下来。
“不要哭啊，我只不过是要暂时离开你们呀，我在终点站做接车准备，有什么不好。”
“不要再说了小蝶，我们四个姓氏开头都是Ｌ，本想在网上建个名叫‘Ｆor Love\'（４Ｌ）的群，谁知，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凌星更是泣不成声。
“小蝶！姐姐”肖妩潇从门外冲进来，扑在病床上：“姐！”
“好啦肖潇，别哭啊。这下，随便你早上睡多久，再没有人来扰你的清梦了。”
“不，我不许你离开我们！”
“我又何尝愿意离开？”小蝶的微笑比平常更无力了：“我也想留下来看着你们笑。我以为老天多给我了六年，会再给我第二个第三个六年，可是，它没有。它真的，好吝啬啊。”小蝶说着，慢慢闭上眼。
小蝶，我回来了！“任无畏提着箫兴冲冲地奔进病房，却看见一群人脸上挂着泪珠围在病床边，他冲上去拨开人群，抱着小蝶：“小蝶，你醒醒啊，我是任无畏！你不是要听我吹箫吗，箫买回来了，你醒过来听啊！”
小蝶缓缓睁开眼：“你真的很慢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回来了，你好好看我，多看几眼啊。”
“我在看嘛。无畏，我要走了，不能陪你了。”
“不，你会好好的，你才１８岁，不要放弃，不能放弃！”
“无畏，不是我存心要放弃，是我真的，真的，无能为力。”小蝶轻声说着，在任无畏面前，所有坚强全部摧毁，泪水从眼中涌出来，她哽咽着说：“我想留下来，不管和你吵多少次，不管被你取笑多少次，我都无所谓。只想留下来看你，陪你。这种要求很过分吗？为什么没有被许可？我们真的走不下去了吗？”
“小蝶，不管怎样，我们会在一起，一定在一起。”
“会吗？”
“会，会的。”
“那好。你答应我，你以后一定要做那个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无所畏惧的任无畏，你会比以前更潇洒，会更常笑。答应我，否则，我不会回来喔。”
“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那我就放心了。喔，刚才和我谈话的黑白无常又来找我聊天了，再见。”小蝶勾起唇角，微笑着在任无畏怀里闭上双眼。
“小蝶！你不能走！你怎么舍得这一堆朋友，你怎么可以呀！”任无畏哭了。其实，一向无所谓的他最在乎小蝶，一向无所畏惧的他最害怕小蝶离他而去。病房里的人都流着泪，就连陈风，也别过头，不想让人看到他滴落在地板上的泪，那是他８年来第一次流泪。窗外花台边，陆医生仰头看天，忍着失去爱女的痛苦。
大陆上最敏捷的蝴蝶再也不能扇动它美丽的翅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