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极》星河繁露

1、成功的感觉

　　“你吃得很少，菜不合胃口吗？”

　　一男一女走出餐馆，男的关心地问。

　　女郎轻轻应声，“嗯，我吃素。”

　　男人意外，“信教？”

　　“不，个人习惯。”女郎腼腆回答。

　　男人觉得好笑了，“还真有吃素的？我头一次遇上素食主义者。人啊，还是得吃肉，这样身体才会好，而且会长得丰满些。”

　　他的目光在女郎身上游移。她穿着红色连衣裙，身材纤细，长头发盘在脑后。

　　女郎微笑回应，“身体好不好无所谓，最多也就一百年吧，重要的是活着开心。”

　　“你说得对，要开心。”男子赞同。

　　他们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女郎看了眼包里的手机，突然对他说：“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下你的吗？我要给妈妈打电话。”

　　男子爽快递上。

　　手机有锁屏，女郎把手机还给他，“能解下锁吗？”

　　“抱歉，忘了。”男子立即解锁。

　　他在屏幕上画出图形，女郎一旁看着。

　　她又接过手机，拨了号码，“喂，妈妈，今晚我不回来了。朋友请我吃饭。没事的，我会注意安全，哪有那么多坏人，世上还是好人多。”

　　“都是成年人了，去哪儿还得跟妈妈汇报？”男子取笑她。

　　女郎笑答：“应该的，妈妈对我很好。”

　　出租车来了，停在他们身前。男子很殷勤地为她开车门，并帮她拧包。

　　“你包里有什么？这么重。”男人掂了掂份量，“里面装着铁吗？”

　　“都是女人用的杂物，数量多就重了。”女郎不愿他拧包，把包拿了回来。

　　在男人看来，女人的这种行为有拒绝、提防的意思，他起了点儿小小的情绪。为了进一步抓住女人的心，他说道：“我给你买个新包吧。上万块的包我还是买得起的，现在我的视频卖得火，一天能赚七八千。”

　　女郎婉拒，“谢谢。我还是喜欢这个旧包。它很能装，哪怕装下你的人头都不显鼓，名牌包就不行了。”

　　“你说话真有意思，跟你外表一点儿不像。”男子傻笑。心想，这个女人说的笑话真冷啊！

　　出租车在午夜的公路上疾驶，霓虹灯变得模糊，向后飞驰。

　　女郎跟男子闲聊，说起自己的过往，“我从小就活得挺失败，做什么事都不成，没别人漂亮，成绩没别人好，考学校总差几分，只能上垃圾学校。校风差，同学都像小混混，不理我，还欺负我。”

　　“哪里？你现在很漂亮啊！”男子笑着安慰她。

　　女郎自顾自继续说：“大概我性格内向，总给人好欺负的感觉吧。被同寝室的女生勒索了好几年，我的生活费都被她抢去了，有时候我饭都吃不上，像流浪猫一样，在食堂背后吃剩饭。”

　　男子立即把手放她手背上，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那些不顺心的都过去了，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实在挺不过去，就看我拍的视频。很多人都说，我的视频给他们带来了快乐。”

　　女郎轻点头，“是啊，都过去了。毕业那天，那个勒索我的女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时我就在她身旁，看到她满脸血，我很害怕。她没死，只是摔坏了脑子，成了白痴，后来她看到我就吓得绕着走，再没有从前的威风了。那时候，我突然感觉很满足，原来我可以成功，这就是成功的感觉！从此我干什么事都想做就做，再不像以前畏畏缩缩。”

　　“我理解你的感受。”男子哈哈笑，“以前我也这样，在同学中不突出，老师当我透明的，父母也不管我。有一天，我无意中害死了只小猫咪，当时很自责，后来回想起小猫咪的惨状，又感觉很兴奋。我迷上这种感觉了，不仅自己娱乐，还拍成视频分享给大家。我靠卖视频解决了生计，还赚了不少，我现在挣的钱比那些同学都多，我觉得这就是成功。”

　　女郎注视他，微笑不语。

　　男人觉得女人一定正在欣赏自己。

　　目的地到了，他们下车上楼，男子打开房门。屋里传出“喵喵”叫声，房内有五、六只猫，都被关在笼子里。

　　“你家里好多猫，父母会不会介意？”女郎从猫笼旁走过，问他。

　　男子说道：“我一个人住，没人来打扰我们。”

　　“那太好了，我讨厌被打扰。”女郎说，“有咖啡吗？或者其它饮料？我有些渴了。”

　　男子立刻为她准备。

　　女郎环视屋内环境，除了猫，地上、桌上杂乱摆放着各种工具，有铁钳、电线、钩子……还有会喷出火焰的喷枪，应有尽有。女郎手指轻轻抚过它们，有她喜欢的，也有她不喜欢的。

　　“你拍视频不犯法吗？”女郎问。

　　男子背对她冲咖啡。他回道：“都是只能活几年的畜生，犯什么法？”

　　女郎笑起来，“我干那些事也不犯法。”

　　“哪些事？”男人好奇。猜想“那些事”应该是他喜欢的男女间的好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女郎卖关子，语气很开心，很期待。

　　“咖啡好了。”男人端着两杯咖啡快步过来。

　　女郎伸手去接，却与他冲撞，咖啡荡漾，泼到她的裙子和小腿上。

　　“不好意思！我来擦！”男人赶紧抽出纸巾，主动蹲下擦拭女郎的裙边和白皙的小腿。

　　“你真体贴。”女郎俯看男人，夸赞他。她又想起了从前，“以前没人理我，我便养了好几只猫排解孤独，但妈妈不喜欢，整天叨念猫吵。后来妈妈去逝了，我进了精神病院，那些猫咪就没人照顾啦。”

　　男子诧异，“你不是才跟母亲通过电话吗？”

　　他却看到女郎从手提包里抽出了柄铁锤……

　　房里的猫叫得很厉害，男子躺在地板上，满脸是血，脑袋破了个洞，可还没断气，胸膛一起一伏。

　　女郎想起了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女同学，当时也是这般头破血流的惨相。

　　在工具中挑出喷枪，打开阀门，一柱火焰喷射而出。她笑咪咪，眼眉弯弯，眼中好似闪着星星。
　　“烧烤派对，开始！”女郎展露活泼可爱的笑容，献出个飞吻。

　　邻居被隔壁的惨叫和□□声闹醒，感觉出了事，然而又听见女人的狂笑声，烦得用被子蒙住头。隔壁的变态玩得越来越过分啦！可那个是个变态，谁都不敢招惹，谁都不敢过问他在做什么。

　　……

　　女郎拉开窗帘，已经天亮，迎着初升的太阳，她满满吸入新鲜空气，高人一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我的人生真是太成功了！”她舒展手臂。

　　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男子的手机，按记忆中的图形解锁。群里已经闹成一团，男子昨晚没发布新作品，更没说一句话，都在问他干什么去了。

　　女郎用男子的账号发出信息，“昨晚遇到美女，太忙了就没拍，等会儿发大片补上。”说完开始上传拍了一夜的最新视频。

　　不等视频上传完毕，女郎已经提起手提包准备出门，迈开线条优美的长腿。

　　艳红高跟鞋从焦脆的尸体脑袋上踩过，溅起零星炭灰，完美的足踏！

　　（完）