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时欲

2、承

　　程璃睡眠浅，醒来的时候还是凌晨五点。她转头发现身边没有人，披上了一件薄薄的开衫眯着眼去卫生间洗漱之后自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准备踱到阳台去抽烟。
　　她咬着烟走到没开灯的客厅，无意间瞥见阳台上一个人影，愣住了。
　　走过去把门拉开，掀开在风中打圈的窗帘。
　　“你没走？”
　　“嗯。”江琰宁双肘支在玻璃围栏上，右手时不时抖落下烟灰，很快消失在空气中。他没有换衣服，穿着昨天的白衬衫，下摆松散的没有扎进裤子里，没系皮带，裤脚垂落在脚背上。
　　“这算什么？事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程璃走过去背靠在玻璃上，打趣道。
　　江琰宁闻言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程璃差点被吸入肺中的烟灰呛到，指着他笑着说：“你说这话有意思？”江琰宁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那条短信确实是我妈让我发的，”她顿了顿往后仰着对上他的眼睛，说：“你爸想要你回去看看。不过让我来做这个思想工作，确实是，啧啧。”她没继续说下去，安静地等着江琰宁的回答。
　　“今天呗。有空吗我亲爱的妹妹。”江琰宁凑近她，程璃一个闪身躲过了，拢了拢自己身上薄薄的衣服往客厅走去，扬声道：“我亲爱的哥哥，真是抱歉啊，今天要去医院见我的当事人，恐怕不能陪你回家了！”
　　“没关系，我来接你。”
　　程璃没有回应，径自走回了房间准备起今天和当事人的第一次见面。
　　江琰宁走的时候程璃没有出来送他，听到门被重重的关上，她出神了一会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是故意等江琰宁走了之后才出门的。至少现在，她还不想看到江琰宁。
　　玄关的鞋柜上贴了一张便签——下午来事务所接你。记得吃早餐。没有落款。程璃踩了踩高跟鞋，撕下纸条揉成一团准确的扔向垃圾桶。
　　说实话，江琰宁一早从程璃家里出来是带着气的。一个月不来，程璃把卫生间里所有的，他以前的东西完完全全收拾干净了。好在从客房里找出了几件他以前的衬衫，不然，真得蓬头垢面的去公司开会。
　　她是踩着点到的医院病房。她这个当事人是本市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的执行人，说起来因为这样的事情住院，也是头一个。病房前面站着两个保镖，主要是为了防记者。她说明了来意，便走了进去。房间里看到了事务所的老大和昨天还在举行婚礼的何诀。
　　“老大。”她朝着两个人点了点头。
　　“赵先生，程律师来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她讲，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您的要求。”
　　“程律师啊，你好你好。你看，我这也不太方便欢迎你，真是失了礼节，失了礼节。”病床上的男人笑道，眼神一直盯着程璃看。
　　“不用这么客气，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您是伤了···”她的目光似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瞟去，病床上的男人面色黑了下来，笑容凝固在脸上，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谄媚。
　　“程儿。”何诀也不是第一次见程璃这么损别人了，低声提醒她。
　　她挑了挑眉，从包里拿出了早上打印好的合同，说道：“根据赵先生您的诉求，我拟定了这份合同，您看一眼，如果没有异议，我就是您的代理律师。另外我再确认一遍，您是要和您的夫人离婚并且要求包括您在内的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归属您对吧。”
　　说到这里，他又瞬间硬气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那个女人，我是一定要和她离婚的！没和她要损失费就不错了！那就还要麻烦程律师了。”
　　一开始，她是根本不愿意接这个案件的。说白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吃软饭的怂包和自己的小秘暧昧不清被妻子发现然后闹离婚，居然还要求分割公司的股份，关键这个公司还是人家娘家的。原本这个案子应该是何诀的，但是何诀跟事务所请了婚假，程璃没办法只好顶上去，她原本就不是一个所谓嫉恶如仇的人，再加上这个案子标的大，她也就应下了。
　　签了这份合同之后程璃没多留，留下何诀和老大在做思想工作。照赵俊生现在的样子，是很难上庭了，很多证据和录音都得程璃自己去找，所以不如早点开始工作也好早点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很多，鉴于赵俊生是原告，她必须马上拟好律师函给赵俊生的妻子和法院，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早上和江琰宁说的没空是真的没有时间。
　　这一天别说早饭了，她连中饭都是所里的实习律师买回来匆匆吃了两口就马不停蹄地去见赵俊生妻子，准备再和她聊一聊。等到她从外面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有个三点多了，正打算走进大厦的玻璃门就被人喊住了，听这声音，想也不想，铁定是江琰宁。
　　“有什么事儿快说，想让我回去吃饭就免谈。”她语气很冲，现在逮着人就想骂。
　　“想问问你，中午饭吃了吗？”
　　程璃真要怀疑江琰宁脑子坏掉了，大老远从自己公司跑来就为了问问自己有没有吃中饭？“吃了吃了，快放开，我现在有事儿。”
　　“最后一句，你好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或者我五点开车来接你，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听到吗？”
　　真是。“听到了听到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